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千夜摆出皇后最爱的卖萌表情,“孙儿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派使臣去安东是想与他们结为友邦,有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交战时都不斩来使,更何况无战时,他们待爻国使臣客客气气是应该,好吃好喝也不算过分。”
皇后见皇孙并没有明白利害,神情凝重的说道:“千夜,你还是太小,很多事你看不真切。爻国与安东国最早的接洽并未涉及安东皇族,甚至在安东的夏氏一族提出只要爻国辅助,他们窃得安东国之后便分爻国一杯羹,爻国是同意的。而夏氏一族却失败了,同时还暴露与爻国有暗中交易。会让使臣去安东表达我们有与他们结为友邦之意,只是不想让爻国陷入国与国的战争。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夏氏一族到底交代了多少,若安东掌握了实质证据,否定我们的诚意,去使便是第一个回不来的。”
容成千夜一脸不耐烦,早就听皇奶奶在暗中和皇爷爷商讨着要安东哪些城池还是钱银物资,他一直觉得现在的爻国很好,四面临海,与世无争,自得其乐。
“咣啷当”寝宫的内殿里突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循声而视,皇后看到遮挡内殿的帐帘正在诡异的颤动,她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把帐帘一拉,看到的是脆裂的果盘,一地的荸荠,还有一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
这宫女并不是皇后宫中的,可皇后也算见过她,应该是尚食局的小宫女,再看一地的荸荠,她便能想到,定是尚食局命这宫女送来新鲜的荸荠,却没想到皇孙突然来到皇后寝宫。
皇后曾下过令,宫中所有女子,无论官位级别,看到皇孙都比如绕着走,不许与皇孙产生任何交集,更不许与皇孙说话,违者不问缘由,直接以色诱皇孙的罪名杖杀。
送荸荠的宫女见皇孙突然来了,又想起皇后的懿旨,只能躲在内殿里,或许是想等到皇后了,向皇后说明后才离开,没想到皇后一到便与皇孙谈论起安东的事,而她也把所有不该听的都听去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用宫女说明,皇后已经全部知道,她冷着目光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缓慢的抬起手。
宫女余光感受到皇后抬起的右手,惶恐的喊道:“皇后饶命,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奴婢什么都听不到,皇后饶命。”
尽管是喊,可过于惊惧的她,声音已经微弱的只有皇后能听到,就算是离她们仅几步之遥的容成千夜也听不到宫女的声音。
“来人。”皇后的声音落下,马上有两个侍卫走了进来,等着皇后的吩咐,“这贱婢竟潜藏在本宫的寝殿,偷听本宫与皇孙的谈话,或许还妄想对本宫不利,拉到院中——直接打死。”
宫女已经害怕到听不清皇后所言的最后几个字,但皇后戴在她头上的罪名,她听的十分清楚,便也知道自己的小命注定不保于今日。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家里穷,她便来到宫中当宫女,身份低微都不能跟着主子,而被安排在尚食局做着最辛苦的差事,而今日她只是听从司膳的安排,把新鲜的荸荠送来皇后的寝宫而已。
仅仅是这样,却要丢了性命。
“皇后——”宫女抬起头,虽然已是满眼绝望,可她一直相信爻国是这世间最美好祥和的国度,“奴婢冤枉,请皇后饶命。”
“冤枉?”皇后一声冷笑,“你称自己冤枉的意思便是本宫冤枉了你?你现在比方才又多了一条罪,以下犯上,犯的还是本宫。不过本宫仁德,便不再因你而连累你的家人。还不快拖出去。”
宫女被无情的拖出去,就在皇后寝宫的院中,几乎都没有听到宫女的惨叫,她便香消玉殒,这也算是皇后侍卫对她的仁慈,免去她死前还要多受皮肉之苦。
殿内,皇后抹着浓烈红色唇脂的嘴唇弯了弯,“千夜,今日怎么没劝皇奶奶放过那个宫女。”
在皇后心中,这个聪颖的皇孙什么都好,甚至比她的儿子还要好,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子才无缘储君,而是这个皇孙就快当上皇太孙。唯一让皇后苦恼的便是这个皇孙实在太过仁慈,每每有人被处死,他便是一副能拦则拦的架势。
今日,倒是例外了。
容成千夜一脸凝重,答道:“皇奶奶,孙儿一直觉得所有的生命都该得到尊重,可是得到尊重的前提是他们尊重了其他生命,方才皇奶奶说那宫女意欲对皇奶奶不利,孙儿觉得定时如此,不然她为何要悄无声息的躲在皇奶奶的内殿里,行为实在可疑。既如此,她的性命也不值得姑息。”
皇后一怔,随后展开了笑颜,“原来在千夜心中,皇奶奶如此重要,皇奶奶听了真是十分高兴。今夜有为安东使臣洗尘的夜宴,你现在去好好休息,晚上可不许不出现。”
“好的,孙儿遵命。”声音刚落,容成千夜已经离开了殿内,门外,宫女被处死的痕迹已被利落的皇后守卫收拾干净,丝毫看不出这里刚才死过一个人。
容成千夜走的匆匆,并没有好好的为皇后带上门,寝殿的门便因为他的余力左右摇摆,皇后看着晃动的殿门,勾起嘴角——千夜,爻国太平了近三百年,能如此是因为一切让爻国不安的因素都被彻底抹杀,你终会当上爻国的国君,而你总会明白皇奶奶所做的一切为了什么。
有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皇后的寝殿内,从此人步伐便可知道他定是轻功绝妙,他的出现就连皇后殿外的守卫都没有丝毫察觉。
皇后发现此人却没有丝毫紧张,她悠然的坐下,尽显雍容,“哼,本宫还以为等到本宫死的那一日,你都不会再出现在本宫面前,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黑影穿着一身劲装,还有布蒙着面,可皇后似乎不用看就知道来人的身份。
来人慢慢的走向皇后,猛然单膝跪地,“皇后恕罪,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所以不敢叨扰皇后。”
“哦?”皇后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的这桌面,神色中却带着一丝喜色,“那今日的叨扰,是不是说明,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