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容成千夜的第一血滴入了碗中,那碗里有浮梦与国君相溶的稍大血珠,还有一滴皇子与他们不相溶的较小血珠。
容成千夜的血珠滴进去片刻之后,竟然与那颗较大的血珠融为一体,只剩下皇子那一滴较小的血珠孤单的被排斥在外。
“啊……这这这……”
几位老臣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窸窣开来,就算脑中有过一刹那的短路,可他们也是知识渊博,见多识广的大臣们,很快就明白了大概,却又难以表达心中所想。
该如何想?
皇子不是国君的亲子,皇子的儿子,皇孙却与国君血脉相溶。
“皇兄万安。”浮梦半跪在容成千夜的面前,声音带着女子独有的娇柔却依旧让这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
与此同时,闹剧刚开始时,皇后曾派去寻人的下人过来回报,斗笠人不知去向,而皇妃一被他们带离囚禁点,就被不知名人氏劫走。
容成雅近乎绝望的看向国君,看来国君等待这一刻真的等了很久,他早已做好安排,而那个斗笠人不知去向……她已毋须把目光转向安东的三位使臣,斗笠人的主人就在那里,但他不会帮她。
斗笠人的消失,便说明着她和那人的交易即刻取消,她成了一个真正失去一切的人。
要在皇宫中只手遮天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容成雅付出一切,没想到要失去只在转瞬之间。
“这到底怎么回事。”容成千夜近乎失控,他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最大的茫然,滴在碗中的血珠和浮梦的大礼,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他竟然是国君的皇子?
没有人能回答他,浮梦认为知道其中原由的只有她,一切都是她的安排,但此刻绝不是想容成千夜说明事实的最佳时机,就让他多困扰一阵子吧。
“国君——”一声略带嘶哑的女声传来,一个白衣女子翩翩的跑进大殿,径直的跑到国君面前,随后深深跪下,行了一个礼。
容成雅彻底瘫软,这个人就是她的王牌,为国君诞过一女后便被她囚禁至今的皇妃。
“晓柔。”国君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已不再有当初年轻俏丽模样的皇妃,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能颤抖着呼唤出她的名字。
“晓柔,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女儿,玥儿……不,她更喜欢叫自己汐鱼,朕觉得这个名字比玥儿更好,爻国被海环绕,最受海疼爱的不就是鱼吗。”国君手指浮梦,显得很是激动。
浮梦看着被唤作晓柔的女子,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这个就是她此刻的宿主,颜汐鱼的亲身母亲,汐鱼终其一生都没有能见一见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果是她自己在这里,她会是何种情怀?
浮梦努力的寻找着这样的情感,无论怎样,她能代替汐鱼留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也十分有限,皇妃被禁锢一生,好不容易出来重见天日,或许过不了多久又要承受失去女儿的痛楚,这分明就是一件人间悲剧。
就在浮梦努力酝酿情感的时候,却始终觉得皇妃的长相有几分面善,这样苍白的脸颊,这样娇弱恹恹的神情,好像在哪刚见过。
“国君。”本该温存的时刻,却有老臣冷静淡然的打断,“国君,臣等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认为应该先弄清楚皇子的血脉,还有皇孙……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容成雅神情呆滞的看向容成千夜,她曾寄予重望在这个孙子身上,可今日的验亲,却把这个孙子和她的关系彻底拉远。
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亲孙,最后,他竟然是兄长的儿子?这算什么连她也不明白的关系?
国君也是一怔,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一个皇子,特别这个皇子是一直被他当作孙子一般来疼爱的容成千夜,这让他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就让臣妾来告诉国君——”又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看到一个脸色苍白,连走路也似弱柳扶风的女子慢慢的走了过来,同样的跪在了国君的面前,“让臣妾告诉国君真相,同时也向国君请罪。”
众人又是一怔,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子妃。按照爻国的规矩,皇子妃见了国君,应该随皇子一起自称‘儿臣’,自称臣妾并不太合礼数,只是此刻也无人有心纠结这个。
皇子妃是皇后指婚给皇子的,当时群臣有过反对,因为皇子妃并没有与皇子门当户对的身份,可是国君却说,皇后也没有高贵的出生,难道也要朕废了皇后不成。
这样一番话,让群臣哑口无言。
只是之后,几乎没有人再看到过皇子妃,她与皇子居在宫中,甚少离开所居宫殿,就连伺候在皇子宫殿的宫人也未必个个都见过皇子妃。
成为皇子妃的次年,她就诞下皇孙容成千夜,从此更是深居简出,有过传闻说皇孙被皇后带在身边,皇子妃思念孩儿,却无法时时相见,终于思出病来。
不过这些都是宫中谣传,有皇后严苛的管教,自然传不到朝堂里去。皇子没有帝王财都会被群臣忽略,更何况深居简出的皇子妃。
皇子妃跪在那里,没有任何人站到她的身边,就连她的夫君,也因为验血的打击一直愣在那里看着皇后。
她的身子显得羸弱纤细,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之后,说道:“国君,是否还记得臣妾?”
国君早已上了年岁,且皇宫多年被容成雅把持,他也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见过皇子妃了,细细想来,似乎她成为皇子妃后,自己就没怎么看过她,就算她生下千夜,他也没去看过,毕竟,皇子不是他的皇子,千夜也不是他的皇孙。
“国君不记得,臣妾也觉得正常。”皇子妃苦笑一声,“臣妾与国君已经二十年未见。当初臣妾奉皇后之命,是侍奉在国君身边的宫女,也因为臣妾侍奉有功,皇后说将我许给皇子,国君才没有异议。”
说到此处,国君似是似非的点点头,他似乎是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只不过过去了那么多年,且心思都放在与容成雅的争斗上,哪还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