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香不像是因为在茶楼工作被渲染上的,除非他把自己放茶缸里泡过,不然不会有这样纯正的茶香。
小二面带招牌揽客微笑,把他们迎上了两楼一间厢房外。
厢房门大敞着,能看到有一人穿着一身白衣,背对着他们,而此人的身后是红色透明纱幔,由窗外的寒风吹入,他的黑长发和红色透明纱幔都在微微飘荡着,好似一幅唯美的画。
“棂王请进。”
那人的声音儒雅且……司空棂和浮梦都认识。
霍辛。
不,是怡夏太子,辛上云。
原来在胡州分了司空棂势力一杯羹的竟然是辛上云,就算在安东,当初二皇子虎视眈眈注视着所有弟弟时,都没能发现司空棂在胡州的势力。
这个前朝太子,实在不是个简单人物。
十一留在了厢房外,进入厢房的只有司空棂和浮梦。
厢房内,也只有辛上云一人。
辛上云见到浮梦,眼中闪过一丝微弱到几乎没有的讶异,更多的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他的讶异或许更来源于心中难以言喻的波涛。“浮梦,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浮梦回以礼节的一笑,不管曾经怎样,现在她在司空棂的身边,就等于与曾经的霍辛现在的辛上云站在了对立面。
“不知棂王看到我在这里,会不会有一点惊讶?”
不能司空棂回答,他又一笑,大方承认道:“怡夏还在时,父王并没有认识到胡州是块多么重要的地方,而我早就想到,只是后来怡夏国难当头,我根本无心来管胡州之事。怡夏覆灭,形势逼得我不得不重头再来,陇西之事让幸存的怡夏残军又一次遭遇重创。于是我把目光也放在了胡州,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先我一步,更没让我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棂王,果然不愧是我选中的对手。既然这里已经被被人占领,眼下又没有比胡州更适合建造兵器的地方,所以我要把胡州从棂王手上抢过来,为此,我费的功夫可不一般。”
的确,在胡州势力建立之后不久安东顺利立国,对太子之位信心满满的二皇子苦苦的等待了很久,却始终得不到他觉得就在眼前的太子册封。
由此,二皇子知道太子之位究竟会落入哪个皇子时候尚是未知之数,而其他的皇子,在二皇子眼中,一下子就从兄弟变为了劲敌,他必须保证无人能与他相争。
也是因为看似最受安东帝信赖的二皇子突然的密切关注,司空棂不得不当起了一个只知道玩乐风流的纨绔皇子,毕竟当时的他根本无力与二皇子相抗衡,正因为需要收敛才能,他便无瑕多顾忌胡州之事。
现在想来,二皇子多番动作,暗地里会不会也有辛上云有意无意的唆使?
司空棂也笑得坦然,“如今,上云太子做的一样不错,就算我先拿下胡州,现在上云太子不一样把胡州势力抢了回去。看来,一踏入胡州,我们就在上云太子的目光下吧?”
辛上云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嘴角一勾,“我在安东当官三年有余,第二年开始便步步高升,最后官居一品为丞相,安东朝拾我十分清楚,而知道了棂王在胡州有自己的势力后,我便料到,这一次,棂王一定会动用这里的势力。毕竟在安林郡外的那一群只是乌合之众,甚至你的随行军中还有地位不低者还心怀鬼胎,只怕不会全力助你,你来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宿曜和曲豫淳自作主张只是让你提早一些来胡州而已。”
浮梦听着他们的对话,面上不说,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惊叹,她一直知道司空棂很不简单,但从没想到辛上云不但毫不逊色,甚至更高一筹。
司空棂只是带着浅浅笑意,毫不在意的看着辛上云,但他心中知道自己到了一种怎样的困境。
辛上云话中意思明确,在安林郡所遭遇的,还是之后的追击都只是他的手下自作主张,并不是他的命令。
但现在他只带着十一和浮梦来到胡州,虽然他早有安排,他的人会很快赶到,甚至游言陌也知道到胡州来找他,都改变不了他现在已被辛上云掌控的事实。
“棂王可愿意对我说一声‘服’?”辛上云的笑容与当初霍辛时一样儒雅,只是眼神中还是多了一份狞妄。“安东气数已尽,当时也不过是趁怡夏内乱才占了些好处,如今安东已过七年,安东是时候把欠怡夏的归还出来。”
司空棂平淡说道:“上云太子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如今我只是安东的棂王,说是王爷其实不过一个皇子,又不是皇帝。上云太子觉得用我就能换得父王把天下交予怡夏?上云太子是不是没当上帝王,不懂帝王之心?”
“安东帝?不过一个被权利蒙蔽双眼的普通人,我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辛上云冷笑着,“如果棂王是安东帝,我就无法想现在这样有恃无恐。棂王可能没有想到,现在我与棂王在胡州面对面品茶,而在长阳的皇宫内,或许正重演着怡夏覆灭时的景象。”
辛上云说这句话时,风清云淡,他的表情比此刻的冬季显得更加寒冷,就连不惧严寒的浮梦,都因为他的言语感觉到一丝寒意。
他如此淡然的说出血色之事,没想过能因为这句话看到司空棂任何狂乱的神情。
当然,司空棂没有让他失望。
司空棂的神情,一如刚进到厢房时的沉着淡定,甚至还含着淡淡的笑,这是他待人处事的习惯表情。
辛上云像是开始陈述一段故事,“在我成为安东一品丞相的漫长时光中发现,无论周边部族或其他国如何提无理要求甚至挑衅,安东帝始终选择或和亲或忍让的方式解决。也正因如此,我始终不知道安东真正的军事情况。我不屑与安东帝开战,但并不代表我要蹉跎岁月,总有一****会推翻安东,而且并不会太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安东的实际兵力和军事布局,或许能免去更多的血流成河。”
“所以——”辛上云突然笑得有些狡诈,与他往日的温文尔雅不同,“淑贵妃根本不是西港夏氏家族的私生女,四皇子司空槿与西港夏氏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