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却发现棂王身边的侍卫正在默默的驱散人群,随侍的下人被驱赶,跪在在角落的人证们也被押走,不一会儿,这里只剩下霍丞相,棂王,胥诗如,他和夫人以及秋凤,还有就是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却警惕的周围一切的棂王守卫。
这是胥府吗?
本就阴沉的天空此刻又多添了几分阴森的意味,胥学昂隐隐感觉,今日之事似乎已不是秋凤与诗如不对付,这种女儿间的琐事,似乎马上就要牵扯出一桩大事来。
细细想来,今日发生的事都透着莫名的诡异,好像他才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大傻瓜。
司空棂看着跪在前方胥府的一家三口,目光是落在胥夫人身上,话却是对霍辛说的,“两年前,安东皇廷的后宫内曾发生一件事,那时候正是霍丞相入内阁后参与审理的第一件皇廷秘案,不知霍丞相是否还记得?”
霍辛点头,“入内阁后,每一案,下官都记忆犹新。”
胥学昂迷茫的看向一唱一和的两人,两年前他已经是大理寺卿,无论大案小案都会从他这里过,理论上就算宫内有秘案发生,就算要秘密处理,他作为大理寺卿也应该知道内情。
两年前?似乎没发生过什么……难道这件事,连他都不知道?
就算如此,棂王为何在此时此处说起此事?
胥学昂迷茫,身边的胥夫人脸色却越来越惨白。
司空棂继续说道:“安东在乱世中立国,父王一心社稷,对后宫的管理必然有些力不从心,两年前曾有大臣上奏父王是时候充盈后宫,好多为安东绵延子嗣,当时国祚初定,所以就从功臣家中选适龄女子入宫候选。那些女子入宫之事由当时的阮皇后负责,并由她选出一批最适合待半月后的殿选,本一切无恙,却在殿选前一日有密奏,阮皇后想利用这一次选秀扩充自己的势力,进入殿选的女子都是阮皇后及其娘家的亲信,甚至为达数量,还混入了不少已婚女子凑数。此案在安东立国后也算让整个皇廷哗然的大案,最后查实此密奏属实,要参与殿选的女子中竟有四分之一非处子之身。阮皇后因此事被废黜后打入冷宫。因此案关乎皇家颜面,父王没有公开此案,而是用另一种方式让阮氏一族迅速落寞,那便是陇西匪案中揭出阮氏一族营私舞弊,阮氏所有当朝官员全部被斩,二十岁以上发配边疆,二十岁以下终身为贱民只得为奴。今日本王把阮氏一族真正倒台的内幕告诉胥大人,同时也有一事想请教胥夫人——胥夫人可知,当时将殿选女子有异一事告知父王的是谁?而查实那些女子非处子之身的方法又是什么?”
胥学昂一怔,惊讶的看向跪在他身边的胥夫人,为什么棂王最后将问题抛给他的夫人?
胥夫人脸色惨白,原以为今日看到验血之法的是最纨绔的三皇子或许能逃过一劫,不想终还是逃不过。
她当然知道,当日密奏安东帝此事的是现在的淑贵妃,而当日证明那些女子非清白之身的方法,正是今日秋凤要让诗如验身的验血之法。
当初淑贵妃只是一个得安东帝宠幸过一次就得了四皇子的采女,就因为那件大案中立了奇功,才平步青云重新入了安东帝眼,随后她如同有天助一般,屡屡在不经间立下功劳,由此当上贵妃,傲视后宫。
只是那件案子后,安东帝问起淑贵妃那神奇的验血法,淑贵妃却说是自己身边的嬷嬷出生奇特,所以知道这种古怪的验血法,可在阮皇后一案后,那嬷嬷生病死了,那验血法也就成了无人再知的东西。
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嬷嬷,那验血法是胥夫人娘家夏氏的传世秘法,同时配合的是一种考验改变女子体质的秘药,让未经人事的女子也能滴出如同已婚女子的血液。
那些被测出非完璧的女子,都是在前几日喝了混有秘药的茶水,才会测出那样的结果,当时那些女子立刻被秘密处死,绝没有人会像三皇子这般亲自的去试。
而夏氏会相助当时只是采女的淑贵妃,便是因为夏氏内部的一段秘史,淑贵妃是安东帝在安东立国前,打仗时从民间救得的女子,因此模样可人便带在身边,还宠幸过一次。
就连安东帝也只当她是个孤女,但其实,淑贵妃是当时夏老爷二公子在外的私生女。这是一个很不受待见的身份,但夏家再找到这个私生女时,她已是安东帝的女人。
夏氏看似在乱世各朝中屹立不倒,实际其中的苦,只有夏家人自己明白,知道这私生女已经有了安东帝的儿子,夏家的野心由此激发,如何让这个姓司空的天下变成姓夏的天下,似乎有了一条捷径。
那便是这个私生女所出的四皇子。
隐瞒真相需要在长长久久的岁月中煎熬,而真相大白只需坦白讲述的片刻。
更何况,当安东帝的身影在几个亲信围绕下遽然出现在胥府,胥夫人已不知如何再去狡辩,而胥秋凤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不是她准备多日,打算一举扳倒胥诗如的日子吗?自己结识墨离,精心设下这个局,甚至偷了娘亲千叮万嘱不许随意动用的秘药,还使出了自己一见就叹为观止的验血法。
就算冒着风险,但胥秋凤相信收获与风险并存,并且这一次她悉心安排,在她看来,根本没有失败的可能,唯一的后果,便是扳倒胥诗如后,她要解释验血之法的由来。
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感觉不是她设计了胥诗如,而是从她要设计胥诗如的一开始,她就掉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局,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一步步更深的陷入那个局中,甚至还为他人做了嫁衣而不自知。
安东帝得知了这些事的真相后,神态中显出一丝疲态。想他半生戎马,如今年过半百,身边的人却不知他们忠诚的表面下究竟是否包藏祸心。
他皇帝还未当够,这是迟迟不立太子的原因之一。说起别的原因,便是他的子嗣凋零,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公主早就在各种和亲中用完,甚至还不够用,得时不时从朝臣家中招来适龄女子封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