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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歌菲神树(二)

歌声还在袅绕,我的船终于抵达了湖中央。

月光下的歌菲神树周身飞舞着白色的小精灵,精灵扑打着纯白的翅膀,额头上蝴蝶结状的触角在轻盈地抖动,神树的树冠很大,像一柄大伞在湖中央以优雅的方式舒展。

我看见了神树前的鸢,她闭上眼睛,颤动的睫毛让我想起了淡红色的荷花蕊,她宛若置身仙境的仙子,美丽的模样从来未变。南也闭上了眼睛,他与鸢的中间,还可以再坐一个人。

一只体型稍大的精灵女孩从树上落了下来,翩跹的姿势宛如蝴蝶。

我见过这个女孩,我第一次听到那首摇篮曲就是她唱的,她还赐过我三颗红色的眼泪,一路风雨,我甚至都忘了这三颗眼泪的存在,他们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我什么时候弄丢了眼泪。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一定要立即向鸢表明我的心迹。

我跑到了鸢那儿,闭上眼睛的鸢和南肯定都不知道我已经来了,我走得很轻,那只女精灵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忘情地唱着歌,每一个音符都在月色中荡漾成了诗,我放缓自己的呼吸,紧张的心跳让呼吸有种突然要停止的感觉。

鸢看起来格外平静,她的眼睛睁开的刹那,我便不顾一切地抱紧了她。

“鸢,我要留在这儿,我想要陪着你!”

大概没人不喜欢许愿,我们许愿让自己变得拥有财富和权利,我们许愿让自己拥有一切,但我却害怕许愿,我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自己想要重新做回人,在那条龙面前也是如此,在歌菲神树面前也是如此。

“辰,你有你自己的生活,理想和现实从来格格不入,你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我从没爱过你,也不需要你陪!”

鸢冰冷的话语让我手足无措,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来。

“不,你在骗我,鸢,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狠心要抛弃我们的一切吗?”

“那些回忆,可有可无,经历再多,也不过是朋友!”

她蓦然的表情击碎了我全部的幻想,她无情地拨开我的手,我僵硬地任由她脱离我的怀抱。她的决绝,显露无疑。

“辰,过了今晚,我们就形同陌路吧,我们的故事,应该在一天后结束!”

她就这样,把我推到悬崖边缘,冷若冰霜,不留余地。

“鸢,我从来都不擅长选择,最后一次,你替我选择!”

我的话让鸢低下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当她抬眼的刹那,我看到狭眸中的冷笑,如同寒霜,凛冽蚀骨。

“我叫怨,不叫鸢,只是你习惯了自以为是罢了!我对任何人都不愿坦白,南知道我的一切,而你怎么许愿是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她突然变得陌生,陌生到我感觉不到一丝丝希望,她看透了我的把戏,掐灭了我试探的最后伎俩。

“神树神树,我要许愿!”

我跪在神树面前,乞求他让我求得解脱,爱情已经撕裂了我的心,鸢用最残忍的语言让期待变成泡沫。

“你要许什么愿望?”

“我想要重新变回人!”

我的斩钉截铁,她的不屑一顾。我的泪如雨下,她的面若冰霜。

我无法回到她的世界,当我以高不可攀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我无法做到和她一样感同身受,即使我将她捧在手掌心,她也不会始终留在我身边,真正的爱情大都势均力敌,而我变成人后,一切的世界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我的身体逐渐变大,美丽的瓷器女孩泣不成声,她跪着,哭得撕心裂肺。

我从这痛苦的哭声中被惊醒,而南,一会儿用泪眼看着鸢,一会儿怨恨地看着我。

我恍然大悟般,鸢用一种决绝的态度让我对微世界毫无眷恋地离开。

“辰!”

鸢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鸢,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这样逼我离开你。

鸢跌倒在地,我跑过去搀扶,但变大的身躯已经不容许我这样做了,我一个抬脚就有可能踩碎我心爱的女孩,我不敢动,嚎啕大哭,我猜不透命运的用意,但我仍傻傻地求情上天能多出怜悯,让我回去,我要扶起摔倒的女孩,她是多么想要抱住我啊。

求求你,让我留下!

求求你,让我回去!

求求你,让我重新选择!

鸢从地面爬起,扑向我的怀抱,但她的怀抱太小,我已经无法拥有,鸢一定在喊着什么,可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我蹲下身子,企图把她放在我的耳边,然后神树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光芒将我吸附过去,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面的瓷器女孩越来越远。

“这是哪儿?让我回去!”我哭着捶打白色的树壁。

精灵女孩和那条银白色的鱼出现在我面前,我跪在他们面前,银白色的鱼嗤笑道

“没骨气的家伙!”

你怎么怪我都好,我是没骨气,你只要把我送回去就可以了,那个精灵女孩擦拭眼边的泪水把我扶起。

“让我回去好吗?我不想做人,我不想、、、”我哭腔微弱,在声嘶力竭的呼喊中已经快要叫不出声音。

“你已经向神树许愿了,想要回去,很难!”精灵女孩缓缓说道。

“那我就再许一个愿!”我的眼睛突然亮起。

“你当神树每次都有吗,这个傻情种!”银白色的鱼笑道,但我却听出了一丝希望,也就是说神树会再有的,我跑过去,紧紧地揪住鱼银白色的衣领。

“什么时候会再有!”

我的样子一定很疯狂,这条鱼晃动尾巴,把我拍打在地上。

“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

他理了理衣领,淡然地说道。

精灵女孩再次扶起地面上的我,正欲开口说话,谁知那条鱼怒道

“你也不准说!”

精灵女孩同情地看着我,她退到了那条鱼的身后。

“求我!”

似曾相识的表情,似曾相识的语气,这条鱼,铁了心地要让我难堪。我这次却重重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辰冒犯了您,向您赔礼道歉,可是辰恳请你告诉我怎么回去,我深爱的女孩在那儿,她是爱我的,我最后一刻才知道,请您给我机会让我弥补,就算您拿走我的生命,我也不多说一句话!”

“真的?”

“真的!”

“如果我现在就要呢!”

“那请您让我的灵魂回去!”

“你相信灵魂?”

“信!”

“可我不信,你一口一个您把我叫得那么老,我可不太爱听,这样吧,你的命我先留着,你也算完成了到达神树的任务,我是个言而守信的人,你只要帮我完成最后一个任务,我就会让你回去!”

“什么任务?”

“杀死你的父亲!”

我瞪大双眼,从来没想到过这条鱼会说出这样的条件,我以为人间的恶会因为我的善而远离我,我以为这条鱼就算再坏也不过是一出出恶作剧,他却叫我杀死我的父亲,我有父亲,只是很久才能见到依次,他居住在城堡里,拘禁着我,我在城堡中被一名女仆监视,只能通过大量的书本却了解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母亲是谁。而鸢却悄然唤醒了一切。

“怎么,不愿意?”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与恶魔做交易,那个精灵女孩想必也有参与吧,她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愿意!”

“但我不信!”那条鱼的话让我内心震荡。

“你会相信的!”我目露凶光,望着他说道,他和我的父亲是什么关系,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我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一系列的疑问盘旋在我的脑海,我觉得这条深不可测的鱼并非善类。

“很好,这的确是我需要的眼神,爱情果然能改变一切!”他戏谑的口吻让我觉得恶心,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条鱼和精灵的身形和我差不多大,他们既然能够缩小自己的身体,那么也一定能将我送回去。

“你会信守诺言?”我的模样,像是一个熟练的恶人在熟练地和恶魔做着谈判。

“当然,不仅如此,我还可以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父亲也懂得如何进入微世界,但是他的邪恶超出你的想象,他的蚁族军队正在竭尽全力地摧毁微世界,你喜欢的女孩也在被摧毁的范围,但如果你够快的话,也许能见到那个女孩。”

蚁族军队我确实见过,训练有素,所向披靡,差点几次夺走我的性命,我从来不知道这些蚁族军队竟然还有统帅,而这个统帅就是身为人类的父亲,这多少让我产生怀疑。

“你的父亲叫司徒峰,是个科学家,这里是他的资料,但是你看完后就要立刻烧掉,我们派了很多人来刺杀他,但都无功而返,你是他的儿子,他的警惕心稍微会小点,资料最后一页有一副图画,你在月光下照射,图画中的毒药就会跑出来,他们是一种黑暗精灵,无声无息,你只要把这些精灵放到你父亲的房间,你就算完成了任务!”

当女精灵平静地说着叫我如何杀死自己的父亲时,我发现精灵也变得阴森可怕,但能让一个精灵也去设法杀死的人,我的父亲究竟邪恶到了何种程度。

“你的母亲,也许就已经被他送到了微世界,你在旅途中也许遇到过!”

确实遇到过,在一个叫朱羽天城的地方,白羽称她是我的母亲,假如真的是她,那我的冷言寡语会不会已经深深地伤害到她。

“辰,是时候醒过来了!”

白光中的精灵女孩和那条鱼都已经消失,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花板上的灯轻轻摇晃,我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赤脚望向窗外,拍打着自己的脸庞,愣了半天,我掀开床单,在床底找到了那本资料书,正欲要打开书籍细看时,咚咚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了我的屋子。

我的女仆来了,她是父亲派来监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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