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慈宫和未央宫,一个在北边一个在南边,几乎横跨了整个皇宫,所以云桑去惠慈宫的事,不用半天时间,必然阖宫知晓。不过云桑本来也没准备瞒着谁,新入宫的嫔妃去拜见皇太后,怎么着也是应该的。
楚鉴澈来得要比云桑预料之中的快一点儿,她才让青沐把太后给的楠木珠串收起来,外间太监已经在唱“皇上驾到”了。
云桑的妆容、头饰去了一半,听着动静也来不及重新收拾,只能顶着一张不耐烦的脸就跑去接驾了。
阅尽人间春色,方知此间绝色,便是妆容不整、神色不喜,南宫云桑却依旧美得让人心惊。
“淑妃今日辛苦了。”楚鉴澈伸手虚扶了一把屈膝行礼的云桑,见她敛裾起身,他便大步迈进了未央宫的主殿—宁庆殿。
“皇上言重了,臣妾哪有皇上日理万机辛劳呢?”云桑撇了撇嘴,心想,这厮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才哪到哪,居然就这么急切地跑来探底了?
楚鉴澈大剌剌地往主座上一坐,瞧了一眼低眉敛首地侍立在一旁的云桑,真是怎么瞧怎么安分守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坐吧,站着干什么呀?”
“皇上没喊坐,臣妾哪敢坐呀!”云桑浅笑盈盈,对于楚鉴澈的“虚情假意”早就习以为常,这男的就是个没心肝的。
要说哪一宫的服务态度最差,就要数这未央宫了,楚鉴澈在这干坐了半天也没见着一口茶水,只能扯了扯嗓子道,“朕听闻你把裴勉之给揍了一顿?”
云桑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衣袖里的手不着痕迹地扯了扯青沐的衣袖,用唇语说了“茶水”两字,青沐忙悄悄地退下去准备茶水。对于楚鉴澈的问题,云桑也没准备否认,她既然敢收拾他裴勉之,自然也敢承认,所以云桑相当老实地点了点头道,“确有其事,不过臣妾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揍得了人高马大的裴大人,是臣妾手底下的影卫干的。”
“你倒是老实,什么都跟朕说。”楚鉴澈薄唇微勾,加之他今日只穿了一件便服,怎么瞧怎么像是个浊世佳公子,和平日里那个冷血帝王实在相去甚远。
云桑按了按跳动的眉心,忍不住腹诽:道貌岸然的家伙,就好像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一样。虽然云桑很不想理睬他,却还是得始终摆出一副“皇上,我是你的小迷妹”的表情,用娇娇柔软又带着三两分赌气似的语调开口说道,“皇上这般英明神武,这些事情哪里是臣妾瞒得住的呢?”
楚鉴澈冷眼瞧着这唱念做打俱佳的南宫云桑,心下不得不佩服这南宫家确实会教养,这若是个男子,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楚鉴澈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刚呈上的茶水,眼睛盯着茶杯中的茶水,似是其中包罗万象,让他移不开目光。云桑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着急,刮了刮茶沫,也如老僧坐定一般不言不语、不声不响。
整个宁庆殿一下子陷入了沉寂,连彼此的呼吸声也可以清晰地听见,就在云桑以为楚鉴澈要这么一直做下去的时候,却听见楚鉴澈开口道,“太后今天见你没有?”
“见了,还赏了臣妾一串楠木珠串。”云桑对瞒不住的事情,向来都交代的很仔细,况且那珠串,她瞧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没想到你倒是合了太后的眼缘,想当年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南宫氏也有一位皇贵妃,两个人可是势同水火啊!”楚鉴澈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一个必将老死深宫的萧太后,但是他不能放过一丝威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