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姑娘瞟了晋文舒一眼,把手中马鞭在晋文舒两人面前一扬,道:“你们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晋文舒惨笑道:“姑娘明鉴,我们兄弟两人这般寒碜,怎么可能会有宝物?”那姑娘道:“既然没什么宝物,那为什么不让他们搜搜?”
晋文舒笑道:“我和这位谢兄乃是堂堂两个大男人,让这几位老兄在我们身上摸来摸去恐怕不太好。”那姑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倒还挺有意思。”接着回头对祁老四道:“我看这两人衣着简朴,也不像是会有什么宝物的人,再说就这么样的两个人,要是身上真有什么宝物,他们还敢从这儿经过让你们抢劫吗?”祁老四忙道:“霍姑娘,就算他们身上没什么宝物,小的也不能把他们给放了。”
霍姑娘秀眉微皱,极不耐烦地道:“你敢不听我的话?”她本该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美貌女孩,岂知此话一出,那祁老四早吓得跪了下去,忙道:“小人不是不听霍姑娘的话,只是这两个小子刚才说我们寨主的不是,小人要把他们抓回去让寨主定夺。”
霍姑娘听完后展颜笑道:“哦,你们竟然敢在人家的地盘上编排人家的不是,倒是好大的胆子!对了,你们说白伯玉那个家伙什么了?”
晋文舒见祁老四几个人先前虽然无法无天,但见了这霍姑娘以后就好像老鼠见了猫,心里暗暗觉得奇怪,又见这姑娘称呼白伯玉时一口一个“那个家伙”,显然这姑娘平时并不把白伯玉放在眼里,那么这个姑娘必定不是白马寨中的人了,想到此处,心下略安。
晋文舒双手一摊,苦笑道:“全怪在下孤陋寡闻,先前并不知此处便是白马寨白寨主所在的山头,是这位谢兄向在下介绍白寨主的事迹。谢兄跟在下说白寨主因为别人杀了他的父亲而灭了人家老老少少六十七人时,在下为此惊骇不已,觉得白寨主行事太过残忍,岂料这几句话恰好被这几位英雄听到,他们便以为我们是在说白寨主的坏话。”
霍姑娘听完,转头对祁老四道:“他们说得也不错啊,当年白伯玉那个家伙一口气把人家六十七口人杀得一个不留,我还记得当年我才八岁,虽然并没有亲眼见到他们杀人的场景,但听到这件事后还吓得我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梦里老是梦到那个家伙杀人的画面,你说他是不是很残忍?”
那祁老四心中对面前这位姑奶奶怕极,见她问自己话,顺口回道:“是”,突然又发现自己说得不对,又忙道:“不是。”那姑娘噗呲一声笑了,道:“好啦,我也不是故意要来刁难你们,你起来吧。只是这两人只不过随便说了白伯玉那个家伙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只要你们不说,白伯玉自然也不会知道。”
祁老四踟蹰道:“这……”那姑娘皱眉道:“怎么,你不答应?”祁老四忙道:“不是,不是,一切听从姑娘安排。”那姑娘笑逐颜开,拍手笑道:“这才是啦。”
那姑娘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对祁老四道:“我本来有点事要去你们山寨找白伯玉,既然你们几个恰好在此,便顺便帮我把这一封信交给他吧,也省得我跑一趟了。”说着只把一只玉手轻轻一扬,那封信便平平稳稳地飞到祁老四手里去了。
祁老四笑嘻嘻地道:“霍姑娘不随小人上山吗?我们大当家的可思念姑娘得紧啊。”那霍姑娘闻言,顿时圆睁杏眼,倒竖柳眉,怒道:“好你个祁老四,你也敢来开我的玩笑,看我不打烂你的脑袋!”说着把手中马鞭一挥,便往祁老四头上抽去。
祁老四见那姑娘的马鞭朝自己打来,急忙往后跃了三尺,避开了这一鞭,嘴里忙不迭地赔笑道:“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多话,小的给姑娘赔不是了。”随即伸出大手,重重地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霍姑娘又是“噗呲”一声笑了,嗔道:“好了,以后可别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否则下一次本姑娘绝不容情,到时候你不一定能避得开我的一鞭。”
祁老四忙道:“是,下一次小的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乱说了,如果再胡说,不等姑娘动手,小的就先打烂自己的嘴。”霍姑娘笑道:“好了,我也要回山寨了,我看这两个小子也没什么宝物,就让他们跟我走吧。”祁老四道:“是,但听姑娘安排。小的这也告辞了。”说完便带着山寨里的弟兄转身往山上走去。
晋文舒和尘方听那姑娘说要两人跟她走,委实吃了一惊,却不知这霍姑娘又要玩什么把戏。晋文舒拱手道:“敢问姑娘是不相信我兄弟两人身上没有宝物吗?”霍姑娘笑道:“我相信啊。”晋文舒一怔,又道:“那姑娘为何还要我们兄弟两随你上山?”
霍姑娘朝着晋文舒嘻嘻一笑,道:“本姑娘就是喜欢强迫别人做他自己不喜欢的事,你能拿我怎么着?”晋文舒又是一怔,却不知她这是什么道理,拱手道:“姑娘既已相信在下两人身上没什么宝物,事实上我们也的确没有。姑娘盛情,我和谢兄本不该拒绝,只是我兄弟两人还有要事,万万不能停留,还望姑娘见谅。”
霍姑娘一双杏眼紧盯着晋文舒,皱眉道:“你们不愿意跟本姑娘走?”晋文舒忙道:“不是不愿意,实在是我兄弟两人身有要事,不敢停留。”霍姑娘道:“好,那本姑娘便把你们交给祁老四,反正祁老四他们也没走远。”说完作势便要呼叫祁老四等人。
晋文舒和尘方见这姑娘极是不讲理,不跟她走便要被交到祁老四手中,着实吃了一惊。晋文舒忙道:“别,姑娘你千万别这么做,在下是宁愿死也不愿再落到祁老四手里了,只是我们实在是有要事缠身,确实不能叨扰姑娘了。”霍姑娘道:“你们能有什么要事?说来我听听。”
护送舍利一事极为隐秘,晋文舒和尘方怎敢对她据实以告,两人对视一眼,心想今日倒霉,遇到难缠的人了,晋文舒道:“要事的确是有一件,当然也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姑娘要我兄弟两人去贵山寨住上几天也可以,只是我和谢兄两人长得也不英俊,武功也不好,到了贵山寨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要叨扰贵寨了。”
霍姑娘笑道:“我们山寨如今缺人手得很,我看你们两个是机灵人,到了我们山寨以后也可以帮忙做点事,就比如说我们山寨里缺少个倒马桶的人,你们两人其它的做不了,倒马桶洗马桶总会吧?”
晋文舒听霍姑娘的意思竟是要自己两人入伙,还要两人去山上倒马桶,心下老大不是滋味,只是又如何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淡淡地道:“姑娘长得这样美,真像是个天上的仙女一般,能够帮姑娘你倒马桶想来倒也是一件美事。”晋文舒本非轻薄之人,只是他见这霍姑娘竟然要他们两人上山倒马桶,心里没好气,随口乱说起来。
霍姑娘听晋文舒说话轻薄,柳眉倒竖,怒道:“油嘴滑舌,没个正型!刚才我真应该把你这乱嚼舌根子的泼皮交给祁老四,看他怎么收拾你。”晋文舒心知开玩笑开过了头,伸了伸舌头。尘方也赶紧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乱说话。
晋文舒本想这姑娘未必便是什么高手,自己和尘方也不一定便打不过他们,但想到此处乃是天堂寨和白马寨等山寨所在之地,绿林好汉云集,实不宜跟他们闹翻,是以不敢轻易动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这姑娘究竟想要玩什么花样。
几人走了一会儿,霍姑娘转头对尘方道:“你叫什么名字?”尘方性格内向,素来不善与人交谈,尤其是女人,此刻被她一问,一张脸顿时红得似火,嗫嚅道:“在下……贱名谢凌风。”
霍姑娘见尘方虽然长得一表人才,可是却偏偏一副大姑娘的模样,在自己面前连话都不敢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尘方被她一笑,一张脸涨得通红,浑身不自在,霍姑娘见了,更是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晋文舒见这霍姑娘虽然长得极美,但性格实在太过泼辣,她笑起来时有如鲜花般灿烂动人,发起怒来又如寒风般让人战栗不已,心下只觉这姑娘好生复杂难懂。
霍姑娘笑道:“你们两人一个满嘴胡言,另一个却连话都不敢跟人说,倒好像是一个不敢见人的大姑娘,哎,实在搞不懂你们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是怎样跑到一块儿去的。”
尘方红着脸不敢回应,晋文舒见这姑娘笑颜如花,忘了刚才才被她狠狠地斥了一顿,笑道:“这叫君子相交,求同存异。”霍姑娘横了晋文舒一眼,冷冷地道:“你也算是君子?你就是个乱嚼舌头的泼皮。”
晋文舒见这姑娘虽然口中骂着自己,但神色稍缓,已不像先前发起怒来时那般让人害怕,当下笑问道:“和姑娘说了这许多话,却还不知姑娘的芳名?”这霍姑娘本来不想理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淡淡地道:“我姓霍,叫霍绮云。”
晋文舒赞叹道:“绮云,绮丽的云彩,姑娘不仅人长得美,名字也是这么美,姑娘倒正如那绮丽的云彩一般明艳动人。”
霍绮云本是妙龄少女,听晋文舒夸奖自己长得漂亮,名字起得好听,便一改之前冷冰冰的表情,红着脸笑骂道:“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鬼!”她面上虽然笑骂晋文舒,心里却是有几分的欢喜。
晋文舒又道:“却不知姑娘跟天堂寨的霍寨主是何关系?”霍绮云道:“霍寨主是我爹爹。”晋文舒和尘方均是聪慧之人,先前听祁老四称呼这姑娘为霍姑娘,又见祁老四那么怕她,而她又不把白伯玉放在眼里,一口一个“那个家伙”地称呼贵为白马寨寨主的白伯玉,便已猜到她必是霍九刀的女儿,此时听她亲口说出,倒也并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