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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的答案

十五分钟后,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香草走进咨询室。

香草和秋签完咨询协议之后,就和秋妈妈一同离开了,香草说,春天老师大概5分钟之后进来。就这样秋被独自留在咨询室等春天老师。

看着妈妈离开,秋有些害怕,她很想喊妈妈留下陪自己,可是又担心妈妈生气,“春天老师怎么还不来?“

秋很不安,扭头一看墙上的挂钟,秒针还在慢腾腾的走着,原来一分钟都还不到。秋想冲出这个房间,躲开阳光,她很不喜欢这样晒着太阳,想拒绝,却又不想起身去拉下窗帘,因为刚才妈妈说,就这样挺好。

“时间怎么这么慢?”秋问自己,她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变的这么慢了,回想学校里的时光,似乎已经过了好几十年,明明才25岁的年纪,却觉得已是百岁老人,她觉得活着好难。若不是怕妈妈心疼,她早就选择离开了吧~有多少次,秋偷偷拿起锋利的刀片,想割开自己的血脉,最后都还是停了下来,不过有那么一次,她已经割出了血点,但一听到客厅沉重的脚步声,她又放弃了。

秋想快乐起来,可是快乐在哪里?春天老师能让她快乐起来吗?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更想快点见到春天老师,但时钟还是那样慢腾腾,丝毫不考虑秋内心的焦急。

扫过右面墙上的挂钟,秋的眼神停在了对面白墙上的几幅画,“好奇怪,进来这么久却没看到这些画。”秋心里一惊。

墙上的画都是黑白色,参差不齐的挂着,只有一幅画特别显眼,画中有两个人各自撑着一把红伞,鲜红如血,让秋不自觉的往沙发里面挪了挪,她不再看画。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秋正襟危坐,望着门口,是春天老师来了。

秋看见老师开门进来,老师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眼神温柔有力,让秋心中一喜,却又立马闪躲起来,垂下头。

“秋你好,我是这次的咨询师春天,今天你想聊什么呢?”春天老师边说,边轻轻地坐在了靠近门的红色沙发上。

“想聊什么都可以吗?”秋抬头望着坐在自己左边的老师,她有些疑惑,因为她以为春天老师会直接给出主题,没想到需要她自己选择。

6个月后……

“为什么你那么不情愿,最后还是坚持走到今天?”晴子盯着眼前面色红润的秋,她是晴子的第一位素材提供者。

“那时我虽然害怕阳光,但是也渴望阳光。第一次来到渡吧,看到香草,看到春天老师,她们都是那么从容的笑,让我更想找回那个快乐的自己。第一次咨询的时候,春天老师问我为什么想要改变,我说了谎,当时我说是想让妈妈不再担心我。

没想到,在咨询快结束的时候,春天老师却把我内心的害怕与担心说了出来,仿佛就是一眼看穿了我,而在我想退缩的时候,她又给了我一股前行的力量。她坚定的说,会和我一起努力。

那一刻让我莫名的想流泪。其实,我渴望那样的陪伴已经很久了,久到我已不奢望。所以后来,我把内心藏了很久的秘密对春天老师说了出来,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说到这里,秋忽然有些沉重,她低下头,端起面前的棕色咖啡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环顾了一下渡吧,此时空荡荡的。秋知道,清水是为了方便她和晴子谈话,所以出去了。

从一开始每周一次的咨询,到现在的两周一次,秋对渡吧已经很熟了。上个月偶然得知晴子要写渡吧的故事,秋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故事,最后决定来是希望自己的故事可以帮助到那些还没有受伤害,或者已经受伤害的姑娘。

“还记得在第几次咨询说出那个秘密吗?“晴子快速的在笔记本上勾画,她希望能够最真实的还原秋的故事。

“十多次的时候吧。”

“蛮久的啊……“晴子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惊讶,她好奇,咨询一小时就是好几百块,秋为什么不早点说出内心最深的困惑,这样可以省很多钱啊。

“不算久吧,本来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因为我很喜欢春天老师,所以特别担心春天老师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会不喜欢我,因此也打算一直不说的。”

“那为什么又说了?”晴子停下笔。

“是因为梦。春天老师给我解了一个让我害怕很久的梦,没想到就是那个梦打开了我内心的门。”

秋顿了顿,继续说,“我常常梦见被一只蓝色的狗追赶,非常怕,每每梦到都会被惊醒,最开始梦见是大学的时候,那时候次数并不多,大四的时候特别多,考完研之后就没怎么梦见了。到研三,次数就猛地频繁起来,那段时间也完全学不进去,很痛苦,所以给家里说想退学。

春天老师听完我的这个梦,她问我:大学之前是发生了什么吗?我感觉这个梦是在说,你在大学之前发生了一件事,那件事让你的良心很受折磨,又让你很害怕,你一直想逃避,可是逃不掉。这件事情和蓝色有很大的关系。

春天老师的话让我感觉晴天霹雳,完全没想到这个梦居然和那件事情有关。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一直告诉自己忘掉它忘掉它,我是真的没有想起过,也像完全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却没想到它一直藏在我的脑海深处,以梦的方式来不断纠缠我。

能把秘密说出来,也是因为在十多次咨询之后,春天老师让我感受到了无条件的爱,让我觉得那件事也不会影响她对我的爱。

那事发生在高考完之后,我和同学聚完餐,一起去网吧玩到十二点过,独自回家的路上被强奸了。那个人,穿着蓝色的外套。那是我第一次那么晚回家。”

秋说完沉默下来,晴子也没说话,两人静静的坐着。几分钟后,秋才接着说道:“我一直恨自己,如果当初听妈妈的话早点回家,或者同意她们来接我,肯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那事之后,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干净的,是肮脏的,就在学校一直读书就行了。所以研三,妈妈给我提相亲的事的时候,我就慌了,我以为自己只要不毕业就不用考虑恋爱结婚的事,这样也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不干净了。可妈妈不知道,总是催我,我又不能告诉她。“

“真是苦了你了。”晴子很心疼眼前的这位姑娘,其实并不是她的错,但是她却承受了最多的痛。晴子忽然想起网上的一句话:请教你儿子别去强奸别人家女儿。

秋长叹一口气,眼神略微凝重,“那个伤疤会一直在我心里,我现在还是会梦见被蓝色的狗追,只是没那么慌张了,也没有被惊醒了。我知道,哪天我的力量足够了,就不会再梦见被那只狗追了。春天老师说,我们没法抚平伤痕,能做的就是让伤口不再溃烂,不去影响我们的未来。”

“是啊,不去影响我们的未来。”晴子忽然陷入了深思,她转头看向落地窗外。不知过了多久,秋的话打断了晴子漂浮的思绪,“谢谢你帮我把故事传递出去,希望我的故事可以让更多人懂得保护自己,别像我当初那么天真的以为自己成年了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

秋离开之后,清水问发呆的晴子:“你怎么了,两眼出神?”

“我在想,心理咨询师要有怎样的力量才能去听那么多人世间痛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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