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进门走没几步,旁边突然窜出个人来。石恩定眼一看,原来是上次那位阿姨,便马上拿下墨镜笑脸盈盈地打招呼:“阿姨,您好!上次…….”
“唉呀,小伙子,你终于来啦!我都盼你几天了。嘘,来来来,我想问你个事。”芳姨之前口头上说要撵人,但那只是说给心花听的。其实她一早就看出心花内心的苦情和无奈。在芳姨的理解中,心花表面越是冷漠,说明她内心越是痛苦;她越是拒绝,内心就越是渴求。姜还是老的辣,芳姨的眼睛果然是经过真火熔炼的。她一见到石恩,就立刻开门见山地问:“孩子,你们第一次见面就处得好吧?”
石恩的脸都刷红了,羞涩地说:“我们…..交谈得非常愉快。”
“嗯,这就对了。”芳姨两手拍在一起,大为高兴地说。
“阿姨,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石恩迷惑地问。
“哦,没什么。交朋友嘛,当然要相处融洽才好。”
“主要是心花人好,非常温柔亲切,呵呵。”
“小伙子你有眼光啊!”芳姨竖着大拇指赞道。
“花她收下了?”石恩一阵欣喜,高兴地问。
“收了,那一刻羞得像桃花一样美。她十分高兴,捧着花看了又看,闻了又闻!”芳姨脱口就说成这样了。她实在不忍心打击这位满怀纯情的小子,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心花错过一个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
“真的?呵呵,太好了。那我怎么没接到她的电话呢?”
“哦,这个嘛……呃,女孩子不都害羞嘛?再说,心花姑娘还没有手机呢。”芳姨自圆其说。
“嗯,那我明白了。”
“如果她有手机的话,那就方便多了。可惜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哪买得起手机呀?”芳姨一边叹气一边瞟了瞟石恩。原来芳姨是想打探石恩的经济实力,故意这么说的。
“嗯,这个问题交给我来处理吧。”石恩挠了挠眉角,笑着说。
“你的意思是你给她买部手机?”芳姨瞠大眼睛,吃惊地说。
石恩点点头。
“哇,太好了!这样你们就方便联系了。小伙子,你真大方啊!”芳姨见计谋得逞,心里暗暗高兴,想:“嗯,到时看看他会买什么样的手机就知道他的底细了。”
石恩笑了笑,腼腆地问:“阿姨,心花在吗?”
“哦,真不巧,她和工人们出去干活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石恩泄了气,沮丧地说:“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呀?”
芳姨看着石恩,笑道:“你真的想见她吗?”
“嗯!”
“估计今天是见不到了。他们要忙到晚上才回来。”
“天哪,为什么总是错过?”
“明天再来吧,我悄悄帮你安排。”
石恩听了眼里马上闪出一束光芒,重燃希望,兴奋地问:“明天一定能见到吗?阿姨,您真的会帮我吗?”
“嗯。”芳姨和善地答应。
“哇,实在是太好了!真的太感谢您了,阿姨。”
“呵呵,记得最重要的是帮助心花姑娘走出这个泥潭。”
“嗯,一定会的,您放心。”
“你这头发和胡子是不是该……?”芳姨皱了皱眉头,提醒说。
“哦,哈哈哈,这几天都没出门,所以忘记打理自己了。抱歉,我马上去打理一下。”
“好,明天等我通知。”
“嗯,我把手机号告诉您,请记一下。”
芳姨从收银台的记录簿上撕下一张纸片,记下了石恩的电话号码。石恩向芳姨致谢并告别,兴高采烈地奔跑出来,活脱脱地变成一个快乐无比的小男孩。这回可忙了,他得忙着理发、剃须、剪指甲,还要亲自去挑选手机。确实,刚过去的三天他都不修边幅,今早也匆匆出门,完全忘了自己是谁。
到了晚上,心花和工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花圃。芳姨心疼她,特意偷偷地炖了一盅红枣桂圆骨头汤给她补补气色。那热乎乎的汤水端上来的时候,心花感动得扑进芳姨怀里。这种关怀让她回想起曾经无比温暖却又十分短暂的母爱。她的眼眶瞬间泛起涟漪,忍不住凄然而泣。芳姨则万般慈和地抱着她,温暖着她,就像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一样。这一刻,她们是如此幸福美好。
待两人心情平复后,芳姨捧起心花的手,摸着凸起的茧子,十分心疼地说:“孩子,今天又干粗重活了吧?”
心花笑了笑,摇摇头,隐瞒了。这种感觉颇似一个懂事的孩子在外受了苦,回家后却不愿意告诉母亲,因为总怕她担忧操心。
“唉,你不说我也知道。瞧瞧你这双手,原本白白嫩嫩,现在却粗糙得跟搓衣板似的。唉,我这老婆娘啊真不中用,一点也帮不上忙。”
“芳姨,您别老担心我。您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这骨架子还能扛多几年,没事。现在我倒是放心不下你,或许我们有一种冥冥注定的母女情缘。”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见到您就像遇见自己的母亲一样,所以我现在很幸福,不再是路边孤独的小草了。”
“可是我和你柱子叔打算明年春就回老家安度余生了,到时你怎么办?”
心花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很快就安慰芳姨说:“虽然我舍不得你们,但不能妨碍你们安享天年。如果你们真的回老家了,我一定会常去探望你们。”
芳姨捋了捋心花耳边垂下的发丝,语重心长地说:“好闺女,有你这句话我们就知足了。不过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我们会十分挂念。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尽快为你找到一个好的出路。”
“我的出路就是开学后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找份稳定工作。”心花纯真地笑着说。
“嗯,这是条好路子。可是美好的愿望需要保障,你在这里我看只有做苦工的份,老板娘怎会舍得为你交学费?”
“呃,我外婆临终前给我留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勉勉强强够我缴三年高中的学杂费。”
“那你的伙食费呢?”
“到时候我勤工俭学,利用课余时间打零工,应该还是可以养活自己的。”
“但这种保障并不稳固。万一身子有个不适那该如何是好?现在随便看个小病都要花上两三百。”
“这么贵?不过我的身体好得很,不常生病,别担心。”
“嗯,不要等下雨了才来补屋顶。所以啊…..”芳姨边说边从裤兜里掏出一捆东西,然后郑重地放到心花手上,笑着说:“我和你柱子叔商量好了,留点钱给你。”
心花愕然,连忙推辞说:“不不不,芳姨,这钱我不能要。这是你们的养老钱,我怎么能拿?!”
“拿着吧,孩子。以后读书说不准要用上。”
“不,芳姨,请原谅我。我真的不能收下你们的这番好意。”心花把钱塞回芳姨手中,随后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芳姨跟过来,继续劝说:“这钱不多,以防万一,应急用的。这样好了,你先收下,用不着你就当帮我们保管。要真用上了,也可解燃眉之急啊。”
“芳姨,您就别再劝我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收的。以后等我有了工作领了工资,我还要孝敬您二老呢。”
“嗯,你说得都甜到我心里去了。所以,这钱更要收下,就算我和你柱子叔的长期投资吧。我们也非常期待有一天你能高高兴兴地来看望我们。”
“感情投资就够了,不用你们出血本的。呵呵。”
“那得让你有个保障啊!”
“芳姨,我已经不小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的关爱就是我的保障了。”
“嗯,我现在拗不过你,牙尖嘴利的丫头。这样吧,到时如果我们不在乐州了,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
“好好好,我会想念你们的。”
“说了这么久,这汤都快凉了,赶紧喝吧,喝完我拿碗去洗。”
“嗯。”心花幸福地笑开眉,咕咚咕咚地喝下这碗洋溢着幸福味道的汤水。喝完后,她还美美地舔舔嘴唇,乐呵呵地说:“真好喝!谢谢我的芳姨。”
“呵呵,傻丫头,谢啥呀?嗯,今晚早点休息吧,好好睡个觉,啊。这几天的活也干得差不多了,明天上午可以在花圃休息一下。”
“明天要扎花篮哦。”
“这个活儿我可以做,你就帮我在收银台值班吧。”
“不行,被姨妈知道的话我就惨了。”
“放心吧,我今天早上听见老板娘跟别人讲电话,说什么明天一早就约好出去看树苗,一天都不在家,晚上才回来。你表哥也约了朋友外出游玩,估计不到傍晚也不会回来。所以,明天是工人们的休息日。”
“真的?呵呵,芳姨怎么像个特工啊?什么都知道。”心花搂着芳姨的脖子,高兴地说。
“你这孩子就是单纯,出来城里混不长多几个心眼怎么行呢?”
“哦,知道了,嘻嘻。”
“快去睡吧。嗯,既然明天不用干什么活,就好好梳妆打扮一下,比如扎个辫子穿条裙子什么的,让芳姨我好好亮亮眼。平常这种机会可不多的哦。”
“呵呵,嗯,好吧,就听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