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野少年
苍茫宇宙,在世人眼中总是充满了神秘。
紫极星,紫极大陆,这里有着一群修仙问道的修士,他们开神窍,修神识,靠吞噬天地灵气修炼,翻山倒海,无所不能,他们或隐居山野,或归隐俗世,又或者聚集于凡人口中的仙城。
他们秉承天运受天道庇佑,故此,他们本着善心顺应天道,也多少照顾凡人。
而自从有凡人被修士看中,得以修行仙法,之后越来越多的凡人去追求缥缈仙道,如此数万年仙道昌盛,连凡夫俗子,也能说出一两句修仙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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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州境内,偏远处有一片绵延起伏的山脉。山脉边缘处有座稍显奇特的山峰,名为朴玉山。山腰上有个村落叫朴玉村,住着几十户人家。
村前两条山道,通往一高一矮两座山头,矮的山头在前,山势平缓,遍布着各种各样的果树。高的那座山头在后,遍布着怪石荆棘,地势险峻,且终年被云雾笼罩着,鲜有人去。
七月的天,刚到了午后,太阳便懒洋洋的挂在半空中,散发着热气,却不时的被飘过的乌云给遮挡住,透露出一丝阴翳。
此时此刻,却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动如脱兔,弓着身子奔跑在险峻的山路上,腾挪闪移之间手脚并用,避过众多的嶙峋怪石,往较高的那座山头狂奔而去。
这少年身穿褐色的短衫短裤,留着一头马尾发,湿湿的鬓角紧紧贴在额头两侧,露出清秀的瓜子脸,明亮乌黑的瞳孔,一脸的坚毅,看样子顶多十二三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少年就跑到了一处峭壁之下,口鼻间轻轻的喘着热气。
这峭壁高有百丈,几近垂直,上面云雾缭绕,由于背着阳光更显飘渺。石壁上遍布着手臂粗细的墨绿色藤蔓,宛若一张大网将石壁包裹起来,其间,隐约可见有一条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通往顶峰,在山风的吹拂下,不时有大大小小的石块砸落在地。
少年走向峭壁在一盘圆石上盘坐下来,他深深呼吸几口气,放松身体。而后双目低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舌抵上颚。先是觉得浑身酸麻,又过了一会,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不受控制。
这时候,少年猛然振动鼻腔,吸气八分到小腹,摒息静气,心中默数,“一,二......”,等数到两百六十息,直到胸腹憋闷面色涨红,心脏恍若跳到嗓子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可紧接着他又振动鼻腔,短暂吸气,缓慢吐气,周而复始。
差不多到了第九次,少年心有所感,轻轻合上眼睛,这一刻,他只觉得自身像化为虚无一般,连心脏的跳动声也渐渐消失在耳畔,再次吸气八分,他心中默默念道,“一,二,三......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
默念到三百的时候,少年福至心灵般的睁开眼,黝黑的瞳孔闪过一丝精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面色微喜道,“三年了,终于做到了夜叔叔说的,将这龟息之法坚持三百息”。
这种简单的龟息之法,寻常人只要每天坚持数次,闭气百息没有问题,可若是像这少年一样,闭气三百息,没有超人的毅力,绝对做不到。
下一瞬,少年轻巧的从石块上跳起身来,马尾辫轻轻一颤,浑身上下神清气爽,已然不觉得什么疲惫。
看着石壁上遍布着的藤蔓,少年搓了搓手,轻喝一声,抓起其中一根藤蔓,脚底猛地蹬向石壁,身子顺势向上一弹,宛若灵猴般迅速窜去。
放着那条羊肠小道不走,偏偏选择更危险的攀爬方式,这少年也是奇怪。
不多时,这少年就已经爬到了峭壁中部,这时候山势更加陡峭,如刀的岩石遍布峭壁,少年脚踩着凸出的岩石,手臂用力,不急不缓的向上爬去。
此刻向下望去,少年离地已有百丈多高的距离,山风吹过,藤蔓带着他单薄的身子一阵晃动,随时都要掉落下去,迷雾中更有一块块碎石被打落在地。
又前行了数丈,少年看着脚下一块巴掌大的岩石,左脚小心翼翼的踩了上去,等脚底站稳,少年双臂跟着用力,轻轻抬起右脚,又踩向另一块差不多大的岩石。
等双脚站稳,他力气短暂一泄,准备踩向下一块岩石。就在这旧力消散新力未生的瞬间,脚下那两块岩石微微一颤,咔嚓一声出现一道细缝。
这道细微的声音,传入少年耳畔,不等他有所反应,就感觉身子猛地变沉,手掌一滑,和着那两块岩石,向下坠去。
迷雾淡淡,眨眼落了数丈,可少年脸色却几乎微变,他身在半空,双手如钳,恶狠狠的抓向眼前的一切藤蔓或是岩石。不过坠势太急,直直下坠了十几丈有余,他才堪堪抓住一根手臂粗细的藤蔓,身子摇摇晃晃的挂在半空中。
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已然布满了划痕,大腿上,更有着一道半尺长手指宽的伤痕,好在伤口不深。
等身子不再晃动,少年仰头看了看,贴着石壁,又不动声色的向上攀爬而去,对浑身的伤口视而不见。
这下少年顺利的攀爬到石壁的三分之二处,他看了看身前的一个狭小的石洞,停了片刻。这个石洞不过两尺深,比他略高,应该是人为开凿的。
面对这可以休息片刻的石洞,少年却不为所动,收回目光,又缓缓的向上爬去。
攀爬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少年再次抬头望去,已经能够望得到峭壁的顶峰,仔细算来,也不过十多丈的距离。
少年正了正身子,手臂用力,就要继续往上爬,可当他眼角瞥过左边的石壁,顿时停下了动作。在他视野尽头,石壁夹缝中,长着一朵绚丽的白色小花,在风中轻轻的颤抖着花瓣,他从没有见过这种花。
细细打量过去,花有四瓣,披着金丝,每一片都只有指甲盖大小,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少年却惊喜的喊道,“居然是星月花,苏苏最喜欢的花”。
也不知是想到了这星月花,还是想到了他口中的苏苏,这少年竟然在这峭壁之上发起呆来,痴痴的笑着,思绪跟着飘到了远方。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栋古色古香的阁楼。阁楼上,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坐在凳子上,趴着楼栏聊天。
“苏苏,你喜欢什么”,男孩转头看向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轻轻问道。
那女孩转过头,如粉饰雕的面孔十分精致,眉心一颗美人痣,大大的眼睛闪着淡紫色的瞳孔,她脆声回到,“我喜欢星月花”。
男孩摇了摇马尾辫追问道,“苏苏,什么是星月花啊”。
“嗯,星月花是一种白色的四瓣金丝花,娘说,如果把星月花送给喜欢的人......”。
少年回过神,看着离自己两丈远近的星月花,神色坚定的道,“苏苏,答应过你的,我肯定会做到”。
只是下一瞬,他就犯了愁。那朵星月花附近,光秃秃一片,仿佛所有的藤蔓都故意绕了过去,而石壁上,凸出来的岩石,最大的也只有巴掌大小,他根本无法过去。
这时候,少年紧紧的抓着手中藤蔓,贴着石壁心思急转,看那架势,势必要将星月花摘到手。
想了片刻,他还是想不到什么方法可以过去,不由得有些泄气。这时候,他抬头看了看,才发现手中的藤蔓,直直延伸到顶峰之上。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跟藤蔓扎根在一道岩片锋利的石缝里,密密麻麻的根须暴露在外。
看着看着,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少年脑海,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以星火燎原之势,冲击着他所有的念头,让他忍不住就要试一试。
眼见想不到其他方式,少年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跳动着的心平复下来。深深看了一眼星月花,瓜子脸一紧,坚定的道,“试一试,应该没有问题”。
下一瞬,少年抓紧藤蔓,右脚猛地蹬在石壁上,身子带动着藤蔓,瞬间向左边的天空弹去,这一下,他直接腾空半丈的高度,虽然离那星月花近了些,但还是摘不到。
少年见此,却是露出了微笑,心道“此方法可行”。不等多想,在他身子落回去的瞬间,左脚猛然用力,身子便顺势向右边的天空荡去。
看来,他竟是想利用藤蔓来回摆动的幅度,去摘取星月花。
就见少年双腿轮番用劲蹬向石壁,身体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从初始的半丈,到了一丈,再到两丈,他像一个玩偶被丢出去又拉回来,此刻在这峭壁之上,他是在用生命荡秋千。
随着幅度的加大,藤蔓也越加晃动了,刮过石壁,打落下一块块的山石。而轻微的呲拉响声,也从上头传了过来,只见藤蔓根部,那些根须,在岩石的割扯下,一片片断开。
这一刻,少年忘记了一切,他甚至直接松开一只手掌,当身子每一次掠过星月花,便伸指抓去,只是运气不好,一连数次,都没有抓到。
少年再一次蹬向石壁,身子划过一道巨大的弧度,飞向星月花,这一刻,少年摒住呼吸,在接近的刹那,快速伸出五指,抓向星月花根部。
少年五指出传来一阵刺痛,那是岩石擦碰的痛感,但他却是面带喜色的望着手指,那里有朵白色的四瓣花。
“星月花,我摘到了,哈哈哈”。
少年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下一瞬,笑容便凝固在脸上,他的身子,连带着手中的藤蔓,斜斜的飞了出去,而后,急速的坠向地面。
这一刻,谁也救不了他。
雾气弥漫,山风呼啸,少年最后看了眼手中的星月花,将它放进了胸口,缓缓闭上了眼,嘴角,一抹淡然,一抹苦笑。
“就这样死了吗?可惜还是没让苏苏见到,这朵星月花,有些可惜啊”。
下一瞬,少年的单薄的身子带着一丝枯寂,沉没在迷雾中。
砰的一声,少年双眼猛然睁开,有些空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