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水牛村村口。
全村的人都出来了,大家都不说话,只是看着站在前面的那个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三天前,苏洛从苏虎那里知道了仙人的事情,下了去修仙的决心。虽然他的本意,可能并不是纯粹地想修仙,而只是想去外面看看,或则说去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做。但是无论如何,他决定离开水牛村了。
这件事情立刻传遍了整个村子。作为淳朴的农民,村里的百姓并不是很支持苏洛。因为听说修仙虽然具有诸多神通,但其中的危险也不低。所以苏虎虽然也很想去修仙,却被他爹娘阻止了。
不过,一来苏洛并非真正的水牛村人,而来众人看他已经铁了心,也就不再劝阻了。
“苏洛,你这次去那仙人洞府,一定要小心啊。”老族长杵着拐杖,语重心长地对苏洛说道。
“嗯,知道了,大爷爷。”苏洛认真点头。
“洛小子,去了那仙人洞府,千万别饿着冷着了。”三婶站在人群中,道。
“对,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原路回来,还跟着三叔打铁。要是你嫌打铁太累了,还可以做其他事情。”三叔接着道。
“知道,三叔。”苏洛点头,眼中已经有了一些光亮。
“洛哥洛哥,日后你要是发达了,也回来给我瞧瞧,送我一把飞剑。“三叔身旁,苏虎忍不住道。
“没问题。”苏洛道,冲苏虎扬了扬眉毛。
“洛哥哥,呜呜,你走了,我和大花怎么办啊?”在苏洛身旁,大花小花留着眼泪地拉着他的衣服,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村民的声音混杂起来,大家看着苏洛,都很是不舍。
苏洛看着眼前的村民,忽然间将包袱放到了地上,然后双膝跪地,面色严肃地道:“苏洛谢谢大家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日后若是有所造化,必定不忘此恩。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我苏洛,就此走了。”
说完,苏洛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乡亲父老们,顺着村外那条泥路,在众人的注视中,向着栗子村走去。
………………
当苏洛到达栗子村的时候,在栗子村前面的空地上,已经聚集起了十多个孩童。这些孩童,大多是农民家孩子,像苏洛这张自愿去修仙的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迫于生计才去的。
苏洛没有和这些人说话,自个独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待着那仙人的到来。
没一会儿,他便是抬起了头,因为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喧嚣声。
只见在远处的天空下,一道白光如同流星般掠来。苏洛睁大着眼睛,惊叹道:“这就是仙家手段,当真是神奇无比。”说着,他内心对于那仙府也是更加憧憬了起来。
飞剑在空地前方停下,苏洛也是看清楚了剑上的情况。这一看,他顿时呆住了。
只见在那飞剑之上,站立着一个身着白袍的女子。相貌清丽,带着一股冷艳,身材窈窕,浑身散发出一种雍容的气息,整个人给人一种不容亵渎之感。
她看了众人一眼,道:“依次上剑。”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见她所乘坐的那把飞剑,忽然间不停向外扩张,最终,竟是如同一艘帆船般大小,容纳下这里的十多个人丝毫没有问题。
在场的小孩和村民都是发出了一阵惊叹,当然,惊叹过后,免不了一阵离别叙话。那白袍女子站在剑上,看着这一群哭哭啼啼的孩童,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却也没有催促。
苏洛眼睛一转,便是迅速走到了那剑上,然后恭敬地走到那白袍女子前面,道:“苏洛见过仙子。”
“嗯。”那白袍女子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苏洛这态度,道:“找个地方站着吧。“
“好的。”苏洛道,也没有往其他地方走,而是就地站在了白袍女子一旁。白袍女子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没一会儿,那些哭哭啼啼的孩子总算全部上了剑身。
白袍女子看了看,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那飞剑便是剧烈摇晃起来,紧接着,腾空而起,瞬间便是飞上了高空中,一些胆小的弟子立刻尖叫了起来。
眼看得下方的村落越来越小,苏洛的脸色也是有些苍白,不过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从始至终,没有尖叫,甚至表情都没怎么变过。这一幕落在那白袍女子眼中,愈发欣赏起来。
飞剑在山峦之间迅猛前进,苏洛能够看到水牛村、栗子村慢慢变成一个小点,再慢慢消失。
紧接着,他便是感觉到飞剑的速度再次加快,山峦、河川眨眼间便是被抛到了身后。四周偶尔出现一座高山,蒙蒙雾气缭绕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的高山开始变得密集起来,雾气也更加多了。不一会儿,一片连绵的山脉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薄雾缭绕,峰峦起伏,看起来煞是壮观。
飞剑在接近一座高山的时候,速度降了下来。随即,缓缓地落到了山腰上的一片宽阔的空地上。
众人从飞剑上下来,举目望去,只见四周峰峦奇秀,云雾缭绕,从山间露出了一幢幢宫殿的轮廓。
白袍女子掐了一个诀,顿时那飞剑急速缩小,最终化为正常大小落到了她的手中。她将其往腰上一晃,飞剑顿时消失了踪影。
“跟我来。”她看着众人,淡淡道。
众人跟在她身后,绕过几条曲折的小径,向着山顶走去。一路上,凤阁龙楼,飞瀑流湍,彷如仙境。少年们皆是新奇无比地打量着四周,脸上满是兴奋。
最后,众人来到了山顶的一个白玉广场上。在那里,已经站了好几个青年和一个身着紫衣的白发长老。见白袍女子带着苏洛等人到来,众多青年立刻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身着蓝衣的俊朗青年,语气讨好地道:“柳师妹,招弟子这种事,告诉我就可以了,何必劳烦你亲自出动呢。”
“顺道而已。”白衣女子冷冷地道,看都未看那青年一眼,便是走了过去。蓝衣青年眉宇间微微闪过一丝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只好走了回去。
一股无形的威严笼罩着众人,一众少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紫衣老者看了看众人,朗声道:“老夫诸葛墨,是此次测试的长老。修真者,最重天资,天资的优劣,决定了修真者日后的发展。所以现在,进行灵根测试。灵根优者进入外宗,灵根劣者被送回。“
苏洛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便是有一个师兄走上前来,将站在前面的一个弟子带到前面。只见那诸葛长老轻轻地在他身上摸了几下,便是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合格。”
那少年一听此言,面色顿时沮丧起来,木然地被一个师兄领走。
一众少年看到那少年遭遇,顿时紧张了起来。苏洛的眼珠也是乱转,寻思着对策。若是天资可以那还好说,若是天资一般,那就麻烦了。到时候回到村子,实在太丢脸。
又一个少年走上前去,诸葛长老摸了摸他的身体,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缓和下来,道:“资质尚可,进入外宗。”
“谢谢长老,谢谢长老。”那弟子一听,脸色顿时喜悦起来,急忙说道。
“恩。”诸葛墨点了点头,招手下一个弟子。
就这样,先后又有十多个弟子被测试。在这十多个弟子中,只有两人达到了要求,其他弟子都未通过,将被送回。
“下一个。”
苏洛看了看那诸葛长老,正欲迈步走上去,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往人群后面挤了进去,他想先等等看。
就这般磨蹭下来,现场的弟子慢慢减少,测试合格的,测试不合格的,都在慢慢散去,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终于,现场只剩下了苏洛一个弟子。
“下一个。”诸葛长老看了看苏洛,道。一旁,那柳姓女子也是暗暗注视着他。她刚才已经注意到苏洛一直磨蹭着不想上前,转念一想,便是知道了他的打算。
但这时,只剩他一个了。苏洛无法再推延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当诸葛长老的手在他背后摸几下的时候,他只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窜入了身体中,在身体各处飞快地奔涌,转瞬间便是消失。
诸葛长老面无表情地道:“不合格。”
苏洛一听,顿时暗道一声糟糕。眼看诸葛长老和那柳姓女子即将要走,他眼睛一转,便是大声喊道:“长老请留步。弟子来自水牛村,从小仰慕仙人之道,日思夜想,只愿一睹仙家风采。今日能够来到此地,实在是三生有幸。资质平庸,弟子实无话说,但若就此离开仙人洞府,弟子只感人生无味。若是能够留弟子在这仙家洞府,即使是做牛做马,弟子也毫无怨言,忘长老恩准。”
那诸葛长老本是要走,一听此话,便是转过头来,道:“你这小娃,嘴倒是伶俐。可惜你与我宗无缘,此事不可强求。”
“恳请长老给弟子一个机会,只要能够留在这仙家洞府,弟子就算只是做杂役也心甘情愿。”苏洛见引起了诸葛长老的注意,立刻道。
“喂,小子,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你想进就进的吗?”诸葛长老身后的一个男子呵斥道,随即他对诸葛长老道:”长老,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角色,留在宗内别人岂不笑话我东岚宗收油嘴滑舌之辈。“
苏洛抬头一看,只见那人正是之前那向柳姓女子搭讪的蓝衣青年。他看着苏洛,眼中带着一股刻薄。
苏洛暗中叫苦,这蓝衣青年刚才在柳姓女子那里吃了瘪,现在明显是拿他当出气筒了。
不过,出乎苏洛意料的是,那诸葛长老听到此言,竟是没有生气,反而是有些意外和欣赏地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滑头,倒也难得。”
“恳请长老给我一个机会,长老恩情,没齿难忘。”苏洛见诸葛长老似乎没有生气,立刻趁热打铁,用及其诚恳地眼神看着那诸葛长老道。
“哈哈,你这小子,倒也知道这里是谁说了算。”那诸葛长老微微笑道,不过随即话锋一转,道:“但东岚宗,可不是是个人就能进去的,还要看你与我宗是否有机缘。你既然考核未过,自然也怨不得别人,岂能因你一人坏了规矩。”
苏洛见诸葛长老油盐不进,不由得万分沮丧,但就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忽然传来。
“师叔,据我所知,最近周师叔的炼丹房似乎失踪了一个弟子,周师叔正准备找一个杂役弟子。“
苏洛顺着这声音的方向看去,顿时眼睛一亮。只见说着话的,正是那柳姓女子,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
听到那女子说话,众人都是有些惊讶,因为在平日里,可没见过这女子为谁说过话,一时间众人脸色都微有变化。那诸葛长老也是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哦,这么巧。”他看了一眼苏洛一眼,似乎有些迟疑。
苏洛一看诸葛长老的表情,便知道有戏,立刻拍着胸脯道:“弟子愿意做那炼丹弟子,保证服从长老安排,认真做好工作。”
“这么说起来,看来你也确实与我宗有缘。只是这规矩……”诸葛长老想了想,还是有些踌躇。
“师叔,此次招收,是四年里的最后一次。但据我所知,似乎离招收人额,还差了几人,这弟子虽然天赋平平,但离挑选标准,也未差太多。况且其在炼丹房做事,应该无碍。我想,多一个人,掌门应该不会说什么。”就在诸葛长老犹豫的时候,那柳姓女子继续道。
诸葛长老看了一眼柳姓女子,颇有些意外,想了想,便是点头道:“也罢。“然后他转头对着苏洛道:”那你进入外宗吧。”
“多谢长老,多谢师姐,多谢诸位师兄成全。”一听此言,苏洛顿时狂喜不已,立刻喊道。
柳姓女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是离去,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