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骆亚回来,阎勒也是舒了一口气,“你终于回来了”疲惫的声音仿佛经受了无数的烦扰,终于得到了解脱。
骆亚手里燃起火蝶斑炎,燃烧的橙红色火焰如同末世火雨,纷纷坠下,一条条绿色的小蛇剧烈地扭曲,好像泥地里的蚯蚓,挣扎着逃离,但火雨毫不留情地带走了他们的生命,留下一阵阵焦香的味道,让人心疼。
阎勒也看到无数的绿色小蛇的脑袋仿佛一个破壳的鸡蛋,咔塔一声,一只只翠绿色的小虫振开翅膀,飞向天空,成片的翠绿色虫子聚集在一起,仿佛一片绿色的烟雾,带着说不出的诡异,飘呼呼地飞向了黑色的城堡。阎勒见状,收刀拦虫,仗着自己手快,倒也抓住了一两只,握在手里,翠绿色的虫翅像精雕的碧玉,墨绿色的虫瞳仿佛带着无尽的忧伤,触须一颤一颤的,像是受惊的孩子,可他们可不是孩子,他们是虫族中最最特殊的致幻种,一种靠寄生干扰其他种族的家伙,也就是人们最怕的脑虫,控制精神的脑虫。
“骆亚!这些是什么?寄生?”阎勒虽然无法迅速理解其中的变故,倒也猜的七分。
“我曾经以为这个城市已经没有救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们人类的渣滓,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这种致幻种附身在蛇脑里,如果湿婆没有认错,应该是叫‘翠鬼’。他们靠着蛇瞳发射的意念波能控制人类的思想,让人类按照它们的想法做事。我们厌恶的城市不是这个城市本身,而是寄生其中的这些翠鬼脑虫,他们是整个城市的罪魁祸首。”
阎勒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梨奈,“那时就是说,我们也要去解决一下他们的女王大人?”
骆亚宠溺地摸了摸梨奈的头,看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因为受到了太久的控制,已经变得十分虚弱,“是的,它们会得到他们应得的‘回报’!”
骆亚和阎勒把梨奈放在房间里,两人走在了前往城市中心黑色城堡的路上,途中见到无数的人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同死尸,骆亚俯身下去,那些人只剩下一缕游息,勉勉强强还算个活人,恐怕是受控制的日子太久,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能否恢复?
这时候,湿婆的心里却毫无波动,“杀了他们吧,翠鬼干扰的太久了,他们的脑袋已经受到了无法逆转的伤害,纵使你恢复了他们的意识,他们也无法再操纵自己的意识了,他们已经是一具具被掏空的傀儡躯壳,从被翠鬼脑虫控制时间超过极限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死了。”
骆亚不甘心,看到站在街旁的那些微笑的女人一个个颓软地栽倒在地上,走过去一个个把倒地的人扶起来,看到一张张脸上还是挂着之前的那种微笑,仿佛脸上的的笑意已经僵硬凝固,再也无法逆转,一双眼睛失去了墨绿色的印记,反倒是比之前更加动人了,骆亚摇了摇她们的手臂,大声呼唤,却毫无作用,直到其中一个人在骆亚的面前模糊地说了一声谢谢,眼睛里留下了清澈的泪水,沉沉死去。
骆亚的心被这些脑虫彻底激怒了,心中的怒火凝聚成巨大的炎阳,仿佛无数死去的魂灵都给于了骆亚无限的力量,一丝一缕的橙红色火焰慢慢集聚,在骆亚的神识里形成了一个明亮的圆球,灼热炽烈,骆亚站起身来,发出了一声无比撕心裂肺的吼叫,“这些脑虫我要斩草除根,这里的虫巢我要夷为平地!”
两人一路如飞,不再管沿途失去血色的一张张‘笑脸’,也不再管华丽别墅里肮脏的魂灵,他不知道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究竟哪些是虫族的控制,哪些又是人类自己灵魂深处的阴霾。好在现在,他无需分辨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随着翠鬼的离开变得毫无意义。
人已不在,又何必在乎他曾经犯过的罪孽?唯有生者,才需要承担他必需承受的惩罚。
骆亚到了玛丽女王城的中心,那座他看过无数次的黑色宫殿。从一开始的羡慕和震撼,到现在的恶心和咒骂,黑色的墙砖里面长着青苔,木头的门上生出了白色的蘑菇,松软潮湿的泥土里曾经让无数的罪恶在这里发芽,剧烈的火焰燃烧起来,无数的木质门窗抵御不住灼热,终于也放弃了抵抗,跳起了欢欣的舞蹈,浓浓的黑色忏悔慢慢飘散,让人嗅到了灰烬的味道。曾经的繁华成为梦中的泡影,曾经的契约也成了一纸空谈,走进宫殿里,红色的毯子上积着厚厚的灰尘,金色的王座上盘着厚厚的灰丝,大厅里浓重的霉味让人作呕,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无比的繁荣,很难相信繁荣原来如此不堪一击。这里曾经是辉煌的宫殿,然而现在,这里只能是冰冷的坟墓,让那些让人们失去灵魂的虫种永远长眠于此。
玛丽女王从宫殿内殿慢慢走了出来,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大大的红色绸群,鲜艳的色彩仿佛一只羽毛鲜亮的鸟雀,头上的皇冠闪着金色的光辉,昭示着曾经的荣耀,手里的权杖再无可指挥的人,纵使纯金打造,宝石镶嵌,又有何用?
女王看到城堡周围的大火剧烈燃烧,翠鬼纷纷飞回了这里,倒也猜到了如今事情变的如何了。
故作优雅的语气带着沙哑,看向骆亚的眼神十分复杂:”你想怎样?“
骆亚也不说话,盯着玛丽的眼睛,仿佛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一眼贯穿了罪恶的心灵。
女王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不再顾忌自己头上的皇冠,也不再在乎自己手里的权杖,“你破坏了这里的一切,难道还不够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些金子,玛瑙,绿松石,宝石数不胜数,你只要现在离开,你就能富可敌国,我只是恳求你绕我一命。”
骆亚淡淡地道:“那我只有一个要求。”
女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什么?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女王的声音甚至尖细地有些奇怪,仿佛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我要你们翠鬼一族被永远抹除,这样,人们的灵魂就永远属于他们自己。”
女王愣了一会,随即发出剧烈的狞笑,整个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直到后来,整个人像一个巨大的空壳,颓然倒在地上,一只翠绿如玉的巨大虫子震荡着双翅,发出凄厉的虫鸣,爬出鲜红的稠裙,踩断纯金的权杖,剧烈的虫翅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恨,像一曲惨烈的挽歌怀念曾经的峥嵘。无数的回声在骆亚和阎勒的耳旁回荡,绿色的烟雾在大厅的四面涌了进来,无数的墨绿色眼睛带着怨毒的神色,死死盯着骆亚的身体。
骆亚站在原地,心中的灼热火球慢慢旋转发散,扩散成了一个巨大的灼热气场,绿色的幼虫如同掉进了油锅了,听着一声声噼啪作响,看着一只只坠落凋零,像纷纷坠落的树叶,来不及一声道别就归入根中。
翠绿色的虫母带着无尽的悲伤,浑身颤抖着发出一丝丝绿色的光痕,像激荡的泉水,带着明亮的波纹,骆亚的火焰仿佛遇到了清冽的泉水,一瞬间消减了很多,仿佛退去的潮水再无反抗。
翠绿的虫母飞身而起,一条虫足已经踏了过来,翠绿色的镰刀直奔骆亚的喉咙,阎勒起身抬刀,黑色的刀刃上戴着红色的残影,白色的霜雾低吟着无辜者的哀鸣,两相交砍,砰然有声,无数的白色怨灵环绕其间,无数的绿色光痕荡漾不停,骆亚站在身后,手中凝聚起了一柄几近黑色的长戟,柄上环绕着丝丝缕缕的金色线条,像金色的藤蔓丝丝缠绕,橙红色的火焰像会呼吸的烛光,带着一层层温暖的光晕,燃烧的枪头上炙热的温度让空气变得扭曲,灼热的枪头仿佛黑中发红,带着无尽的灼热,滚烫的火焰盘旋而起,像一条燃烧的火蛇毫无知觉地缠绕其间,吐着橙红色的蛇信,透露着无尽的杀意。
阎勒手握冥红,死死抵住虫母的虫足,翠鬼进不可进,拼不过阎勒的冥红名刀,退不可退,躲不过骆亚的焱锻之戟。
骆亚慢慢抬起手,眼中带着燃烧的杀意,头顶的第三只炎瞳慢慢睁开,反倒杀意锐减,直至渐渐散去。
浓郁的杀意好像只剩下慈悲和怜悯,威严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把翠鬼死死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虫翅剧烈地抖动,发出凄惨的鸣声,墨绿色的眼睛里流淌着深深的畏惧,渴望度过这仿佛永恒的瞬间,看着赤红的惩罚之矛一寸寸接近自己,直至面对自己的终结,阎勒身上的苍白鬼气慢慢展开,像一张蜘蛛的大网,把翠鬼死死包裹,锁住了它战栗的灵魂,无数倒下的灵魂从带着微笑的脸上游荡而出,脸上带着痛苦的狰狞,拼命撞向翠鬼冒着黑烟的身体,噬咬他翠绿的肢体,它感受着身体中燃烧的贯通伤和无尽的噬咬,永远沉睡在了幽黑的城堡大厅。带着它曾经的辉煌和权势,燃成了灰烬。
傀儡女王的主人死了,女王也不过是一件光鲜的衣裳,跟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只不过她承受痛苦的时候,手里握着金色的权杖罢了。仿佛所有的罪恶都在橙红的燃烧中化为灰烬,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终结。
但是另一个更加强大的虫母却因此挣脱了束缚。地下的空穴里传来一声兴奋的长鸣,“嗷呜”
铁甲虫母挣脱了锁链,解除了精神的控制,无数的幼虫穿着精致的黑纹铁鞍,毁灭的力量在地下不安地涌动,玛丽女王城真正的恶魔正在燃烧的灰烬中复苏,塌倒的废墟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