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瞧瞧,这满当当的一箱金银珠宝啊!哇塞!孙员外还真不是一个小气之人呢!你娘,够聪明吧?”江氏笑眯眯的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打开了一条极小缝隙,扭着脖子点着下巴,示意柳灿快来看。
那箱子的缝隙中爆射出一道强烈的精光,五彩缤纷,闪花了柳灿的双眼。
然而,柳灿却一脸惨败,好半天才木然地问道:“娘,你这是把可笙卖去给孙员外当妾?那孙员外……”
凤鸣镇,尽管离这里有百里路,但那富豪一方的孙员外,越老越是出名,柳灿早就听说了,七老八十的人了,头发牙齿都掉光了,如今又生了一场大病,这根本就没几天活头了啊!
可笙妹妹才十三岁啊!怎么可以让她嫁给一个快入土的遭老头子?!
这不是害了可笙吗?可笙原本就十分可怜了,娘还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不可以这么做啊娘!这是伤天害理的事啊!娘啊娘!这一定会遭报应的啊娘!
柳灿心急如焚,头昏眼花,那羸弱的身躯隐隐颤抖了起来……
然而,最终他也没有勇气开口阻挡。
江氏瞟了他一眼,见到他那失魂落魄的惨败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宽厚的嘴巴一瘪,满不在意地说道:
“她在老娘这里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让她报恩了,给老娘换点金银财宝回来,好给你娶个漂亮媳妇,早点让老娘抱孙子,让你爹也回来安享晚年,这不好么?”
大半年了,宛家一分钱都不给!眼看着那贱蹄子身上砸不出一滴油水了,她的心日夜难安!
然而,终究是老天可怜她,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上门!那腰缠万贯的孙员外,人尽管老了,病入膏肓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人家第一次下聘礼就是满当当的一箱金银珠宝!更别说真到了过门那一天会有多少黄金白银抬进她家来呢!
再说了,就这富得流油的家境,那贱蹄子嫁过去,不也是享福了吗?丫头奴才成天伺候着,再也不用亲自干活了,这难道不是为她一辈子的幸福作想吗?
这种梦寐以求的好事,可不是人人做梦想求都求得来的!
“娘,可笙才十三岁,还不到及笄之年,就这么嫁给了孙员外……万一将来有一天,宛宰相府的人来咱家接她,娘,咱们……”
“万一?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万一?你当你娘是喝西北风长大的么?这都十三年了,皇城里的宛宰相府,何时有过一丝的风吹草动?很明显的,人家啊早已忘记她这个贱蹄子的存在了!”
无与伦比的刻薄与鄙视覆盖在了江氏的脸上,她抬起肥粗的手臂挥了挥:“再说了,就算将来林源县的宛家人,问起了,就咱们这贫乡瘠土的,没钱没势又没人扶持的贫困人家,病死饿死个小丫头,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但是娘……”柳灿骤然间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透不过气来,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要说什么,江氏却恶恨恨地盯着他,凶巴巴地训斥道:“但是什么但是!没什么好但是的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氏话锋一转,脸上挤出几缕无可奈何,瘪着嘴巴,说:“孙员外把日子都定好了。三天后,就抬着大花轿过来迎娶了!这三天,老娘什么活都不派给你,你就牢牢看住她,千万别给老娘惹出什么祸端来!要不然,咱们一家三口,都会被孙员外剥皮剃骨丢进狼谷山中了!”
自己怀胎十月所生,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很善良。可是,善良不也得分清孰轻孰重,不是么?因此,江氏故意把她一家三口的性命与那贱蹄子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