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舅爷起身披了件衣服,紧了紧腰带,收拾的干脆利落对我们说“娃们,别歇着了,咱们这就走。”
赵建国嘿然笑道“老爷子性子还挺急。”
舅爷站在院中抬头看了看日头“小子,你是不知道,自从狐仙走了之后,狐仙庙附近一带总有怪异的事情发生,现在是晌午也是阳气最重的时候,这个时间去应该没有那些个乱起八糟的东西。”
我们告辞了小玉舅舅、舅妈,便和舅爷还有大勇一同出了门。别看舅爷八十多岁,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双手背在身后腰板挺直,走起路来雷厉风行,丝毫不显老态,只是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痕迹,我想这应该是山里人常年劳作所致。
我紧走两步来到舅爷身旁“老爷子,您刚才说狐仙庙有怪异的事情发生是怎么回事。”
舅爷背着手“这话说起来,你们城里人可能不相信,总是说山里人迷信,山里这地方邪的很,好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狐仙刚离开那阵子还没什么事,狐仙庙不灵之后便没人去了,有次村里几个年轻小伙子晚上路过狐仙庙,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心想白天那里都没人,晚上怎么还有人说话,几个人便壮着胆子进去看看,可是进去之后什么都没有,突然就感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幸好是年轻人,几个相互搀扶着回到村里。”
赵建国问“那后来有没有再去看过?”
舅爷回答“有啊,第二天村里就召集了十多个人大家一同去看,到了狐仙庙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心想,大勇上次在乱坟岗遇到毒蛇群喷毒雾,被毒雾熏的头晕眼花,会不会那几个小伙子也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我正想着,就听檬檬问“舅爷您这里毒蛇多吗?”
“现在很少能看到了,女娃子是不是害怕蛇?”舅爷笑着说“以前狐仙在的时候,我们这几乎看不到蛇,都说是狐仙镇着这些毒物,不过狐仙走了以后,也很少见到蛇,女娃子不用害怕。”
檬檬没有解释只是抿着嘴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可能和我的想法一样,怀疑是大勇说的那些蛇造成的,只是现在没有任何依据,也不好再说什么。
舅爷接着说“出了那件事以后,就很少有人去狐仙庙了,后来村里有个人喝多了,嚷嚷着非要一个人去狐仙庙,任谁都劝不住,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着我们诧异的表情,舅爷笑着安慰我们“不用怕,虽然这些事情邪行,不过都是晚上发生的,大白天还是经常有人从那里经过,也没发生什么事,现在是晌午阳气最盛的时候,即使有邪秽之物这个时间也不会出来的。”说着,舅爷指了指山腰一处“那里就是狐仙庙。”
我们顺着舅爷手指的方向看去,山腰处一片树丛,从中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屋檐瓦砾的痕迹,我不禁有些纳闷,按理说这些庙应该建在四周比较平坦的地方,怎么这个狐仙庙在树林当中,便问舅爷其中的缘故。
舅爷点点头“嗯,一般人看到这个狐仙庙的位置都觉得奇怪,不过这个位置可是狐仙自己选定的地方。”老爷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据说当初建这个庙的时候,匠人搭好狐仙雕像已经天黑了,便回家准备第二天来上漆,等天亮来了一看,雕像居然不见了,大家找了半天才在这个位置找到了雕像,大家就奇怪了,狐仙雕像虽然不算太大,但是一般人也搬不动,更何况雕像本身就比庙门大,庙门完好无损,那它是怎么出来的?那时候的人比现在的人更讲究鬼神的事情,不可能有人开这种不敬鬼神的玩笑。后来有明白人指出这可能就是狐仙指定建庙的地方,这种事除了狐仙一般人也做不到,大家觉得说的有道理,狐仙庙本来就不大,费不了太多人力和物力,就按照狐仙的意思重新建庙,换了地方以后再没有出现过那种事,所以到现在都说是狐仙亲自选定的地方。”
虽然我对舅爷说的话半信半疑,不过也对这种离奇的事情产生好奇。这时舅爷的声音传了过来“山里邪事多,你没见过的事情,不表示别人没有经历过。”
我们走了一段路程,进入那片树林,茂密的树冠遮挡了阳光,四周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虽说中午时分,一踏入这片树林立刻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袭来,心情顿时压抑起来,让人有种想立刻离开这里的奇怪感觉。
舅爷似乎察觉到我们的异样心情,便说“你们是不是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在狐仙走了以后,凡是进入这里的人都感觉不舒服,有些体质差的人浑身发抖,有人说是因为狐仙带走了这里的灵气才出现这种情况。不过等你走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适应了。”
我心想,这鬼地方让我来一次就够了,大中午的都能让人感觉到阴冷,这次看完狐仙庙,下次绝对不来了。正想着,舅爷突然停下脚步,我这才看到我们已经来到了狐仙庙前。
我们眼前的这个狐仙庙很小,庙门牌匾上的字迹已经模糊的无法分辨,一扇庙门斜斜的躺在地上,四面墙中的一面坍塌了一个大缺口,上面长满的杂草,房顶有个大窟窿。我们进入庙中,几只小鸟受到惊吓从屋顶的窟窿飞出,庙里空间很小,正中是狐仙的雕像,雕像下面是一个破烂的供桌,本来供桌上面应该有个香炉,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屋内长满了杂草。我站在雕像前仔细端详着,我以前没见过狐仙庙里什么样子,不过眼前的这个狐仙雕像却是感觉不同,雕像上的漆已经脱落了十之八九,整体形态还能分辨的很清晰,狐仙和其他庙里供的仙人一样身披道袍腰系丝绦,只是头部换成了狐狸的脑袋,四肢换成了狐狸的爪子,身后还有一条尾巴,其他地方与普通的神仙雕像没有太大差别,最明显的就是狐狸脑袋中间有个印记,一轮月牙,在月牙中间凹进去的地方多了一个锯齿,和我们得到的那块黑石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檬檬靠近我身边低声说“真的是完全一样。”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和檬檬围着雕像转了两圈,没有什么发现,看到赵建国也在四处踅摸,我们目光一对无奈的摇了摇头。
檬檬准备给狐仙雕像照张相留作纪念,却被舅爷拦住了,看到檬檬不解的表情,舅爷解释说“你们这些孩子都不懂,庙里有神佛的地方都不能照相的,神佛要敬的,照相是对神佛的大不敬,会给照相的人带来灾祸的。这里虽说狐仙已经走了,但还经常发生奇怪的事情,肯定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是招惹了他们,比对神佛不敬还要难对付。”
我看了看舅爷一本正经的表情,忙解围说“入乡随俗,我们不能乱了人家这里的规矩,何况还是为我们好,就不用照相了。”
檬檬赶忙向舅爷道歉,老爷子笑着一摆手“不知者不为罪。”
我们又在庙外转了两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临走时看到大勇还在狐仙雕像前默默的念叨着什么,我们知道他在心中祭拜狐仙,便没有打扰他。舅爷悄悄对我们说“这娃肯定被狐仙救过。”
赵建国偷偷将我拉到一旁,神神秘秘的对我说“刚才我趁舅爷不注意的时候拍了一张狐仙照片。”说着便要我看,我赶忙制止他,说等回去看,别让舅爷发现了,惹老人家不高兴。等大勇祭拜完毕我们这才一起离开了狐仙庙。一走出那片树林,阳光照在身上通身暖和,心中那种莫名的阴霾一扫而光,霎时感觉舒服了很多,不过因为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大家心情索然,一路沉默不语。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眼光毒辣,舅爷一眼就看出我们三人有心事,开口道“我看你们这些娃想找什么东西没找到吧,老头子我也不是那种爱打听的人,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解解闷,这是我亲身经历的,我以前见过龙。”
这老爷子可真不一般,一句话马上就提起的我们的兴趣,作为一个华夏子孙,哪个人对龙不感兴趣,尤其是旁边的人还告诉你,他亲眼见过龙,不由得让我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他给我们讲述。
舅爷告诉我们,他年轻的时候,只要到夏天下暴雨他们山下的小河就发大水,有一年连着下了几天的暴雨,山里发洪水,本来村子所处位置比河面高出很多,那年水势特别大洪水几乎要淹进村子,那个时候舅爷还很年轻没有结婚,村里的所有男女老少一起到村口筑防洪堤坝,当时从山里面被洪水冲出来很多东西,还有很多大木头,大家猜测可能是山里什么地方的庙或者坟墓被冲毁了,那些木头个个都是上好的木材,有些人看着眼馋,就想打捞木头,可惜洪水太大没人敢下水。眼看很多木头都被冲走了,村有个年轻壮实的小伙子因为要结婚盖房,实在忍不住了,便用粗麻绳一头绑住自己的腰,另一头让大家抓着以免被水冲走,又找来几个大葫芦固定在自己身上,防止沉入水中,这才慢慢下水去捞木头。刚开始小伙子下水后,在大家帮助下捞上来一根水桶粗细的几米长的大原木。很多人看到后就眼红了,也准备找东西下水捞木头,可是就在小伙子打算捞第二个木头的时候,突然水面荡起一片浪花击向那小伙子,紧接着水中翻出一截像大水缸一样粗细的满是鳞片蟒蛇身子,身下居然有一只巨大的爪子,那蟒蛇一样的身体带着浪花将小伙子卷入水中就不见了,绳子也随即而断。全村人都看到了当时的情景,很多人都说那是龙,只有龙的身上有鳞片还有爪子,露出水面的只是一部分,看不到首尾,也只有龙才能有那么大。全村人都跪在地上磕头许愿,再没有人敢下水打捞了。过了两天洪水很快就消了,村里人都说是因为水里有龙,洪水才能那么大,也去的那么快,以前从未有过洪水淹到村口的先例。
听完舅爷的讲述,我暗自在脑海里回忆电视上有没有播放过能有两个水缸粗细的蟒蛇,又想起舅爷说蟒蛇身下有爪子,也有些迷糊,不知道会是什么动物,总之他说是龙的这句话,我是保留个人意见的,估计可能是哪种变异的巨型动物,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我想起了那条巨大的怪鱼,会不会线索在舅爷所说的这条“龙”身上。嗯,我决定从这方面打听打听,全村这么多人,不一定舅爷就是年龄最大的,再找个年龄大的顺便问问狐仙和龙的事情,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一些线索,正准备询问,却听到檬檬问舅爷“老爷子,您知道的奇闻怪事还真不少,我们正好需要这方面的素材,咱们村这么多传说,会不会有您不知道的?”
舅爷听完笑了起来“你这个女娃子说话尽拐弯,我知道你的意思,想再找个年龄大的人问问情况,不是我老头子自夸,这个村里要说狐仙和龙的事情,除了我还真没人......”舅爷突然停顿下来,脸上有些尴尬“还真有一个,不过那老家伙......”
我们听到老爷子说还有一个人知道的比他多,可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情愿说出来,便追问他。
舅爷被我们逼的急了,跺跺脚“好,我带你们去找那老家伙,他不给别人情面,我的面子多少也要给的。”舅爷有叮嘱我们“不过先说好,那人脾气倔,你们不能乱说话,要是说不好,他谁的面子都不给。”
赵建国笑着对舅爷说“老爷子,这村里还有您对付不了的人?”
舅爷面色有些尴尬,叹了口气说“要是说其他人还好说,关键是这个老,老头子辈分比我高,我还要管他叫叔,他是我们村里年龄最大的,今年一百多了。村里人做什么都要给让他几分,这老家伙脾气倔,不管是谁脾气上来了,谁的面子都不给,我们家和他有些渊源,我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多多少少还给我点面子。”
我笑着说“这说明除了他,整个村子就属您德高望重了,这次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舅爷在我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你小子就会拍马屁。”
我伸了伸舌头“刚您的意思是说他知道的还会多一些?”
舅爷点点头“嗯,就是他告诉我,狐仙和山里的龙打架受伤了。”
我们三人相互对视一望,有门!这个百岁老人可能还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定从他那里还能得到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