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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若能相守.

又是一个深夜,林欢依旧任劳任怨的在加班。

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速溶咖啡,林欢深深揉了揉越来越疼的太阳穴。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了啊。林欢自嘲的笑了笑。想到早晨出门妈妈提起的事,林欢的眼神暗了暗,细细回忆起当时妈妈说的话来。

“欢欢啊,你都二十八了怎么还不想着谈个对象啊,你看佳佳,儿子都两岁大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我听说啊,你初中时候的那个同学,叫什么?什么顾……唉,人老了连个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反正听她们八卦说是个挺帅一小伙,刚留学回来呢,稀有海归呐!我当时就跟他妈妈约出来见面,他妈妈啊对你的条件还挺满意的。我们都约好了,要不你们两个小年轻出来见个面什么的?就在这周末,趁着还有一两天时间好好拾掇拾掇你自己,好歹整个能见人的模样,你看看你现在?邋里邋遢一点儿都没有个姑娘样……”

“顾……顾子祁?”

“诶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记性不错啊居然能记住!”

怎么会……记不住呢。

如今的林欢,早已是个资深的文学编辑,手里带出来的畅销作者一抓一大把,在行里也算是个名人,在别人眼里,林欢是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可在林欢眼里,她只是个出了门儿都没人认识的普通人。

不爱说话的性子导致林欢没什么朋友,最好的朋友便是之前林妈妈提到的董家佳,从初中开始就是最好的朋友。可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在三年前也脱离了单身狗的行列,狠心抛下了单身狗中的弱智狗林欢。

这么说林欢虽然不太好,但的确贴切,林欢身边围绕的男人不是不多,但都被林欢一一婉拒。不熟悉林欢的被林欢周身围绕的冰冷气质吓的踌躇不前,熟悉林欢的却被林欢以各种理由搪塞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抱得她人归。

林欢不是不想谈恋爱,不是不想结婚,相反,她很渴望,只是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越不过她亲手在心里竖起的那堵高墙。

那个坎的名字,叫顾子祁。

来自林欢的青春。

林欢是个即将要中考的孩子。

那时的林欢青春期,而林欢的妈妈恰巧……更年期。

林欢其实是个很幸福的孩子。

虽然爸爸妈妈那时天天闹离婚,但至少没有像好朋友董家佳一样一出生便没了父亲。

只是……她的家境很不好,很不好。

林欢只是个很普通的女孩。

长得不算太丑但不漂亮。身材永远都是瘦瘦的跟个杆儿一样,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学习一般般,典型文科好理科差的普通女生。

胆子小,很爱哭,最怕疼,还怕痒。林欢也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心里住着一个男生。

林欢喜欢那个男生好像从初一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那时候林欢不懂爱情,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她很喜欢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她不喜欢那个男生和其他人女生玩儿。

那个男生叫顾子祁。虽然不是帅的多么惊天动地泣鬼神,但在这个班里,甚至放眼整个年级,绝对算的上是好皮囊了。长得好,家境好,但是学习不好,性格也是所能想到的龟毛。

他就像小言里会写到的有钱人家的少爷一样,光长着一副好皮囊,学习不好也就算了,性格也是不符合年龄的幼稚。

林欢初三的时候,有幸和他做过同桌。

顾子祁坐在她右边,每天上课林欢都能看到那副养眼的皮囊。

林欢每次上课走神望着他的时候,他总能在她望他的第一眼回望,就好像……心有灵犀。

顾子祁对眼神很敏感,有人看他他会条件反射一般的回望。在看到目光的来源是他的笨蛋同桌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林欢说过,她呆呆望着别人的时候,那个样子真的很傻,很可爱。

林欢就是被这一次又一次的笑,献出了心房。

献给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顾子祁。

因为喜欢,她被他吻的时候没有拒绝,因为喜欢,她给了他最美好的自己。

他对她承诺说,长大之后我一定娶你。

她想,他对她总归是不同的吧,直至毕业她也是这么想的。可大学的时候,五年同学聚会那天,林欢彻底断了对顾子祁的想念。

林欢趁着酒劲,也趁着顾子祁半醉半醒的时候,她问顾子祁,他对她的承诺还算数吗?他却说忘记了,问是什么承诺?她红着脸告诉他说是那天早晨的承诺。可他却说出了一句令林欢心碎的话。

“这种话你还信啊?玩儿玩儿罢了,嗝,来来来,喝酒喝酒继续喝酒!

林欢彻底灰心了,他说……他竟然说,他们只是玩儿玩儿……

玩儿的正嗨的同学们,没有一个看到林欢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逃”了。

她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有顾子祁的地方。

没有什么比幻想被打破更令人崩溃了。

林欢原以为,顾子祁会娶她的。林欢原以为,在顾子祁心里还是有她的,即使是小小的角落。

也是啊!她长得不好看,学习不好家境还不好,怎么会喜欢她呢?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她败,就败在了自作多情上,她败,就败在了原以为这三个字上。

一切的自以为是都不过是自作多情。

可谁也没有看到,所谓喝醉的顾子祁在林欢匆忙离开之后一滴泪悄悄在眼角滑过。

自那以后,原本就不擅长和别人交谈的林欢变得更加孤僻。

自那以后,顾子祁去了国外留学,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也就在那时候,林欢渐渐喜欢上了写书。

她爱上了用文字表达她的心情,她的生活,她的一切。

以及……她的最爱,她的青春。

五年从指缝中流过,她变成了一个出名的畅销作者。用悲凉的文字叙写一个又一个青春。叙写,她与他的青春。

就在她最火的时候,她转到了幕后,做了编辑。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

如今,在幕后已经摸爬滚打三年了,她已经熟悉了这行的规则,并且顺应规则。

她确实考虑有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尝试过与其他人交往,可每到最关键的时候,她都会想起她一生的阴影,顾子祁。索性也不再去耗费别人的时间,摆出了不婚的姿态,放过别人亦放过自己。

可如今二十八岁了,确确实实是个老姑娘了啊,林欢想着,也该是时候谈婚论嫁了吧?不然家里的那位母老虎可就不乐意了。

还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刚想了没几天,林妈妈就跟她说要相亲。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相亲对象居然是顾子祁,她一生的情感阴影。

林欢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早已犯困的双眼,怔了好长时间,仿佛想到些什么,抓起了桌上落满灰尘的镜子,擦了擦。

镜中的脸因长时间熬夜早已松弛泛黄,原来灵动的大眼睛也是眼袋黑眼圈通通不客气的待在上面。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了几颗痘痘,嚣张的扒在上面就是不肯下来。

什么时候自己的皮肤差成这样了?林欢摸了摸自己的脸,曾经灵动清秀的小女生林欢已经一去不复返。

如今的林欢,已经是快“奔三”的“大妈”了。

原本是因为今天是周五明天不上班才想着加班的,可如今后天就要见顾子祁了,怎么也不能这副模样见他吧!只思索了一会儿,林欢就收拾了东西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欢就早早起来,这让见惯她周末睡懒觉的林妈妈惊讶了好半天。

在早餐店里吸溜了一口热乎乎的粥,林欢惬意的舒了口气,随即又陷入了纠结。

我为什么要这么早出来呢?

嗯对我是要买衣服做SPA。

那我为什么要买衣服做SPA呢?

我要见顾子祁。

那我见顾子祁为什么要这样拾掇自己呢?

……

……

……

等等!

我这是在干嘛?

我是不是中邪了!

等等……我不会……是因为还没忘记他吧?!

你难道忘记当初他怎么对你的了吗?

我记得啊。

记得你还这么折腾自己?

嗯……

果然人犯起贱来拦都拦不住。

自己作死怪谁?别到时候人家不和你搞对象你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哭!

唉,想完这些的林欢还是乖乖的去作死了。

晚上林欢哼哧哼哧的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的时候林妈妈都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在相亲这件事上比自己还要上心。不过林妈妈不阻止。

这是好事啊我还阻止什么?林妈妈是这样说的。

林欢兴兴奋奋开开心心的等着明天的约会啊不是相亲。转了大半夜的身还是没睡着,太兴奋太鸡冻了啊有木有!

唉,不要觉得林欢太傻太幼稚,当你喜欢的人和你相亲的话你也是这样的。

迷迷糊糊到了后半夜困意终于战胜了鸡冻,林欢睡着了。

可是……

“啊!!!妈,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啊要迟到啦!”

原本定好是十一点在上岛咖啡馆见面,可现在都已经十点半了!

半个小时哪里赶得过去嘛!

“谁叫你自己不定闹钟啊!我不是告过你嘛,不上学我就不叫你起床了。”

真是的!不上学人家也是会睡懒觉迟到的嘛,妈妈哟,这可是您女儿的终身大事诶!

半个小时林欢连妆都来不及化,洗漱完大概套上衣服就走了。

可到了楼下林欢又开始纠结了。

开车?不开车?

开车快,最主要是快。

但是麻烦而且万一路上堵车怎么办?

不开车很慢啊!总不能步行?

打的!对打的,我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哈真是太机智了我!

匆匆打的上车之后林欢发现还有十分钟。幸好那个咖啡馆好像也不是很远的样子,要是路上不堵车什么的也许加个速还能过去。

“师傅,能不能快一点儿啊我比较赶时间谢谢!”

“哎呀,小姐,这恐怕不行了,您看前面都堵住了。”

林欢探头望了望前面,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什么时候堵车不好啊偏偏这个时候堵。耽误了老娘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办!

最后林欢想了个最原始的办法,用跑的!

匆匆找完钱之后林欢甩了车门就跑。全然忘记了自己脚上穿的还是七厘米的细高跟。

一路狂奔到目的地的林欢及时刹住了车,在进门前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顺了顺凌乱的发梢,确认自己无误之后一脚踏进了咖啡馆。

进门之后林欢傻眼了,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今的顾子祁长什么样子。就算说高中的顾子祁和现在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可她也找不到顾子祁,因为……她近视啊!

一米之外看不清脸,五米之外身形模糊,十米之外男女不分,二十米之外人畜不分。近视眼的痛,你们不会懂。偏偏......为了美没有戴眼镜,偏偏......连隐形也忘戴了。

她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第一时间先找了个座位坐下,避免自己尴尬,随即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妈,照片,我不认人。”

没一会儿林妈妈就回了。

“好歹是初中同学你还不认识?我不管,给你电话号码你自己打去。”

最后不管林欢发什么林妈妈都不再回了。无奈之下林欢只好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您好。”一副清亮的男声从电话另一头传了出来。林欢的心顿时“扑通扑通”的在跳。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恨又恨不起来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又一次遇到了他。

“您……您好,我是林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当然知道,著名的青春文学编辑。”

“不……不我……我是想说……”

“你是想说,今天我们该相亲的对吧!不好意思我没有到,临时有些事情,我们要不改天约?”

“没……没关系。再见!”林欢一面对顾子祁就会变得语无伦次。所以在尴尬之前,她识趣的先挂了电话。

这两天,算是白折腾了。林欢轻撇嘴角,收拾东西离开了。在林欢离开之后,她后面那堵墙后走出一个人来。

青年英俊的脸庞和黄金比例的身材使顾客不禁多看了几眼。那脸庞不难看出他的身份,顾子祁。

对比高中时期的顾子祁,面容没有较大的改变,只是对比曾经的青涩多了些历经世事的沧桑,使他更多了一种成熟男人的气息与魅力。

只是那身子看起来比常人单薄了不止一点半点。再回到面容上,仔细瞧便能瞧出那刻意隐藏的病色。

他生病了。

顾子祁呆呆的望着门口,望着那转瞬即逝的佳人。眼底又增了一分苦涩。

他不是不爱她,不是不想和她在一起。只是他没有资格,没有能力再去守护她了。他只能默默地祝福她,祝她早日忘记自己,寻觅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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