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注定是相看两相厌,不论表面上是如何地花团锦簇,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当然一开始这个道理南宫云桑并不懂。她是南宫家嫡出的三小姐,虽然说不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是受尽众人宠爱的天之骄女。可是即使再怎么得宠,她还是被推上了祭台,因为除了她,南宫家没有其他适龄的少女可以送入宫了。
新帝登基不过三载,后宫中几位后妃皆是潜邸之时便跟着皇帝的,其中便有皇后陆氏、贤妃董氏、德妃木氏、纯嫔苏氏以及几位贵人。南宫云桑家世煊赫,一入宫便被封为淑妃,赐居未央宫。
皇后出身陇西陆氏,亦是权贵之女,与皇帝少年结发,不敢说十分恩爱也是相敬如宾,闻得此事,硬生生地折断了手中的一根碧玉簪,吓得身后服饰的宫婢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这是干嘛呀?”皇后浅笑盈盈的模样,让众人以为刚才只是花了眼。
“娘娘不必动怒,南宫家那个女儿入了宫也不过是个妾侍,晨昏定省都得来向您问安。”说话的女子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却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是皇后从陇西带来的陪嫁丫鬟,名唤翠烟。
皇后抬眸瞧了她一眼道,“话虽如此,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怪也只怪本宫这个肚子不争气。”子凭母贵、母凭子贵,若是早早生下中宫嫡子,便也不必惊慌失措成这副模样,白白叫人看笑话。
南宫云桑哪里知道自己还没进宫,宫里宫外的那些人早已是把算盘拨了又拨,妄图在这场不知为何的角逐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心里想着姐姐,却把妹妹弄进宫,”裴勉之似笑非笑地看着楚鉴澈。
楚鉴澈看了他一眼,想着整个大胤朝除了眼前这位,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敢这样和自己说话的人了,“阿晔,你也知道朕的江山并不稳固,陇西陆家和南宫家的制衡是必须的。”楚鉴澈不是没有动过要让南宫云卿入宫的念头,但是一来南宫云卿已经出嫁,君夺臣妻于声名不利;二来南宫云卿生母卑贱,起不到拿捏南宫家的作用。
裴勉之依旧是那副戏谑的模样,只是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底带着些许悲悯,“这江山有着太多的陪祭品了。”裴勉之是裴家的长房长子,虽是长子却不是嫡出,少年时过得极不如意,爹不亲娘不疼。若不是秋水宴上一鸣惊人、惊才绝艳,而后殿试被先皇钦点为状元及第,裴家哪里会管他的死活。
楚鉴澈看着裴勉之,似笑非笑地说道,“阿晔,何时这般妇人之仁了?”楚鉴澈之所以会放任裴勉之这般无所顾忌、肆无忌怠地和自己相处,便是因为他楚鉴澈成皇封帝之路,是他和裴勉之一起血雨腥风地走过来的,裴勉之为此手染鲜血从未眨过眼、皱过眉。
虽然南宫云桑一进宫就会是四妃之一的淑妃,说起来也是无上的荣宠,但是说白了也不过是个侧室,只是这个侧室的夫君牛了一些罢了。如果只是这样并不能将南宫氏和陆氏推上竞技台,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想让这两个世家撕破脸,只能让他们各自感到威胁、感到有利可图或是利益被侵害,所以楚鉴澈赐了南宫云桑整副的皇后仪仗,全然就是帝后大婚的规格。椒房殿中的陆皇后即使再沉得住气,这事儿也太过打脸,于是她也没有装聋作哑,立刻修书一封回了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