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并没有睡。”艾希接过他的话。
“睡了,只是比较警觉。荒郊野外的又有两位美女在侧,我比较担心我的安全和名誉。”肖恩阴测测的笑道。
艾希装做没听见。
“这个笑话有点冷哈。”肖恩讨了个没趣,干笑两声,起来走到篝火旁,“看起来这个法阵也撑不了太久了。”
艾希没有说话,清亮的黑眸看向法阵所在的方向,火光映得她冷艳的脸庞忽明忽暗。安东尼布置法阵所用的蜡烛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燃烧了快一天一夜了还剩下小半根,但是也撑不到明天日落,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安东尼和雷在蜡烛燃尽之前赶回来,还有,波比对那股能量的吸收能慢一点,多留给他们点时间。
可是事与愿违,就在艾希默默祈祷的时候,一直咬住摩耶手腕吸收能量的波比,小脑袋动了动,松开了口,然后滚落到一边。艾希跟着心中一紧,眼睛死死的盯着摩耶的脸,看他将要发生什么变化。
摩耶静静的卧在法阵中间的地上,黑筋漫布的脸上几乎感觉不到属于活人的生气,最先被亡灵魔法感染的那只胳膊不住的颤抖着,一层银亮的东西满满覆盖住他的右手。与此同时,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艾希和肖恩心中升起,两人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互看一眼,同时说出一个字:“雷!”
不错,摩耶此时的变化跟雷狂暴时带给人的那种感觉极其相似,一贯的强大冷酷;不同的是摩耶给出的感觉没有雷身上那种挣脱束缚,毁灭一切暴戾,取而代之的是自然祥和,更加精纯、宏大,一种君临天下的磅礴磅礴气势。摩耶慢慢睁开眼,眼睛却没有变成雷那样的红色,而是死灵特有的毫无生气的灰白。
见此情形,肖恩的脸刷的一下就冷了下来,摸出他那把造型古朴的匕首就准备冲上去。
“你干什么?!”艾希拦住他,大声喝问。伊芙琳被这边的动静惊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艾希正在和肖恩对峙,也顾不上问缘由了,立刻念诵咒语,青色的光晕在她手上一闪即逝没入地下。
正在和艾希对峙的肖恩突然后空翻跳离原地,一丛翠绿的荆棘藤蔓在肖恩原来站的地方破土而出,贴着肖恩的鞋底攀爬至半空,还是卷了个空。
“你们搞什么?!”肖恩大怒。
“你要做什么?!”艾希挡在肖恩和法阵中间,铁胎硬弩上冰晶闪闪的箭镞瞄着肖恩。
“你大概忘记了雷狂暴时发生的事了!”肖恩一字一顿狠狠的说道。
艾希当然不会忘记雷狂暴时恐怖情形,他们三人合力围攻雷,结果两人受重创,她还差点死在雷的双刃斧下,若非巫师安东尼及时援手,他们几个恐怕早就死去多时了。艾希明白肖恩的意思,一个狂暴的雷就杀的他们人仰马翻险些送命,这次换做看似比雷更加强势的死灵,他们必死无疑。肖恩是想在摩耶变成死灵前提前杀死他,但是艾希不这么认为,安东尼布置的用来抑制摩耶体内亡灵魔法侵蚀的法阵尚未破除,她相信,只要法阵还在,摩耶就不会变成死灵。
法阵中蜡烛上的火苗也因为摩耶的变化拉的更长,明亮的火舌全部指向阵中的摩耶,艾希心中暗暗着急,这么剧烈的燃烧无疑缩短了法阵存在的时间。如果安东尼和雷不能在蜡烛燃尽之前赶到,她也只好……艾希想着,眼睛不由望向安东尼和雷离开的方向,浓重的雾霾在林间缓缓飘荡,白茫茫一片。
“怎么办?”伊芙琳大致看明白了眼下的情形,也没了主意。
“我们还是照安东尼临走时交代的做,看住摩耶,别让他离开法阵,等安东尼和雷来,只要法阵在摩耶就没事。”
“如果他们来之前法阵就破了呢?”肖恩插进一句。
“乌鸦嘴!”伊芙琳最怕这样的事发生,满眼期待的看向艾希,她相信艾希会有办法保护摩耶直到安东尼回来。
艾希没有说话,但是伊芙琳从她眼中流露出的挣扎看出艾希所想:如果真到了这一步,他们不得不做最坏打算——杀死摩耶!
气氛一时沉闷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法阵上那圈烧的越来越短的蜡烛,长长的火苗诡异的指向法阵中间的摩耶,摩耶毫无生气的灰白眼也看着法阵外的三人。
突然,摩耶身体一颤,右手上覆盖的那层银亮的东西慢慢褪去,带给人心底那种神秘的感觉也一扫而空。还未等三人松口气,银色又从他的手上浮现,并迅速向手臂蔓延,消逝的感觉重新涌现,更加强烈。
“他手上的银色东西是什么?”伊芙琳问。
艾希愁眉紧锁,肖恩也摇头。
法阵中摩耶手上的银色不明物时隐时现,带给人的神秘感觉也时有时空,像是在他体内有两股力量正在相互角逐,一次比一次剧烈。摩耶爬满黑筋的脸痛苦的扭曲着,双手抱头,脑袋不停的使劲往地上撞,原来侧卧的身体换成跪姿,然后挣扎着想要起身。
“快用荆棘藤蔓锁住他!”艾希见摩耶要站起来,猜想可能他痛苦难当,想撞树寻死,赶紧叫伊芙琳用魔法把他控制在法阵内。
伊芙琳立刻念诵咒语,白嫩的玉手上青光四射,而后没入地中。
“不行!”伊芙琳努力催动法力,可是摩耶脚下不见丝毫荆棘藤蔓的踪影,“大概是安东尼的法阵限制了其他魔法的侵入。”伊芙琳散去手上的魔法,站起来说。
“那我……”艾希刚想说她去法阵里把摩耶控制住,冷然发现身旁的肖恩不见了,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刚才肖恩要杀死摩耶时冰冷的双眼,心中大惊,声嘶力竭大喊道:“住手!!”
摩耶刚刚站起的身子缓缓倒下,身后露出的是肖恩那双如秋霜般冷酷的眼睛。
“那我再把他扶起来?”肖恩邪笑道。
“谢谢!”艾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肖恩没有使用匕首,只是以手掌做刀,把摩耶砍晕了。
伊芙琳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虚惊一场,忽然记起安东尼临走时交代的话,于是对肖恩叫道:“快!把波比带出来。”
肖恩斜着眼瞅了瞅像在熟睡的小波比,捏住它脖子后面的皮肉直接扔向伊芙琳。
伊芙琳一声惊呼,险险接住,没想到肖恩这么简单粗暴的给她带出来,不由大怒:“要死啊?!会不会温柔点?”
肖恩一摊手,装作无辜状:“你说要——快!如你所愿。”
“那你再去——死!”伊芙琳气哼哼的转过头,捧起怀中的波比,左看右看,见它打着小呼噜正睡的香甜才放心。
摩耶晕过去一段时间后又醒了过来,还是像以前那样挣扎不休。艾希和伊芙琳害怕她俩控制摩耶的时候,弄不好会破坏法阵,就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身法诡异的肖恩。这一夜,摩耶晕倒醒来反反复复,可把肖恩累个够呛,每次他把摩耶砍晕后都威胁说下次再醒来就把他杀死。一开始艾希和伊芙琳还真有些担心他会这么做,毕竟他是暗影,杀手眼中向来视人命如草芥,杀个人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所以每次肖恩动手她俩都紧紧的盯着肖恩腰间的那把造型古朴的匕首,一旦发现他动杀念二人就设法阻止。后来在听了他无数次的唠叨后,两人才放心,肖恩只是嘴上说说,一直用手击晕摩耶,从未碰过腰间的匕首。
雾气变淡,浓郁的绿色擎盖透下几缕晨光,寂静的迷雾森林一下子热闹起来,各色羽毛的小鸟在树间蹦来蹦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嘭!一声闷响,摩耶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能不能轻点?本来没死也让你给折腾死了。”艾希冷声呵斥肖恩道。
肖恩最近这几次控制摩耶不再说那些威胁的话了,改成下狠手泄愤:把摩耶砍晕后不再任他自己倒地,而是揪住他脖颈后面的衣服狠狠地掼到地上;摩耶脖颈后面蜿蜒盘踞的黑色筋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乌青乌青的一大片,可见肖恩砍他的时候下手有多黑。
“的确离死不远了。”肖恩看着脚下烧到底的蜡烛说道。
艾希闻言沉默,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她整夜未合眼,除了小心肖恩的举动,大部分的时间是看着法阵里的蜡烛一点点变短,长长的火苗在晨风中摇摆不定,就像摩耶的生命随时会随风而逝。
不远处一阵草木乱晃,一个铁塔一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眼中,紧跟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满头大汗走了出来。安东尼看到摩耶所在的法阵蜡烛还未熄灭,一只手摸着狂跳的心脏,长长虚出一口气。
肖恩见到安东脸色一寒,扔下句看来没我什么事了,闪身出阵去休息了,这一夜可把他累坏了。
艾希叫醒伊芙琳,伊芙琳一看到安东尼和雷,高兴的眼泪都快飞出来了,抱起怀中还在酣睡的小波比亲个不停:“诸神保佑,你们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