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徐福记
七月的天,太阳升起的比较早,等天边泛出鱼肚般的白色,也不过刚刚卯时。
略微黑暗的屋子里,千忆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还没有入睡,又感觉像是刚刚醒来,心里有些混乱。
过了许久,千忆才从床上爬起来。休息了半夜,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已经明显好了很多。
穿好衣服,千忆伸手欲拿起桌上的棕色头带,眼神瞥过头带旁边那块黑色衣角,手势微微一顿。他突然想到了昨夜那个黑裙女子,还有梦里那个宛若仙子的白衣少女。
“昨夜的事,统统留在梦里吧”。
千忆放下思绪,面色平静的抓起头带束起马尾发。而后去打了盆井水,干干净净的洗了脸,冰凉的水,打在脸上十分舒爽,心中也清明了许多。
洗簌完毕,千忆转眼来到了院子里,手里捧着那本破旧的古朴书籍,正是《炼气真法》。
他小心翼翼的将《炼气真法》,放在院子里的那块大石上。然后转身站定,缓缓吐了口气,打起一套古怪的身法。
这身法来来回回不过七招,然而每一招都十分怪异,古朴而又笨拙。动作快的时候势若蛟龙出水、鹰击长空,瞬息即转,而慢的时候,一个动作要用百息转变,根本不像是用来实战的,更像是模仿动物的各种姿势。
千忆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无闻,专心的投入身法的练习。
随着他身法动作的开展,浑身的经脉穴窍,也跟着舒展开来,一丝丝肉眼见不到的灵气,缓缓渗入到他的体内,而后又将他体内的污浊杂物排除出来。
整整打了半个时辰,千忆方才停下。这时候,他的身体微微发热,全身的肌肉都像是活了过来,吞吐着力量。
千忆握了握拳头,感受着其中劲力,缓缓道:
“徐老头还算有点良心,这七招无名身法,却是像他说的那样,可以很好的锻炼肉体,打练一个时辰,感觉又增加了些许的力气,肢体动作也更加圆润了”。
趁着身体状态正好,千忆伸手抚了抚马尾辫,拿起书籍,有模有样的端坐到石块上,开始今天的修炼。
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合上双眼。这一刻,感受着体内传来的微弱灵气,开始凝神观想缓缓入定。
不过瞬息的功夫,千忆便观想到了神窍。神窍依旧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灵气存在的地方,才会显出几分微弱的光亮。
那些乳白色的灵气,已经变得有手指一半粗细,盘踞在神窍里,一片浓郁。他开始按照《炼气真法》的要求,以神识操控着这些灵气,轻车熟路的在身体内缓慢运行,游走于全身四十九处穴窍。
经历了昨天大量的灵气冲刷,千忆的经脉已经整整拓宽了三分,穴窍容纳的灵气量也增加了一半。此刻,身体四周的天地灵气涌如进去,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千忆觉得自己还能再吞纳一倍灵气,神识微动,便打开了身体内的十一处穴窍,外界汹涌的灵气,瞬间就涌进来充满他的经脉,更带来一丝丝胀痛。
千忆心神不变,调动神识,竟然轻而易举的控制这些灵气运行于经脉内。
这就不得不说说昨天,千忆修习神识御灵,吞纳了太多的灵气,到了最后,他冒着被灵气撑爆的危险,再次打开周身的穴窍。
外界狂暴的灵气又快速涌入体内,与体内磅礴的灵气产生了碰撞。两股灵气撞碰的瞬间,出现了一刹那的平静,千忆堪堪抓住机会,调动神识御动灵气冲击第五十处穴窍。
这次,千忆成功了,神识携着磅礴的灵气,一路冲到到第八十一处穴窍,而修为也进军到炼气七层的境界。
但后来,千忆将体内的灵气运行了一个周天,却发现灵气足足少了一半有余,这自然是紫禁石的功劳。
诡异的是到了最后,那些新开的穴窍又缓缓闭合,而他的修为也跟着退回到炼气四层境界。这让千忆很是恼怒,自己冒着生死危险一搏,除了经脉、穴窍和神识有所增长,修为竟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既然度过了生死危机,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半个时辰后,千忆睁开眼闪过一道精芒,缓缓出了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
“照这样下去,不出七日,便能到达炼气五层的境界,只是,想比那些锻星境的高手,自己还是不够啊”。
稍稍休息片刻,千忆起身回屋,掀开墙角处的那块砖头,将手中的《炼气真法》珍重的放了回去,轻轻的用手压了压砖头,恢复到原样。
而后千忆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来到床前,翻了半响,找出埋在被褥里的一块黝黑的令牌,暗道:“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
他将紫极令揣在胸口,自语道:“等会去找徐老头,他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这紫极令是何物”。
转而又想:“想来以徐老头的本性,说不定又骗我钱财,得提防点才是”。
说起徐老头,还是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前些日子,千忆为了熟悉卢州城,便经常去附近的街道上走一走,这边的大街小巷,也都摸了个遍,后来便在街道转弯处,那个茶楼遇到眉发皆白的徐老头。
那时候,徐老头在茶楼上说书,说的都是些仙道奇缘等千忆没听过的故事。就这一听,千忆就被深深的吸引了,这一场说完,千忆正要走的时候,那徐老头拦住了他。
徐老头开口就说,“小兄弟,我这修仙问道的故事可曾听过”,千忆便老实回答了。那徐老头混迹江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心知有戏便道:
“小兄弟,我看你天庭饱满,骨骼奇特,将来必定有一番成就。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一本书籍,凡人观之修炼,可白日飞升,翻山倒海无所不能,只要一块星石,我就把它赠予你,也算是结下一段仙缘吧”。
那老者说完,还神秘的翻了几页给千忆观摩。
千忆来这里不久,更是一心想要变强为父母报仇,便被老者唬住了。
只是千忆却不知星石为何物,那徐老头仿佛早就料到,便问他有没有银钱,于是,千忆拿出自己半年的积蓄,零零散散十两多白银,便买下了这本古书,还附赠一本无名的身法秘诀。
一来二去,由于两人的性格都合对方口味,竟还成了忘年之交,后来千忆知道,徐老头名叫徐福记。
不提这些,千忆出了后院,快步来到古悦客栈前堂,打一盆清水,挨个的将桌椅板凳擦了个遍。
等到擦第二遍时,王龙、王虎才打着哈欠缓缓走来,千忆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便不予理会,低头仔仔细细的擦着桌椅。
王龙深知千忆厉害,也付之一笑,拉着王虎离去。
打扫干净座椅,千忆左右无事,便从客栈正门出去,辗转来到昨日那茶楼下面。
此时,日头刚起,天色大亮并不是很炎热。
徐福记正坐在茶楼上专用的太师椅上,旁边还是往日那些听客,此刻,他捋着胡须,一阵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远远望见千忆走来,故意咳嗽了两声,千忆却装作没听见,选了个荫凉的地方坐下,心里盘算着紫极令的事情。
徐老头在楼上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也没法。不过转念一想,他坐直身子,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咳了咳两声,缓缓说道,“今天,徐某来给大家讲一件你们可都不知道的大事”。
徐老头瞥见千忆果然望向自己这边,不由得捋了捋胡子,一阵得意,仿佛白花花的银子,又飞到了口袋里。
昨天那个锦衣青年,刚好就在旁边靠着椅背闭目躺着,脸色白净,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有些孱弱。身旁,一个和千忆年纪相仿的仆童,给他扇着风,听到徐老头的话,他轻轻睁开眼,挑着眉头道,
“徐老头,还有什么大事,是我李某人不知道的”。
他身边的仆童也跟着应道,“就是就是,徐老头,我家公子的人脉,你还不知道吗?卢州每年大大小小的事,我家公子哪次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就说说去年,那西北偏远山脉发生的邪魔屠杀事件,死了多少人,连上仙都惊动了,可”。
便见那青年咳嗽两声,略带威严的道,“童正,少说点,别拂了徐老头的面子”,只是脸上的神色,很明显的说明他很享受这种恭维。
徐老头知道,这青年名叫李财厚,家底丰厚,靠着做珠宝生意的老爹,整日混迹在各大青楼妓院,虽然体质不适合修行仙道,却爱钻研修仙问道的事,所以总是愿意听徐老头说书,也打赏了徐老头不少的银钱。
徐老头眼见吸引了李财厚的注意,心中偷偷一笑,面不改色的道,“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不赌多,就赌十两银子”。
李财厚一听,随手扔出一锭白晃晃的银子,砸在桌子上滴溜打转,闭着眼懒散的道,“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