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病的日子,上官鸢儿都在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说她是个喜欢做事凭感觉的人,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的父亲司徒峰没来看过我,我知道他忙,但我仍会抱怨,我不知道我在他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我在乎我的父亲怎么看我,这是我行为的全部动力,我十年后也是那么做着,为了博得他的认可,我往科学事业不断靠拢,可我却只能仰望他的背影,别人在说到我时,都会在我的名字前贴上他的标签。
“鸢,我们明天去海边吧!”
“偷偷地去吗?”她显得有点兴奋。
“当然啦,要是被爸爸知道我跑到海边,他会杀了我的!”
“你就这么在乎你爸爸吗,那你妈妈呢?你大脑中就真的没有她的痕迹了吗?为什么这么多天了,她都没有来看过你!”
我知道,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上官鸢儿会对这个介怀,可无论她拿来母亲的照片,还是说有关母亲的故事我都毫无印象,可人总不能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吧,我也一定有个妈妈,我相信了她,但如果我真的有妈妈,为什么我卧病在床的日子,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露面了,没有露面的也包括我的父亲,我必须要当面问清楚,我的妈妈是谁!
“鸢,我也想了解母亲在哪儿,等去了海边,我会向我的爸爸问清楚的!”
我想去海边兜兜风,散散心,近来的事情实在太多,上官鸢儿的亲生父亲可能一直在等着我给他打电话。可纵使我问得小心翼翼,上官鸢儿还是不愿意谈论她的母亲,就好像那是一个禁区,她挂着一个“禁止入内!”的牌子。
“好吧,等回来后再说,我们晚上出发,哥哥有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我很纳闷一个初中生会有摩托车。
“是啊,我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但是只准他在家里的跑道上开!”
“路上有交警,他们肯定不会让一个初中生开摩托车的!”
“不啊,我的哥哥他谎报年龄办了身份证,何况,你觉得他看起来像初中生吗?”
这倒真的不像,他比我高,比我壮,要是带上头盔,应该不会惹上什么大麻烦。
“不过我需要一件衣服!”
穿着病服到处跑,我肯定会被当成精神病人的。
“你穿我哥哥三四年级的衣服吧,大小应该合适!”
我的天,我只能穿他哥哥三四年级的衣服,我突然见特别佩服自己,因为我四百米赛跑和他打成了平手。
我得抓住这个好好骄傲一番
“块头大有什么用,不一样地跑不过我!”
(小毒:二十四岁有什么用,不一样地像个孩子!
小辰:你给我站住,有本事你别跑!
小毒:思想有多远,我就能跑多远!
小辰:你有多远就滚多远!
小毒:偏不!)
我在南宫韧和上官鸢儿的帮助下,顺利溜出了医院,我讨厌挂什么吊针,医院是死人最多的地方,消毒液都能让我联想到死亡的气息以及恐怖的画面。
“鸢儿,把头盔戴好!”
南宫韧将唯一一个头盔递给了上官鸢儿,上官鸢儿却套在了我的头上。
“南,我想吹吹风,他头部刚刚康复,不能受寒!”
是啊,南宫韧,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我的病人诶,照顾病人,人人有责,你不懂吗?
南宫韧看了我一眼,笑道
“三年级的小朋友,你等会可要坐稳了!”
我真不该答应穿南宫韧的衣服,而且还是他三年级的,瞧他得瑟的样子,我宁愿****上身!
被他找到把柄,我也不便于回击,但我会时刻准备着的!
南宫韧驾驶摩托车的技术确实不错,稳稳当当的,车速中等,街道旁的风景在我们眼前流过,车水马龙,灯火辉煌,这也许都是这个城市的表象,我们都擅长伪装自己,伪装到最后我们都忘了怎么便会真正的自己了,我大学毕业时,班上的一个同学很优秀,班上的人都在对他赞不绝口,因为他还没毕业就已经进入了世界五百强企业,嘴里时不时地飚出“Wonderful、Communication”这样的英语,穿的是高档名牌,有自己的轿车,喝的是高档咖啡,每天有接不完的成功人士和谈不完的business,但他会偶尔找我倾诉,我知道,他只是不希望处在底层罢了,他透支着自己的青春,没有一点时间留给家人,没有真正的朋友,但就是这个城市的表象,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我们现在只想去大海,那个地方,有无数诗人歌颂过的自由。
我们在旅店中露宿了一晚,当然,并不是正规旅店,正规旅店查得太严,南宫韧也许会被当做拐卖未成年人而被抓起来。
找到住宿的地方后,我们在一个大排档吃烧烤,大排档在两栋大楼房的中间,我们找了家人数比较多的烧烤铺子,因为这也是上官鸢儿的感觉,她说人多的地方也许吵了点,但大多数人都愿意去,烧烤的味道肯定不会差。
结果还真让上官鸢儿给蒙对了,露天的大排档不会让人感到太拘束,我大病初愈,他们迁就我的胃口,点了很多清淡的烧烤,只是我发现上官鸢儿和南宫韧肯定是第一次来吃烧烤,他们的父亲,可是南鸢中学的校长,叫南宫傲,南宫傲仅仅用了十年创办了国内一流的私立贵族学校,他的头衔,可以说上半天。
我的父亲也算是上层社会的人,可他对我的拘束向来少,于是我遇到想吃的,遇到想做的,都会无所顾忌。
上官鸢儿不停地叫着好吃,南宫韧劝她注意下形象,谁知上官鸢儿高声叫道
“老板,来一瓶啤酒!”
这家铺子吃烧烤的人齐刷刷地望着这个初中生,南宫韧不仅没生气,反而任着她胡来,他抄着手走过去,拿了老板自酿的啤酒,这种啤酒纯度很低,闻起来也不那么冲鼻。
南宫韧的姿态就像是我们这两个初中生的叔叔,或者说,伯伯,但我决不愿想到是父亲,就这幅模样,就算被误解成我的父亲,我也绝不允许。
他西装革履,皮鞋在地面走出很有节奏的声响,身上还散发着古龙香水,完完全全一派大人作风。
“谢谢爸爸!”
上官鸢儿到底在说什么,虽然南宫韧看起来是比我们成熟,可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的爸爸,南宫韧嘴唇抽动,这个家伙的尴尬我是看得出来的,但他很快掩饰过去,摸着我的头,和蔼可亲地说道
“辰辰,快点吃,等会爸爸带你去玩旋转木马!”
辰辰!
旋转木马!
我的脸青一片红一片的,但我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
混蛋!混蛋!混蛋!
南宫韧,你这个天杀的家伙,又占我的便宜!我会把这笔账记着的!
我怀着悲愤地心情吃完了烧烤,愤怒地双眼一直盯着这个自称是我父亲的混蛋,他要么就是无视我,和上官鸢儿讨论哪种烧烤好吃点,要么就是把笑着说
“辰辰,来,多吃点,爸爸难得带你出来玩一次!”
我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却一个烧烤塞到了我的嘴里,上官鸢儿喝啤酒只是图新鲜,喝了两三口,一直叫着太难喝,啤酒太多数被南宫韧灌到了肚子里,这个不良少年,又会骑摩托车,又会喝酒,还谎报年龄,充当我的爸爸。
啊啊啊,受不了啦!
“警察叔叔,我要举报,这个叔叔,他想拐卖我!”
大脑的画面被陡然吹散,我还没去海边,等我回来时,就应该这么做,让他进警察局忏悔。
我和南宫韧住一间房子,房子只有一张床,他这个时候就完全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躺在床上,大腿伸开,把被子和枕头扔到我脚下。
“你睡地下,我睡床上!”
“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爸爸!”
“南宫韧,我杀了你!”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我们都摆好了作战的姿势。
“谁啊?”南宫韧问道。
“哥哥,是我!”
我开门的时候,上官鸢儿抱着一床被子跑进来。
“鸢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不想一个人住,没人说话,很无聊!”
“可你怎么能和男孩子睡一起!”我问道,南宫韧显然也想这么问,这关乎到一个女孩的名节。
“我都不在乎,你们两个男孩子还在乎什么,你们打地铺,我睡床上不就行了吗?”
天哪,原来她早就做好了打算!看来今天一定要打地铺了。可能和上官鸢儿睡一个房间,就算打地铺那也是不错的。
“司徒辰,你大病初愈,不适合睡地上,你去另外一间房,房租都交了,不睡太可惜了!”
南宫韧,你这个时候就装老好人吧!之前怎么不知道关心病人,一进房间就让我睡地上,要不是上官鸢儿出现,你还准备殴打病人。
“这倒也是,没关系,哥哥,三个在一起热闹点,让辰睡床上,我们打地铺吧!”上官鸢儿提议道。
“鸢,你是女孩子,我们当然要让着你,我的头早就没事了,我和你哥打地铺吧!”
在最后的周旋下,我终于还是睡了地铺,但心底踏实,我总有种隐隐地担忧,虽然这样想不合常理,但我还是担心南宫韧对名义上的妹妹存在非分之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我很担心自己只是一个插曲,可有可无地插播在他们的故事中。
我睡在床铺的左边,南宫韧睡在右边,上官鸢儿笑言道
“我就像一个公主,被两个勇士保护着!”
上官鸢儿是公主不假,但南宫韧也能称得上勇士我就不敢苟同了,谁知南宫韧他还有意见了。
“司徒辰,你看起来就像根火柴棍,能配得上勇士这个称呼!”
要不是上官鸢儿在这,我肯定要和你血战到底!
“是啊,我是火柴棍,但还是跑赢了某个四肢发达的家伙!”
南宫韧被逼得无话可说,我突然有种春光明媚的感觉,去哦拿着旗子,站在城头,大拇指向下,对南宫韧叫嚣道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哥哥,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吵架呢?大家一起出来玩,不是应该开开心心地吗,鸢儿从来都觉得能遇到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要是错过了,就可能再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上官鸢儿叹气说道,她一定是在仰望天花板,我和南宫韧都沉默了,海水的潮声好像在我们耳边荡漾,哦——原来是上官鸢儿的说话声音,我静静听着,偶尔“嗯嗯!”两声地作答,但我却像真的看到了大海,那大海在我的耳边呢喃,如同摇篮曲,如同春天的鸟语。
我们静静睡着,呼吸着一个房间的空气,梦着同样一个地方——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