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燕眼角的余光还是能感觉到浮梦的一举一动,注意到浮梦好像抬头看自己,她高傲的头抬得更高了几分。
胥诗如是养女,以前从未见过大场面,如今听到她的身份,该吓一跳了吧,随后她要狠狠的当众践踏她的尊严,把她踩在脚底,帮胥秋凤出一口恶气。
等着胥诗如的告罪声,不想传入姜玉燕耳畔的却是含着食物口齿不清的咕哝声,“姜都统是从一品官员,那么你几品呢?”浮梦不耐烦的抬起头,用看街头杂耍的神情打量姜玉燕自命不凡的嘴脸。
姜玉燕顿时被噎住,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端坐在位置,连挪一挪的意思都没有的女子。
浮梦在她反驳之前,把夹在筷子上的菜一口塞进嘴巴,她向来嗜吃,但看眼前情形,接下来这段饭注定吃不太平喽。
胥夫人紧皱眉头,虽知道姜玉燕过来的目的是为女儿出气,可说实在了,他们家也的确惹不起姜家,她是想看胥诗如出糗,但又怕她真把姜玉燕惹毛。
果然,终于反应过来的姜玉燕,气愤的揣着气,那胸起伏的越发厉害,连小脸都被憋红了,“你……你只是个养女,连庶女都不如,你在这里拽什么?”
她刻意的提高音量,周围几桌都听得真切,纷纷向浮梦投来鄙夷的目光,这世间终究是狗眼看人低的。
就在这时,有一个负责上酒上菜的丫鬟经过,无意撞了姜玉燕一下,撞翻了她手中的酒杯,酒杯里的酒顺势泼在了浮梦的白色衣裙上,一滩酒渍在白衣上格外显眼。
那丫鬟马上跪下,一脸惊恐,“奴婢是无心的。”
姜玉燕今天的心情很差,现在被丫鬟撞到心情更差了几分,但看到那酒因为这丫鬟泼了胥诗如一身,心情又舒畅了些。
今日到场的女子都是来觅良婿的,姜玉燕也格外用心打扮了一番,她的目标不是今晚的主角霍辛,而是三皇子司空棂。
司空棂是唯一没有娶妃的皇子,姜玉燕认为以自己的身份,若真能嫁入棂王府,正妃位置非她莫属,这只是其一。
其二,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她第一次见到司空棂,就被他绝艳的容貌吸引,她很难想象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俊逸绝艳的男子,如此一见倾心,念念不忘至今。
宴席开始时,姜玉燕一进宴会大厅,似乎就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芷兰香,这是他的味道,她记得她认得。
她挖空心思挠首弄姿,可司空棂看都没看她一眼,虽然如此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结果发现,他从没有焦点的目光竟然落在胥诗如的身上。
可恶,今日所有女子都用心打扮,可无一人像胥诗如穿得如此素雅,不想这样竟入了他的眼?
原本在姜玉燕心中,胥诗如只是一个和胥秋凤不对付的胥府养女。自从发现司空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后,胥诗如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假想情敌。
对于好姐妹的敌人,她愿意远远观望,可是对于情敌,她怎能坐以待毙。
现在,这丫鬟的无意,让她也无意的做了一件很乐意的事——泼了胥诗如一身酒。
此时此刻是霍府霍丞相的生辰宴,到底不是在姜府上,姜玉燕是泼辣跋扈,但也并非没有脑子,若把事情闹得太大,只怕对她也没有好处,也许还会给三皇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姜玉燕看着浮梦身上的酒渍,脸上露出淡淡笑笑容对着跪地丫鬟,显得有几分温婉。“起来吧,今日是霍丞相生辰,府中上下一定都很忙碌,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带胥府养女诗如小姐去换身衣裳就是了。”
她的嘴上还是重重点出胥诗如只是一个身份地位的养女,心中更是有着如意算盘,在宴厅里干不了的事,出了宴厅可方便不少。
现在让大家看到她姜玉燕是大度的,随后在胥诗如更衣的路径上给她点教训,随后扔出霍府,让她没机会再出现在三皇子面前就可以了。
浮梦斜眼看了看突然变脸的姜玉燕,无心去考究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自己本就对这身白衣很反感,总感觉要去死了一样。
再看原本跪地现在已经起身的丫鬟,好一张熟悉的脸庞,这不是傍晚用茶水泼她一身的那位嘛。
看来,这一次又是刻意安排。
浮梦随丫鬟离开宴会厅,有三道慑人的目光紧紧追随,一道来自胥夫人,一道来自霍辛,一道来自——司空棂。
在浮梦离开后,戏剧性的是胥夫人和司空棂也都离开了自己的席位。
他们分别去哪?
旁人总会以为人有三急,并且这样的大型宴会上,有人来来去去也正常的很,根本没人会多加留意。
霍辛是今日的主角,他自是不方便离开,但是司空棂的离开他看得真切。不知为何,看到司空棂离开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灯会那一夜。
那一夜,霍辛想跳下河救元婉仪,却被司空棂抢先一步。
那时,他的心好像缺失了一块。
他见胥诗如时所说之话的确是真的,他这一次助司空棂是因为元婉仪,但还有更深的原因。
元婉仪对他来说实在太过于神秘,她是他多年以来第一个感兴趣的女子。
那一晚,无论他还是司空棂愿意早一点亮出自己的底牌,也许元婉仪就可以不用死。
今晚,看着司空棂离开,那晚的遗憾又再一次浮上他的心头,他总觉得,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是他将失去的?
宴会厅是安东帝特地命人在霍府搭建,位置比较偏僻,所以浮梦换衣衫要行走的距离也挺遥远。
那丫鬟已是第二次带浮梦去换衣,甚至她和浮梦应该都知道彼此的底细,可她表现出来的,依旧是一个犯错丫鬟该有的战战兢兢。
对着一个演技派,浮梦很无聊,在走了良久无果后,她问道:“还要走多久?”
丫鬟继续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小声答:“府中并无女子,女子衣衫只有内院有备。都是因为我不小心,烦劳胥小姐走那么远,还请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