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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海(三)

来到大海旁边我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来了,阳光下的海面美得让人窒息,难怪上官鸢儿奔跑起来会肆无忌惮,纵使这样大吼大叫也没有关系,初中生做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妥,我总算领略到初中生的好处,像南宫韧玩起来都得收敛下,不然海边的人会觉得这个大人不够稳重,稳重是判定你是否成为大人的重要标准。

谁叫我是初中生呢,什么标准都对我无效!

我看见上官鸢儿踢打着海水,好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似的,可她本来就算是个孩子,我为什么不自觉地把她划到大人那一类,都拜南宫韧所赐,今天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叔叔!看招!”喊爸爸太委屈自己,喊叔叔堂而皇之地进攻这个欺压我的“假爸爸”,我捡起海边飘来的一个玻璃容器,灌满水后阴险地泼到了南宫韧身上,谁知他反应特快,侧身轻松避开。

“辰辰,又不乖了啊,小心叔叔打你屁股!”

南宫韧,你来打我屁股吧,我今天可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凭着我不气不馁的精神,加上南宫韧死要面子地穿着皮鞋跑,我终于把南宫韧淋成了落汤鸡。

把南宫韧追着满沙滩跑的感觉,真爽!

南宫韧愤怒地看着我,但是海滩旁有人,他也不便于直接发泄。

“叔叔,来海边多不容易,洗个澡,多好!”

我这叔叔叫得越来越顺口,得意的坏笑让我恨不得躺在沙滩上滚个两三圈。

“你喜欢洗澡是吧?”

南宫韧的眼神有点吓人,但我有恃无恐地把剩余地海水泼了过去。

“叔叔没洗干净,我怎么敢洗呢!”

南宫韧帅气十足的发型还有西装被我毫无疑问地遭到重创,就在我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开时,我感到一股杀气朝我逼近,没想到南宫韧终于被我逼得原形毕露。

“叔叔来帮你洗!”

南宫韧这个叔叔真是够狠的,拿的容器是我的两倍大,赤脚跑起来,简直是不要命的主!

我终于成功地把南宫韧逼疯了,但我也被南宫韧追得满沙滩地跑,他就是这样对待他的侄儿和一个病人的,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南宫韧应该判终身监禁。

上官鸢儿帮了我一个大忙,在南宫韧自以为我走投无路时,上官鸢儿背后地一瓢水救了我这个不幸的未成年人,我趁机开溜,上官鸢儿拉起我的手。

“鸢儿,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上官鸢儿和我同一阵营,我当然不能太掉面子,跑不是办法,被追着只有挨打的份,我转而跑到海水中,下决心和南宫韧大战三百回合,就算他再厉害,也比不过四只手吧!

这就叫背水一战!

海水拍打的声音都像是在为我鼓掌,我愈战愈勇,上官鸢儿和我同心协力地一次次地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直到三人都筋疲力尽的时候,沙滩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我们靠在沙滩上,海水浸泡着我们的脚丫。

“南宫韧,你得认识到和我们的差距!”

“叫叔叔!”

“美得你!”

、、、、

上官鸢儿惋惜地说没看到海上日落,她呆呆地望着海平线,残存的日光被折射成金鳞,被海浪卷起,送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鸢儿,看日出不是更好吗?”

我们小学的课本上第一课就是《海上日出》,于是海边就成为看日出的最好地方,好像没去海边看日出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人生,我们一群男生课后都打赌自己会第一个看到海上日出。

巴金爷爷那句“为了看日出,我常常早起!”以及说“太阳好像负着重荷似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努力上升,到了最后,终于冲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颜色红得非常可爱!”的场景也经常会让我幻想,太阳的颜色非常可爱?我难以想象,我只觉得自己当时非常可爱,一到美术课就总喜欢画日出的场景,中午的太阳都被我画得异常可爱。

总之一句话,海上日出,必须得隆重地看一次。但现在我们先得找个地方睡觉。

我们朝那个奶茶店走去,那个女孩在收拾柜台,看来是即将要关门了。

“我们可以要三个冰淇淋吗!”南宫韧提着皮鞋和上官鸢儿的水晶凉鞋,腕间托着打湿的西服。

“对不起,我马上要关门了!你们明天来吧!”

“我们明天很早就会走的,所以拜托您卖三个冰淇淋给我们爸!”我恳求道,面目清秀的女孩看着我们三人真诚的面孔,终于打算打开机器,重新帮我们制作三个冰淇淋。

“要什么口味的?”

“香芋!”

“抹茶!”

“草莓!”

要是可以的话,给我一下子来三个冰淇淋我也不会拒绝,没有冰淇淋的夏天是不完整的夏天,何况在大海边,最后用一个桶,里面塞满了冰淇淋,然后我一头扎进去,满脸奶油地吃着。

女孩的手很巧,做出来的冰淇淋形状独特,看她认真的模样,我们这回是真的不忍心打扰了,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一种欣赏。

我们坐在台阶上,看着做工精致的冰淇淋,有种舍不得下口的感觉,那年轻女孩也拿着一个冰淇淋,坐在了上官鸢儿旁边,看我们迟迟不下口,眉头微皱。

“怎么,很难吃吗?”

“我们舍不得吃!”

“哈哈!”年轻的女孩笑起来的模样依然是那样的清爽动人,我们这句舍不得吃似乎光从外表上就已经打出了最高分,而且三大评委难得保持默契。

“快吃吧,不吃可就化完了,这是今天最后的四个冰淇淋了!”

“最后四个!你怎么不多准备点?”上官鸢儿问道。

“只有少,人们才知道珍惜嘛!”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们三个未免也太走运了。

“为了最后的四个冰淇淋干杯!”

上官鸢儿举冰淇淋的姿势有板有眼的,好像自己拿的真是酒杯。

“干杯!”

我们倒很乐于参加,然后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太好吃了!”

年轻的女孩又是嫣然一笑。

“你们三个未免也太默契了吧!”

我们一同醒来,一同不舍得吃这个冰淇淋,一同认为这个冰淇淋好吃,这样的默契,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谁跟他默契呀!”我口是心非地嘟囔道,说话的方向自然是旁边的南宫韧,南宫韧像是没听到,欣然自得地吃着冰淇淋。这个好吃的家伙,就不能抗议一下!我一个唱双簧就太没意思了!

我这到底是什么心理!

“姐姐,这个奶茶店是你开的吗?”上官鸢儿问道。

“不是,是我最爱的一个人开的!”年轻女孩的眼眸突然望向蔚蓝的大海。

“谁?他怎么不在这儿?”

大概是在孩子面前说话更加不用顾忌,这个奶茶店的年轻女孩笑道

“他出海了,再也没有回来!”

我和南宫韧都从这样低沉的话语中被惊住,这个人,也许是她的爱人,否则她不会等这么久。但这个世界上伟大的并非只有爱情,人们在给爱情下伟大定义的时候往往都会因为它不带任何血缘的超越,但亲情,同样能刻骨铭心。

“这个人,是我的父亲!”

父亲?那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年轻的女孩细细地讲起来,我们听得格外认真。

“我的父亲是一位船长,他常常出航,母亲经常在海岸边等他,但是母亲的身子骨很弱,经不起海边的风吹雨打,后来住进了医院,但却没有再从医院里出来!母亲的举办丧礼的时候,家里人联系不上父亲,等父亲回来,只看到母亲的遗像,他捧着遗像,哭了很久,后来父亲没有出海,他在海边开了这家小店,当我十八岁的时候,父亲出海了,他什么话也没留下,除了这一家小店,我像母亲一样,在海边等着他回来,但是却再也没有回来!”

年轻女孩说完笑了,那种笑是对命运无可奈何的笑,任何人看了都会心角发疼,她关了店门,看着我们手上融化的冰淇淋,笑道

“你们愿意听我的故事,我就不收你们的钱了!”

估计也只有孩子还愿意相信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因为她的笑容中含有泪光。

我们看着这个不知姓名的年轻女孩沿着海岸线走一圈后消失在暮色中,心底也生出淡淡的悲凉。

“走啦!”南宫韧坐在摩托车上说道。

我和上官鸢儿却都还沉浸在那个故事中,我很难想象,清爽的笑容会出现在这个女孩脸上。

我们正要去找旅馆的时候,一辆黑色高档轿车停在了海边的公路上。

“爸爸,您怎么来了!”

坐在车中的男人穿着稳重大方,淡然的眸子中看不出一丝情感,他打量了下我们三人,湿漉漉的上官鸢儿低下了头。

“先回家吧!”

不容置疑的声音,南宫韧没有说一句话,耳边的海风听得很清楚。

开车的司机把摩托车迅速地放到了后备箱,南宫韧的父亲叫南宫雄,他也是上官鸢儿的养父,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我们,我打量着他,当他望着我的眼眸时,我陡然认识到自己的失礼。

“你是司徒峰的孩子吧?”

他轻轻问道的时候,我木然地点点头。我以为他一定会说出很吓人的话,毕竟他是我的校长,有充分的理由惩罚一个逃课外出的孩子,

“你病才好,外面冷,快上车吧!”

我自然是见过南宫雄的,以前读南鸢中学时关于他如何厉害的传言就已经沸沸扬扬,但他很少露面,校长发言也经常由副校长代替,所以和这个神秘的成功人士第一次打交道让我有几分诧异,我以前不相信人是有气场的,但自从那次后,我就坚定地相信,南宫雄不仅有气场,而且气场非常强大,强大到说什么你都会乖乖听从。

我们坐着校长的车回到了学校,海上日出,也就成了我们共同的眷恋,但大海以及奶茶店的年轻女孩,无疑成了我们三人百谈不厌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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