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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目送

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我和薛姨之间的对话,我拿着手机冲她抱歉的笑了笑,就走出了门,站在门口接电话。

电话里,是我现在公寓的房东,那是一对年级很大的老人,听说这个房子是他们因为太困难,所以申请的经适房,本来也是准备给他们孩子结婚的,可老两口的儿子一直没有对象,就只是住在公司的宿舍里,老人们就把房子外租给了我,一个月房租不贵,而且我单身一个人,他们也一向放心,我工作者两年一直住在这儿,除了收房租,他们几乎没有来过电话。我算了算日子,这也不到交钱的时候,怎么就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接通后,说话的是那个大爷,他似乎有些急切,所以话也说不太清:“小金啊,我们把房子这么便宜租给你,你可不能给大爷祸祸房子啊。”

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他那边杂音很大,我怕薛姨以为我这面出事了,就赶紧下了几节台阶,轻声问他:“大爷,发生什么了?你咋现在给我打电话?”

“你还问我咋了。”大爷语气明显不高兴了,气汹汹的说道:“楼下都给我打电话了,说你那屋叮叮咣咣的不晓得做什么,人家还以为我装修准备给儿子结婚呢!大爷问你,大爷当初是咋跟你说的?”

我一听这话,就有点儿蒙住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大爷,你说的啥时候的事儿啊,我回老家了,周五就回来了。”

“啥,你小子不是蒙我吧”大爷那边也一愣,明显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可紧接着大爷就急了:“那就是你没锁门啊,进去贼了是不是,哎呦我那些家具可是值钱啊,那都是直接从大商场买回来的。”

大爷一边说这话,我就听着电话那边的大娘声音都带着哭腔:“这儿子将来结婚可咋整啊。”

“别,大爷你别急啊。”我觉得大爷着纯属是瞎担心,进贼这种事儿几乎是不可能的,我这人强迫症,以前每次锁门下楼之后都会觉得门没锁,抓心挠肝的一天,下班回家一看,门锁的比谁家的都结实。后来我跟网上学了一招,就是把手机相机调出日期来,每次锁完门照张相,担心了就拿出来看看,从那以后,这毛病就好了一半,我这次会孤儿院车上看了好几遍,没锁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者,我们家楼下就是公安局,我家窗户正好对着公安局二楼办公室的窗户,有时候有些寻衅滋事的人被抓,训斥的声我这屋听得清清楚楚的。所以我们小区安全的要死,哪个贼这么不长眼,敢溜进我们家。分析了一下,我就先稳住大爷:“这样,大爷先别上火,我这面马上坐车回去,一个半小时就能到家,到时候不管怎么样,我都给您回电话,坏了什么,我直接照价赔给您就得了,好吧,您老别上火,安安心心等我电话吧。”

大爷那边叹了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就挂了。我心中百般疑惑,此刻也只好叹了口气,会身想回到屋子里,跟薛姨说一下情况,却发现薛姨早已站在门口,微微的笑着,见我挂了电话,就走了过来,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我:“家里要有事,你就先回去吧。这份文件你拿着吧,你已经上班挣钱了,自己的事情也该自己做主了。薛姨不能事事都替你操心。”

我拿着文件袋,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有时候我其实挺讨厌这张嘴的,不需要说话的时候总是能说个没完没了,到该说话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从何说起。

最后,只得点了点头,拿着文件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楼下,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孤儿院。

门口,薛姨早已在等我,她手里按着一个农夫山泉的塑料瓶,里面是还有些温度的凉白开,她知道我不爱喝水,每一次都我走之前,她都要这样给我灌一瓶,以前我们日子过得不好,也不管是谁的瓶子多少个人喝过,拿过来就是两口,可现在我早已习惯了大城市里的矿泉水,本想拒绝,但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还是接了过来。

我们就这样肩并着肩,站在路口等去市里的大巴车,今天的风特别大,呼啸了好久,我几乎睁不开眼睛,眯着看看到薛姨猛地挥了及下手,意识到车已经到了。

“金啊”车刚停下,薛姨突然在我身后叫了我一声,我一只腿已经迈上了车,就把这把手回头看向她,她的头发随风飘了起来,有些挡住了脸上的表情,我隐约听到她的声音里有些哽咽:“工作忙了就不用常回来了,这儿我自己忙得过来。”

我还没等回答,车门就在我身后哐啷一声关上了,我回过神来,透过窗户望向薛姨,她还是那样,半侧着身子,站在路口的柏油地里,挥了两下手,就放下了。

乘务员为我找了个座位,付完车票钱,我在回头,依稀还能看到那个身影,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天气变的雾蒙蒙的,就像我高考那日刚刚出太阳的天空。

我有些心酸,我知道我大可不必这样,常回来看看她,买点儿吃的穿的她能高兴好一阵,但我依旧难过,因为终究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

客车轰隆隆的朝市里开去,矮小的平房逐渐被高大的楼房取代,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就好像从一个世界走向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的脑海里,自动的想起了龙应台的一段话——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豆大的雨水打在了车玻璃上,天有些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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