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这事不解释一下咱看你也不放心，总担心被骗，是吧。”
大妈看着文人伦，两眼闪闪发亮，如同赌徒望着手里最后一份筹码似的：“和你说实话，不是咱不想用，真的是用不了。”
“施放法术需要一种元素。”
“咱翻过化学课本，这种元素目前还没出现在元素周期表上，但千年前咱就给它起了个名，叫做候西立。”
“等等，”文人伦伸出一只手，打断了大妈的说话，“齁犀利？”
“对，就是候西立，音译。”
什么侯西立，我还马三立呢！
您老说这话真没问题？不是在学马老逗乐？
“当然没问题，刚有这名那会儿，你们还没犀利这个词呢。”大妈信誓旦旦，“从因果关系讲，是你们这里的土著神知道了侯西立，所以才给你们创造出犀利这个词，那还差不多。”
文人伦轻轻切了一声，却也无话好说——这种事，当然是只比皇帝、蚩尤矮上几个辈分的天使更接近真相。
如自个这种辈分，和这帮神仙都能在族谱里隔出一栋金茂楼的厚度了，当然没本钱质疑，所以眼下也只能暂时信了对方的话，然后当这个词是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某种，唔，某种猴国语音译吧……
“嘿，大兄弟，厉害啊，这你也能猜着？还真是非洲一黑猩猩土著神给起的名！”
大妈惊奇地嘿了一声，双手鼓动出黑猩猩标志性的仰天高吼造型。
“吼，淅沥！”
“当年咱道教啊，天主教啊，佛教啊，好几个老教派一起去神灵起源之地求学，它就是这么一边吼，一边指着自己刚用法术求出来的雨，和咱这么介绍的。”
吼淅沥……
淅沥……
沥……
文人伦仿佛听见某种碎裂声打心底响亮起来，就跟保管了几百年的尊贵古董瓷器忽而被一阵祖坟刮来的大风给吹没了似得。
他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算了，我不想明白这么清楚了，侯西立就侯西立吧，您老继续……”
“真继续？不用弄明白咯？”
听见这句话，文人伦一脸哀怨，就差没跪下来求了：“大妈，我说大妈，你好歹也是天使，留点神秘感成不成？这还让不让人信你的身份了？”
“哦，这样，算了算了……”大妈露出了令文人伦感到惊恐的意犹未尽之情，“总之，候西列是施放法术必须要用到的一种元素。”
“目前，咱还不清楚候西列的具体产生方式，但一般来说，有候西列的地方，都有长期进行信仰活动，而且信仰对象是谁，产生的这份候西列就只能给差不多的对象来用。”
“比如天主教堂产生的候西列就只能给咱天使用，寺庙里的就只能给佛教众来用。”
“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咱都是候西列成了精，是靠着你们人类反复生产【特定波动的侯西列】聚合在一起，从而诞生出【具备该波段侯西列特征的神】，你明白咱意思吧？”
文人伦迟疑地点了点头，回：“大致上……明白。”
差不多就是建国以后动物不准成精，所以你们这些家伙就只能是侯西列成精了是吧……也是，这么说倒确实不算动物了，连点边都沾不上——你们甚至把细胞结构都抛去异次元位面了！
文人伦摇了摇头，道：“反正我就当你们全都是由大自然中某种元素聚合而成的来想象就好，您老继续。”
“嗯，反正咱这些神仙都是通过吸收特定波长候西列来生存，施放魔法也需要消耗特定波长侯西列。”大妈说道。
“所以在特定侯西列具有稳定来源前，每使用一次魔法，都需要消耗咱自身能量，使自身灭亡的可能性增长。”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文人伦点了点头，又狐疑道：“那怎么你对我这种小人物都需要释放出法术？”
大妈呵呵一笑：“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好吧，我猜。
文人伦微微想了想，觉着要么是真碰上了一个中二专精的女神经病，要么就是真有什么自己还不知道的特意之处。
如果丫是个高龄女中二，那当然没什么好多想的。反正这萝莉在自家骨折了，还那么可怜，他不照顾一二，反而让她去睡大街，心理上也过意不去啊。
但如果不是的话……特意之处啊。
莫非是没车有房，父母双忙，顺便还带个宅男属性？似乎只差了高中生身份就能达到人生赢家的标准模版了嘛。
难道那两公婆和哪路神仙进行了不可告人的朋友交易，用从此以后不能照看自己作为代价，方才有了如今这回事？
文人伦摸着下巴，他还是挺愿意这么想的——哪有娃乐意自己从小到大都处于半遗弃状态，既不是因为父母没空，也不是因为父母没钱，而单纯只是因为它们不乐意管啊？
不过文人伦终究还是有点理智的，没有铁了头把事情就这么认下来。毕竟眼下的情报太少，确实不好说。
不过事情说想了这一层，反正他无需付出任何代价，倒也不介意继续看看再说。
“这就对了，大兄弟你有点信了就好，来看看这个。”大妈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过来，封面就是一摄人眼球的句子：濒危仙界生物保护区草案。
文人伦心说这册子倒是根骨新奇，看上去像是哪个三流文人写的小说被糊在厕所里，隔了半周后又给捞出来黏成一块——不仅是烂纸质还带着味，样子也是糊糊的。
“嘿嘿，天使就是这体质，肉吃多了味道重，纸带在身边就染上了一点，别介意啊。”朝阳区天使有点羞涩，腻腻歪歪地递过来，惊起文人伦好一阵鸡皮疙瘩。
他小心地接过草案，用双指夹着翻页，慢慢看了起来。
自从机械进入人类的生活之后，天界所能获得的候西立波动日趋扩大。
尤其是近些年网络兴起，使得天界真正成为了一个多元宇宙，大量粉丝带来的独特侯西立，使得网络中的虚拟人物如同昔日写入书中的神灵一般飞升上来，疯狂挤压着天庭天堂等老一辈的神界权威机构空间。
于是双方于谈判桌前进行了一轮热烈友好的磋商，在激烈的交流了各自情感，并顺便毁灭了天界一半神口之后，这些家伙终于达成了共识：每家各自挑些刺头，然后将这帮神口过剩的家伙全部赶去下界，从此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所以，协约者通过帮助这些天界众安定生活，随后得到晋级，从心悦会员一级……好吧，新约会员一级开始向上攀升。”
“新约会员，这名字真是一听起来就有种出钱被人耍着玩的冤大头即视感。”文人伦放下了手里的纸张，悄悄搓了搓手指撵走那种湿漉漉的难受感觉。
他算是明白了，这事情听起来和一大堆高大上词汇能搭上边，但说白了就是天堂皮革厂倒闭了。
王八蛋老板耶和华坑蒙拐骗偷，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天使们没有办法，原本高高在上的高贵天界众，现在统统免费，只要管吃管住，顺便再接受一连串限制条例，想要什么都成，王八蛋老板耶和华你不是人……唔，他好像确实不算人来着。
仔细想想协约提到的一连窜条件确实挺山寨的，像是神坻不能伤害人类啦，神坻必须听从协约者的建议啦，神坻仅能在自我保护的情况下使用能力啦，协约者不能主动暴露神坻的特殊性等等，就跟机器人三定律的山寨版似的，一听就让人觉得太小儿科，不太靠谱，但再看看给的好处。
延长寿命的仙药，力大无穷之类的恒定法术……这些东西能拿去卖的话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属于天价，甚至就是什么都没干成，签约后也能获得天界改造，从此以后就能脱离普通人的范畴。
如果这些东西都是真的——现在看来也有一定可能，那么将来获得的好处简直难以估量。
文人伦靠在墙上，手指继续无意识地互相捏着，细想干还是不干。
将各项条件一一摆明，仔细一寻思，他立马确定自己真是个挺俗的人。
如果换个大老爷们和他同居，他多半不乐意，生怕碰上传销性质的非法宗教组织，但如今放着个萝莉来和他同居，他竟然多一点犹豫都没有——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骗了，自己不得不和一只妄图偷东西的残废小萝莉进行激烈搏斗，实在算不得多大风险。
甚至就算是真的达成了这种最坏结果，他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接受，就那只小萝莉的惨样，只要不伤筋动骨，让他捐个几百上千元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无论怎么看，收益都远远大于风险，绝对值得拼上一次。
文人伦抿着嘴又一次思考了一下逻辑循环，尤其是其中的风险。
在确定自己可以承担和控制风险之后，他终于答应下来。
眼见文人伦答应，大妈也很高兴。她再次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拿出了一份咸湿的文书，让文人伦在上面吐了口口水，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新约会员——似乎突然明白所有纸张都显得份外咸湿的来源了……
他一阵恍惚，对于天堂究竟有多穷获得了进一步的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