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因为姐妹的缘故,她得罪了江简坤和陈敏,我也被一起连累,那时我刚发现自己怀孕,当时的江简坤在N市仗着陈家的帮助,已经是有权势的大人物,谁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不敢得罪他,他太狠,一路斩尽杀绝,那个时候,人命贱得毫无尊严,我一个弱女子,在N市无法立足,当时你爸爸也被逼的有病在身,那晚我冒死去了江家,求他放我们一家三口一条生路,他冷着脸满是嘲讽,陈敏以为我跟江海潮也有染,那时的她像疯子一样,只要是跟江海潮有瓜葛的女人,她都不肯放过,我死死发誓,肚子里的孩子跟江海潮没有任何一点关系,没想到江简坤居然会放了我,还在陈敏面前替我说话,我才躲过一劫,你出生后不久,你爸爸就去世了,那时我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们,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站在江边抱着你有想过死,可是你在我怀里一直嚷嚷大哭,后来想,就算死也不能放过江简坤和陈敏,所以我把你送到了孤儿院,自己一个人去了国外,没想到竟遇到了Jeeffry,Barry出生后,他让我重新燃起对生活的渴望,他成为了我生命中的寄托,那些仇恨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渐渐淡忘。”
“所以,我在你心目中也渐渐被淡忘了是吗?”
“不是这样的,对你……。”
“你走吧。”江未央捂住耳朵,当那些真相被残忍的揭开后,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也许她心里不能释怀,她这个被抛弃的女儿这么多年已经在程佩慈心里渐渐被遗忘,若不是自己和程辉的事情,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找自己。
“央央。”
程佩慈拉着江未央的手,却被她轻轻挥开:“你走吧,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回到原点,就当我重来不曾出现在你的生命中。”
“央央,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走吧,你走吧!”
看着江未央痛苦的挣扎,程佩慈的心如利刃一样被切割,她不想伤害自己的女儿,可是还是重重的伤害了,该怎么去弥补,又该怎么去缝合,她走出门外,哭得泣不成声,这场孽缘要怎么去收场。
这桩丑闻虽被压下,可是还是会被人津津乐道的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话,程辉走了,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就这样的消失在了江未央的生活中,也许他还太年轻,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江简坤还住在医院里,江未央去看望他的那天,天空又下起了绵绵细雨,又到了N市一年中多雨的季节,她推开病房的门,江简坤躺在病床上,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周围只有冰冷的白墙陪伴,没有了往日里呼风唤雨的姿态,留下的只是一具有病在身的躯体。
江简坤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多年的谨慎令他牟然睁开眼看过来,见到站在门口的江未央时,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张开来,唤了句:“央央?是你吗?”
江未央别过他的那双眼睛,径直走到病床旁,将带来的水果篮放在桌子上,转身的时候却被江简坤伸手握住道:“别走央央,难道连你也要抛弃爷爷吗?”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听在江未央的心里万分难受,那双手曾经带她走出孤儿院,走进江家,可是自己却是他步步算计的一颗棋子,她转眼看过去的时候,那张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皱纹与苍老,他只是个在乞求安慰的老人。
“您还想说什么?”
江简坤死死握着江未央的手腕,争取最后一丝博取同情的希望,流着泪开口道:“央央,我承认当初去玛莎之家见你的时候,我是知道你的身份的,但是我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当年我只是觉得有些愧对程佩慈,听人说她将孩子扔在了孤儿院,所以才想着要见你,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那双纯净的眼睛令我心里的愧疚感越发沉重,没敢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是因为我自私的希望,我在你心目中永远是一个好爷爷,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可以扪心自问,央央,难道你也要相信那些流言吗?程佩慈是Barry母亲这件事,我向你发誓,我绝对是不知情的,我就算坏,也不会坏到这个程度,虽然你跟江家没有半点血缘,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不是吗?”
江未央抽泣着身体,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怎么去对待江简坤,坦白说,这么多年江简坤确实对自己还算不错,至少他曾经给过自己一个不算温情的家庭,给了自己江家大小姐的身份,还给了自己读书的机会,就这些,相比其他默默奋斗打拼的年轻人,自己也算幸运了些,就冲这点,自己是不是也要感激一下眼前这个老人。
她转过身,轻轻拉下江简坤的的手,开口说道:“我没有任何资格去抛弃别人,因为我本身就是个被抛弃的人,我说过我姓江,从我离开玛莎之家的那天起,Helen妈妈抱着我说过,她说央央啊,这辈子你得要报恩。”
走出医院的住院大楼,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她撑开雨伞步入雨中,雨水打湿了她的脚踝,前方的路阴沉沉,她看不到阳光所在的地方,因为那个如阳光一样的男孩,从此以后已经不能为她照明了。
“央央。”
身后有人喊着她的名字,她闻声转过去,只见柳妈撑着雨伞站在雨中看着自己,孤零零的身影,眼神难过而忧伤。
她快步走过去,拉着柳妈说道:“您怎么跑出来了?”
“央央,你真的要离开这个家吗?真的连柳妈都不要了吗?”柳妈突然眼眶微红着看着江未央,这是江未央第一次见到柳妈哭红的眼神。
“不会的,央央不会离开柳妈的。”
“当年的事情江老爷子是做的不对,他瞒了所有的人,但是央央啊,这么多年,你爷爷对你是真心的,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夜里发烧,外面的路都被雪封了,你爷爷抱着你连夜赶路将你送到医院,到了医院后,他的腿都冻得站不起来了,至少在我看来,他是真的把你当孙女看待的。”
“柳妈,我都知道。”
“如今这事情闹得不可开交,陈敏吵着要分家,逼着老爷子分财产,当年陈敏确实也是受害者,只是她的做法太过偏激,如今江家一团散沙,若是这个时候你再离开你爷爷,他就真的太可怜了。”
她拉着激动中的柳妈,安慰道:“我知道,不管怎样,他养育过我。”
“你能这么想,那就好。”柳妈擦了擦眼泪,身形瘦小的站在雨中,随即喃喃自语了声:“都是一场宿命的孽缘啊。”
江未央收拾好行李,其实东西并不多,一个箱子足以,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才发现,这座城市让自己带走的东西竟是寥寥无几,她站在楼下,抬眼朝上看了看那扇熟悉的窗户,也许能够令自己依依不舍,留下些许感情的也只有这间不大的工作室了,出租车停靠下来,她最后一眼看了看那扇窗户,曾经也有个人站在这里,望着那扇窗,足足淋了一夜的雨。
“姑娘,要去哪?”
“去机场。”
“这是要出国旅游还是出差?”
“散心。”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比我们那个时候好太多,我们那个时候要是想出国散心,都觉得是件极其奢望的事情。”
出租车司机是个约五十左右的伯伯,也许跟江海潮差不多,江未央听着他这番话,只是浅笑着没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她只是想给自己一场放逐。
去登机安检的时候,魏雪和伍思明匆匆赶来,她从人群里拉出江未央,狠狠拍打着哭骂道:“江未央,你真够狠的,就算离开也不告诉我。”
她笑着替魏雪擦去眼泪:“我只是出门旅游一趟,又不是不回来。”
“不回来试试!我就算翻遍整个地球也会把你找出来,然后将你埋了,鞭尸,再埋了。”
“最毒妇人心,伍思明,以后你小心着点。”
伍思明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江未央的头发,开口说道:“我们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