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儿,昨日睡得那么晚,考试没有受到影响吧,这次考得如何?”
“爸爸,你猜呢?嘿嘿!”
“看你那得瑟样,肯定是第一名啦。”
中年汉子黑红的脸膛泛着红光,正双手抱起一块枕头大小石块轻轻垒到墙上,然后用布满老茧双手轻轻拍了拍,使之扎实。
石墙内不过三分地,却种着各色蔬菜。岛上居民鱼虾常年不缺,可是这瓜果蔬菜却成了稀罕物,这处菜园便成了父子俩最为贵重的财物了。
少年直起身来,修长的身材略显单薄了些,他调皮地眨眨眼,把手中石头递给父亲,“爸爸,赵有福这次也得了个第一,不过是倒数的,嘿嘿。”
“唐至,不准取笑别人。”中年汉子接过石头佯怒地说道。
“赵有福爸爸赵富贵可没少欺负咱家,每次你还要护着他。”名叫唐至的少年撅着嘴巴,不以为意道。
赵富贵是本岛唯一大户,横行乡里十余载,早就弄得天怒人怨,把一个清净的小岛搅得鸡飞狗跳。
“赵富贵是赵富贵,赵有福是赵有福,父子两人岂能混为一谈。枉你读了多年圣贤书,这点道理也不明白。”唐至父亲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看不惯他仗势欺人嘛。”唐至不服气地嘟囔着。
“老唐,欠得银子该还了吧,今日再不还,可别怪赵某不顾情面,把这小兔崽子绑了拿去卖。”话音刚落,一身着锦袍高大胖子由房后走出,一身肥肉不停抖动着,双眼已经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看似弥勒佛一般,却是本地要命阎王。
唐至父亲脸色一白,这真是隔墙有耳,赵胖子肯定是听到他们父子二人谈话了,他连忙作揖道:“赵老板,请恕小儿口不择言,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我与他见识什么啊,赵某是来拿银子的,拿了便走,拿不到可就不好说了。”赵富贵抖动着身上肥肉,恶狠狠地盯着唐至。
唐至白了一眼赵富贵,随手抄起一根粗大木棍轻轻敲击着地上石块,别看他瘦弱,却也是常年干活,自是有几分力气的,早看不惯着为富不仁的贼胖子,现在自己已然长大,便想着趁着这时教训一下赵富贵,出一出心中恶气。
赵富贵嘴角抽动了一下,尽管其身体肥胖,却是南安岛有名的练家子,年轻时横扫本岛难有敌手,方闯下偌大家业。今日被一个穷小子拎个破棍子威胁,气得浑身肥肉都一阵抖动,在他眼里,瘦弱的唐至又如何是其对手,便想撸起袖子,好好修理一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眼见赵胖子发怒,唐至父亲连忙一拉唐至,将其掩在身后,笑道:“赵老板,小儿无知,这是欠您的银子,您收好。”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包碎银捧给赵富贵。
赵富贵冷笑了一声,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说道:“只是五两银子吧。”“对、对,连本带利五两银子,昨日在钱老板那里预支了下半年工钱,才凑足这五两银子。”唐至父亲听赵富贵口气不善,不禁面色一变。
“今日赵某心情不大好,利息便长二分,现在该还我七两银子才是。”赵富贵把银子揣入怀中,不紧不慢地说道。
“赵财主,你欺人太甚。”唐至一舞木棒便要冲上去。
“至儿,不得无礼,给赵叔叔道歉。”唐至父亲拉过唐至,硬是让唐至鞠了一躬。
“老唐,看你还算懂事,那二两银子便不催着你还了,明年再还吧。”赵富贵用手拖拖大肚子,笑呵呵地说道。
“谢赵老板,谢赵老板。”唐至父亲连连鞠躬。
“对了,明年连本带利就得还五两银子了,哈哈。”赵富贵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
“你……”唐至怒视着赵胖子,可是父亲紧紧箍住他,不让其动弹分毫。
“穷得叮当响,还砌院墙?”赵富贵鄙夷地看看唐至父子二人,抬起肥硕大脚,一脚踹在刚刚砌好的半面墙上,石墙轰然倒地,扬起一大片灰尘。赵富贵睥睨地看看怒目圆瞪的唐至,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见赵富贵走得远了,唐至父亲松开唐至手臂,叹息道:“至儿,不得鲁莽,明日我便随钱老板出海,你如此莽撞,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唐至看着满面风霜的父亲,心中一阵难过,红了眼睛低声道:“至儿知道错了,不会再鲁莽行事了,只是赵富贵屡次欺负咱家,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唐至父亲拾起地上石头放到断墙上,“至儿,今日你打骂赵富贵,来日他必数倍还你。蛇打七寸,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更何况赵富贵是练过几天武术的,你定不是他对手。明日我走后,你去铁柱叔家住上一段时间,想那赵富贵还不至于去你铁柱叔家捣乱。”
唐至“嗯”了一声,泪水沿着脸颊掉落在手中石块上。
中年汉子轻轻叹息一声,“至儿,你母亲走得早,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受苦了。以后你学业有成,便去那中天大陆,那里繁华得紧,你识文断字,去寻个差事,便也不用再受这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