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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艺考马上就要开始了。苏南粤不知道姑姑用了什么方法,这段时间除了每周的“例行电话”她再也没有接到奶奶的意外来电。其实,她想姑姑大可不必这么做,奶奶也许是真的想她,说的话也并没有恶意,不过是给自己提个醒,只是自己想的太多走火入魔了。

同时她又在内心纠结着,自己真的可以不回去吗?为什么要留在这?这儿毕竟什么都没有,回去还有他的东西还在,回去那些地方还都可以回去...

不不不,苏南粤使劲摇摇头,不回去,物是人非,这种场景她不要。天天念,天天想,都不要回去。

“南粤,想好报哪些学校没?”方笙小声地问正在发呆的苏南粤,见她不说话,便戳了她一下。

苏南粤被吓了一跳,戴着耳机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于是喊道:“你说什么啊?”因为戴着耳机所以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很多,苏南粤自己不觉得声音高很多,但是在别人的目光里发现自己的确“扰民”了。于是一边摘耳机一边小声说道:“我声音有这么高吗,你刚才说什么啊?”

方笙丢给苏南粤一记白眼,“废话,戴着耳机说话声音当然高,我就是问你想好考哪里没?”

苏南粤环顾四周,已经没有人再注意她们了,“啊,我要考G学院。”

“G学院在H市,虽说那里风景很好,但是天气很潮湿的,经常下雨,你不是不喜欢下雨天吗。G学院在我们市有分院啊,考我们这的G学院不行吗?”

“你知道吧,我爷爷奶奶是H市人。我小时候爷爷经常给我讲H市,山清水秀,什么民风淳朴啦,他告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H市走一走,就算是替他去看看。我也一直很向往那里吧,以前总吵着喊着要去的,现在正好有机会,我就去那里呆上一段时间感受一下。”

方笙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觉得很可惜。虽说两个人从小就是好朋友,这么多年一直都有联系,可是真正也没见过几次面,好不容易苏南粤回国了,两人终于走在一起,却又因为选择的学校不同又要分开。

“南粤你知道的,我爸爸走了后,家里就只有我跟妈妈两个人了,所以我肯定要留在S市的,我得经常回家陪我妈妈。你也要经常回来看我啊。”

听到方笙的话苏南粤险掉下泪来,从小到大自己好像真的只有这一个朋友。以前只能发邮件来联系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的生命里会有多么重要,有可能都只当做是生活中温暖的小插曲;然而真正见了面的时候才发现不是不重要,是已经融入彼此,除了离开根本发现不了你已经对我那么重要。

“方方,我是不是很自私啊。无论与谁,好像都是我要先干什么,我要先与谁道别。每次闯了祸都让别人背黑锅,遇到麻烦事我也只想逃避,其实我也好气恼自己,但是,在我想要改的时候,都不给我机会了。”苏南粤低下头,双手插进发丝,到底是没有控制好,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下。

方笙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安慰她,苏南粤先一步抬起头来,哭红的双眸透着悲伤,嘴角弯出一个弧度,摇摇头说道,“不需要,安慰的话你讲了太多了,怪我自己不争气。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回来的,你和姑姑是我的壳,我会背着你们走很远。”

两人透过彼此的笑容看到双方背后隐藏的伤痛,多说无益,给对方一个怀念的空间,此刻静静地陪伴是最好的方式。

艺考前期的训练实则是非常枯燥的,日复日一日不停地摆弄手中的画笔,每天长时间的训练让每个人苦不堪言。苏南粤虽然一心一意想要考G学院,但是还是像大多数同学一样报考了好几个学校,增加考学机率。艺考期间的这十几天苏南粤在几个城市之间来回奔波,因为拒绝了姑姑和康尼陪考,自己只能一个人报名,到处找宾馆,每天提着重达二十几斤的画具去考场,或者去机场火车站赶下一场考试。

这场名为艺考的旅途很累,是真正的身体上的累,每次一到宾馆苏南粤只想趴在床上先睡上一觉再说,但是第二天的考试却不允许她这么做。调好颜料,削铅笔,保证各种证件齐全,看好考场路线,忙完这些再睡的时候基本已经十二点以后了,因为害怕堵车耽误了考试,所以早上又要起很早,累,这种充实却从未有过。

从这座城市到下一座城市的途中,路途遥远,跋山涉水,自己始终一个人。苏南粤想她终于不再害怕孤单,终于可以一个人做许多事情,以前无解的事现在都有结果,如果这算是成长,那坠入人间后的第一场灾难算不算是已经翻篇。或许,当自己止步不前的时候,任何冲动,任何表现,都在那场灾难面前变得无话可说。

现在苏南粤也无法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想怎么样,起初姑姑把自己送到这里学画画考大学,来只是想要换一个方式来治疗自己,而后自己好像慢慢融入了那种环境和节奏,不再像个睁眼瞎一样看不见阳光,阴霾散去后发现自己其实真的与常人无异。从刚开始机械的画啊画,不喜不悲,再到受了感染之后,想要变得跟他们一样,有了目标就朝着那个方向再去努力,内心也不再那么空虚荒凉,渐渐地自己也真正跟他们一样。就算心里的沧桑变化始终无人洞察得清,可喜可贺的是终于有了除却悲伤之外的情绪,偶尔会着急,会紧张,还会有压力。

回想当初,感觉还是像做梦一般。那时候苏南粤想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从那个梦境里走出来,因为梦里的真真切切,不是伴随着梦醒就会烟消云散的。后来她还是想不管跟谁生活,又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生活,她都可以心平气静,波澜不惊。因为,最想要的没有了,没有再想要的了。现在呢,表面上的大笑依旧可以遮住内心的惶恐,但是,生活中的动容还是可以在心里掀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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