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严喃喃说:“爸爸真是一个工作狂,一个不要家庭的工作狂……”
卓正越呵呵笑道:“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罗严瞪着他。
“嗯,三太子先别动气。董事长大病一场,病愈之后,性情已经不如以前刚直,懂得变通和服老了。所谓的改造,他这次不想挺着自己的老骨头出山了,你明白吗?”
罗严那种直觉一闪,脑海一阵抽搐,定定看着卓正越。
卓正越摸摸光头:“所以我才问你,你想不想见一见董事长。无论你想不想见,董事长是很想见你的,这是我奉命约你的原因。董事长让我亲自当面告诉你,做好见他的准备,谁也不许说,就这几天,他手里的事情少些,便会见你了。”
罗严拼命压制浑身的躁动和颤抖。
卓正越轻声道:“孩子,轮到你登场了……”
然后指指他笑笑。
罗严低下头,另有算计,过会说:“卓叔,到时我会不会很忙?”
卓正越愣了会儿,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完了,才说:“董事长是从你这个年纪开始创业的,你看看他从第一天投身商海,到如今,多少岁月过去,有没有舒舒服服无牵无挂的休息一天?恕我直言,他昏迷的那段时间恐怕是他一辈子睡得最踏实的觉了,可又怎样呢,一醒来就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忙不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旦踏入这个世界,不忙的话,说明你快完蛋了,你被淘汰了,你已经失败了……”
罗严赶紧解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卓正越问:“那是什么意思?”
罗严抓住卓正越的手,神色坚定的说:“卓叔,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卓正越反问:“我帮你忙?怎么帮?”
罗严看了远处的安婕一眼,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帮我把这家咖啡厅买下来!”
卓正越幸好没有喝水,否则一口水肯定要喷出来,好笑的皱眉道:“买这家小店?有什么用啊?难道给你的女朋友当老板?你自己就可以买了,这小店能花几个钱?要我出手干嘛?”
罗严摇摇头:“我不一样。如果是我的话,被她知道,我和她恐怕永远没有可能了……”
“哦,”卓正越表示明白,“看来这丫头不随便趋附人,性格很烈啊!难怪你喜欢……”
罗严说:“我希望你明天就买下来,不是给她当老板,而是买下来立刻装修一个月,这一个月员工薪水照发就行了,日后也不要对她特意照料,该怎样还怎样!”
卓正越摸不到头脑啊,一头雾水。
罗严说:“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卓正越露出会心的笑容,说:“行,我立刻吩咐人运作。一定毫无差池,你尽管放心。……你啊,讨女孩子欢心的手段还算有一点点你这个级别的架子,其他的,我就不说了,等哪天见到董事长,咱们再慢慢聊!”
罗炯冰的私人宅邸在相山众多高档别墅中绝不是地势最好,价格最为昂贵的,由于荣兴参与了相山别墅的开发,罗炯冰的宅邸是早就为他预留好的,罗炯冰亲自选址,主要为了僻静和安全,让自己有个完全可以和外界隔绝的地方修养和思考,因此选中了位于相山南麓半坡上的这块地皮,这里视野良好,前面无遮无拦,低矮山峦植被茂盛,山间空气清新冷冽。
从外表上看这处私宅普普通通,是一栋独立的三层花园洋房,石砌底层,上两层墙壁显淡黄色,建筑主色调还是罗炯冰最喜欢的白色,墙壁采用弹壁工艺粉刷而成,凹凸不平,厚度约80厘米左右,屋顶为不对称的人字形,顶上有长方形的壁炉烟囱。四周有高高的花岗岩围墙围绕,进门即是一个空旷的庭院,两边遍植四季花木,幽秘端妍。
罗严跟在卓正越后面,把车停在一片十月樱下,下了车,只闻秋林中鸟声鸣啭。早上七点的山麓湿气浓酽,黑色花岗岩铺就的宽阔路面湿漉漉反射熹微的晨光,从大门到主楼的路上稀稀疏疏落着鹅掌楸刚刚泛黄的叶子。
罗严在清晨微寒的风中稍稍紧了紧红色夹克的领口,耸了耸肩,瞩目四望,不胜悲叹。何曾熟悉的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是罗炯冰和林玉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在这里,林玉诞下罗严和罗小天。在这里,他们幸福生活了十年。这是他小时候的家,也是他心里唯一的一个家。
他和罗小天在这里度过幸福的童年,那时候,罗炯冰虽然不常见,一个月还能见到一两次,但母亲林玉每天都陪在他们身边。那时候的林玉,比电视里的女明星还要风情万种,她爱笑,罗严和罗小天习惯了在母亲银铃般的笑声中睡去,笑声中醒来,她会唱很多很好听的歌,会跳不同的曼妙柔情的舞……
这个家从来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进来过。直到有一天,三辆车闯了进来,从车上下来很多人,有男有女,也有少年,领头的是一个非常体面却也非常蛮横的中年女人。他们冲进主楼,见人打人,见东西砸东西,林玉被三四个女人揪头发拽胳膊,一路拖到草坪上的水池旁。她们穿着鞋跟很高的高跟鞋,用鞋跟尖在林玉身上踩踏,踩她纤嫩的手指头和柔软的肚腹,用鞋底啪啪的抽她清俊的脸蛋,林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痛哭流涕,她试图反击,但一顿纷乱的踢打和耳光立即把她打倒。当她还要站起来,中年女人对准林玉心窝踹过去,林玉仰面倒在水池里,在池水里翻滚。女人们跳下去追打。
罗严和罗小天跌跌撞撞一脸泪水跑过去,中年女人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把他们抽倒在地,冲着一直在看的两个少年大吼,要他们打死罗严和罗小天。
两个少年中个子稍矮的那个朝罗小天走过去,他扶起了罗小天,给她擦满脸泪水,然后把罗小天带到一边的墙角,不停说着笑话,做出夸张搞怪的动作,试图让罗小天发笑。
那个比罗严高很多的少年脸上挂着平静的笑,向罗严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罗严,示意让他擦擦嘴角的血水,罗严伸手去接,可是纸巾到半路掉在地上。
罗严看着他,他还是那么平静的笑。
罗炯冰回来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连夜把他们转移到很远的另外一个别墅里。早上走时,罗炯冰把罗严拉起来,对他说:“罗严,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男人,照顾好妈妈和妹妹,听到没有!”
罗严点点头。
“答应爸爸,发个誓!”
罗严马上把胳膊伸得高高的:“我发誓,爸爸,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妹妹,不让他们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