旁边当裁判的贺武,不知从哪里找来一面小旗,时刻准备宣布樊天佑获胜的结果。
“咦?”就在这时,雪岚却发出一声轻咦,缓缓说道,“一般樊家人开始近身缠斗,若不是在极短时间内获胜,就是要作最后一搏了。可是樊天佑招招直取要害,却被路学弟闪身以别的部位硬受伤害了……如此看来,路学弟虽然略处下风,竟还有一战之力,此人,是好苗子啊。”
“可是,以我看来,樊学长刚才那招手刀虽然砍偏在路学弟的后背上,但只要抬起左腿,用膝盖重击其胸腹部,不就可以将其直接击倒吗?”一个学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哦?”雪岚闻言也微微有些惊讶,不过片刻之后,说道:“你的眼光很毒嘛,然而樊天佑招招下狠手,却迟迟不将其击倒,恐怕是要将路学弟体力耗尽,而后趁机重伤或一击取其性命吧……”
“你不懂天岚学府的历史,不了解交战双方的对战意图,所以单凭战斗动作上推断战况,失之于片面了,你们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这些了,才有可能肩负起我们考评的重任。”雪岚语气冷漠地说道,樊天佑可能杀死路尘的这种可能,在她口中说来,好像是再平常不过了。
场上,樊天佑似乎是听到了雪岚的评价,嘴角泛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
片刻之后,樊天佑大喝一声,全身上下突然泛起一层七彩的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周围的空气。
同时樊天佑以手做刀,掌心窜起一道幽绿色的火焰,一时间整个场地流光溢彩、各色光幕将樊天佑和路尘紧紧包围在其中。
路尘顿觉全身压迫十足,呼吸困难,似乎体内有一股液流正在被慢慢剥离出去。
“狮子搏兔。”雪岚叹了口气,“没想到锦绣天下一出,樊天佑先用元力护罩将自己保护起来,然后祭出杀招,以伪色的元火剥离对方元力,最后一击致命,樊家当真是防御严丝不漏。即便是我,在这种情况也仅有五成的可能冲开伪火束缚而跳出战圈,至于反击,就得等下一波展开攻势了。”
两个学弟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看向路尘的目光中既是敬畏,又有一丝惋惜。
一时间,路尘因为痛苦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
他曾经想过退却,只是几番尝试后都无法摆脱樊天佑的缠斗,无奈之下只好以身体较为柔韧的地方硬受樊天佑的掌力伤害。
只是数十次近身交锋,路尘的拳头一丁点也没有碰到过樊天佑,而他的身上,却留下了数十处烧伤。
“元武士,竟真得如此之强吗?”
在矿区无数次沾血斗殴磨练出的本能,这一刻让路尘脑海中,不由出现了前天,在牧欣修炼室看到的那本《元力与人体》中的一些图像。
樊天佑此刻的眼神,像极了路尘幼年遭遇到的一条饥肠辘辘的流浪狗。
场外,雪岚终于从座位上站起,只是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却终又坐下。
两个学弟同样感受到了樊天佑这一击中的强烈杀意,他们身体下意识往后紧靠了几分,锦绣天下席卷整个演武厅的风势,竟让他们全身微微颤动起来。
由此可想,处于锦绣天下漩涡正中,被樊天佑强烈杀气锁定的路尘,此刻正遭受着多大的痛苦与压迫。
“别怪我,”樊天佑以只有他和路尘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赵哥说了,你必须死。”
手刀未至,幽绿的火焰已触及路尘的颌下。
路尘两只手抵住手刀,瞬间鲜血迸发……
这一刻,路尘闭上了双眼。
脑海中闪过了儿时与流浪狗搏斗的画面,当时他初练黄沙拳,流浪狗扑向他,他就是这样将两只手送入流浪狗口中的。
然而樊天佑并不是只会飞身一扑的流浪狗,左手作刀被路尘减缓攻势,他周身光彩流动不息,这一刻光芒大盛,右手却是一瞬间扼住路尘喉咙,竟一把将路尘上半身向右倾斜了三十度。
同时左手略微一撤,朝路尘脑袋砸来,中途变拳,拳上纯青的火焰大盛,发出轰隆的燃烧声。
一直在记录战斗情况的黄可同学低下了头,她的记录纸上写道:“这拳堪比元武士巅峰一击,元火纯青,其声轰然……”
路尘却是左手反抓住樊天佑右手手腕,右臂随即抬起,以右手肘抵住樊天佑极具声势的左拳。
这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中瞬间进行。
锦绣天下的流光溢彩尚在光芒最盛之时,只听见有如金石相撞的巨声中,路尘用前额撞上了樊天佑的面门。
樊天佑的头部竟在这一撞中微微向后了几分,而他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略微失去了平衡。
路尘却是口中一道血光,直接射向樊天佑的双眼。
樊天佑的脑袋瞬间右斜,但路尘顺势左手伤口的血液迸出,同时血液上附着有一层墨绿色的液体,带有黄沙拳毒素的血液表现出强烈的腐蚀性,让樊天瑞瞬间暂时性失明。
失明,加上失去平衡,这一瞬间,路尘右脚猛然蹬向樊天佑肚脐稍下的要害处。
这一脚碰上樊天佑无意识的元力护罩,空气发出轰然的爆炸声,路尘连连后退了两步,而樊天佑则整个身子飞出足有五六米后,才重重砸在了地上,发出砰然一声。
路尘满脸血迹,手掌、肘部以及胸背多出血流不止。
耳中嗡鸣不止,视线早已被血色模糊不清。
只能看到雪岚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然而路尘脑海中闪过的,只有儿时在矿区与流浪狗还有别人斗殴的画面。
每次都血流不止,夹杂有一些和他同为孤儿的幼童被世家公子和下人活活打死的画面。
“为什么?世家的公子小姐生来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们这些孤儿却只能与流浪狗、野兽争夺垃圾堆里仅有的一点残羹冷炙?”
“为什么?生活在这个星球的大多数矿民,却要为这些世家的腐烂生活而世世代代劳累至死?”
“为什么?我路尘已经如此忍让,而那些世家还是恨不得我死!”
“我只想混口饱饭吃罢了,而你们这些所谓世家,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一时间,路尘悲愤交加,往昔种种,如在昨日。
“既然你要我死,那我先杀了你好了!”
路尘血泪横流,全身颤抖着走向樊天佑。
雪岚正欲向其他人嘲笑一番樊天佑,并未意识到路尘眼中杀机已现。
“好了,路尘学弟这场表现得极好。”雪岚微笑道,“贺武,你去找医务部的老师给他俩疗下伤吧。”
路尘的眼中、耳中、脑中,却只剩下樊天佑了。
樊天佑,好像化作了流浪狗、化作了那些路尘眼睁睁看着打死自己童年伙伴的公子小姐。
“咿呀!”路尘口中传来野兽般的嘶嚎,将樊天佑一把拽起,竟然直接用牙咬向樊天佑的脖子。
“好!你不要我吃饱,你让我死,那我就吃了你!”
“哈哈!”
路尘嗓子早已嘶哑,发出极为刺耳的笑声,充满整座演武厅。
记录比赛的黄可早已吓得丢掉了她手中的笔,而大声叫道:“雪姐,雪姐,他疯了,他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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