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再一次确认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本来，在李凡说出想读书的话之后，紧接着就是父亲的震惊和暴怒。但是由于母亲的支持，又发展成为父亲和母亲只有家里人才能看懂的吵架方式。
李凡的母亲本是乡里面张大户家的庶女。这个时代，正妻要求的是门当户对，妾一般不是与丈夫青梅竹马的童养媳，就是生得颇有姿色小户攀大户的庶女。母亲张丫虽然是庶女，但是在本家一直当丫鬟养着，跟着本家同父异母的少爷也是算见过世面的人。若不是母亲天生哑巴（也有传言说被本家主母给害的），凭张丫的姿色即使是庶出也轮不到嫁给李仕的。
自从张丫嫁给李仕之后，很快就转换了自己的丫鬟身份成为了农妇。但是，从李凡出生的那一刻起，对李凡的人生态度上，她心里面就有了和自己的丈夫不一样的种子一直埋着。就是希望李凡能像少爷一样活着。
然而现实一直在打击和提醒她。所以才认为丈夫是对的。
今天，因为一个人和孩子的一句话这颗种子发芽了。张丫第一次在丈夫面前任性了。
“你这婆娘知道什么？到了外头什么都得用现银。而且考得越久需要得越多的现银。我们家里面的地全卖了，都不够娃在城里呆两年的现银。读书可不是谁家都能败得起的。”
张丫咿呀伴随手舞之后，李仕知道了她的意思。说是她还有些私房钱，她还可以把家里值钱用不完的东西挑二十几里地到县里换现银，而且李凡聪明，不用在城里呆很久。
就在李仕惊讶和犹豫时候。他的二伯李博·仲业开口了。
“我在城里为教习时，主家是要管吃管住的。一个月二两的供奉银子，一年额外二十两孝敬银子是少不了的。李凡为本家独苗，本不该说这些。但是我在乡里地根本以无，现在年老又想落叶归根。所以不得不提。要让我教书李凡也成。每个月二两的供奉就算了，吃住，还有每年二十两的孝敬还是要的。若是现银不够。可以拿地来抵。市价一亩三十两。我每年就要半亩和五两银子就好了。”
听到这些话，李仕和张丫夫妇的表现为惊呆。而李凡第一反应是“吹牛”。如果那么好，你现在何至于现在这份尊荣。
其实，李凡是误会了。李仲业虽然有些夸大，但是中肯的地方也是很多。混成这样，最大的原因教习和强盗职业是一样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而且在城里用度也不小。这次回乡。他就是有将近八年没开张了。
李凡瞬间地感情流露没有逃过李仲业的双眼。缓缓开口道：“你若读书，我现成的书倒是有十几本。可是开蒙和许多注解的书都要默写得来。而且不能错半字。还有纸墨用度。一年五两也是最少的算法了。我已经老不中用。要银子何益？这些都是为了你能顺利完成学业。”
种种琐碎不表。最后李凡读书的事还是定下来了。地每年半亩地先算在老头名下。等他离世，李凡为他守完三年孝再传给李凡。这个结果李仕夫妇是能接受的。只是每年五两银子，这个数目也让他们为难。
转眼两年的时光过去了。李凡今年八岁。
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李凡不再像两年前一样无知。这得益于这两年来勤奋学习。
李凡内心忍不住感叹。别人穿越是怎么做到的？不用专门学习就能看懂天下密学典籍，稍微学习就能文彩艳压群芳。而李凡这两年来，所谓的开蒙就是不断的背诵默写。等三个月后，李凡不得不自己也佩服自己能把一万多字，一字不错背诵默写出来。他忍不住在李仲业面前虚伪谦声道：“先生，似我这般惊人学习能力是不是世间仅见？”
“哼。”李仲业依然是那张没有多少表情变化的脸：“以你这份学习天赋，也能算作中上之姿了。但是世间奇人何其多。我年轻时就见过有一子，一刻间就能把数千字默写于纸上。七八天就算完成了开蒙。你用时三个月。你是作何感想？”
李凡心中一惊：“最强大脑？人肉照相机？”
看到李凡的吃惊表情，李仲业这才露出笑脸说道：“好了。学业大道至远。天赋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勤勉。下面开始我教你习字。”
李凡又是一惊：“搞了半天，自己这三个月来字都还没算认得？”
李凡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教学和他熟悉的世界是相反的。他以前的世界，先是博览群书，如果有幸读到大学，而且是中文相关专业，再反过来习字。这样就能对许多失传不用的古文，甚至甲骨文根据字面了解它大概的意思。而这个世界的教育，一开始先学习构字法，这样遇到了陌生不认地字，根据构字也能了解大意。
原来学会了这些，简体字反而不太好认。越接近原始象形的繁体字，反而越是好认。毕竟现在文化的流通速度和交流的广泛程度和他熟悉的世界差了不只是一个数量级，那个世界认为字音重要，了解了字音就大概了解的意思，这个世界则是字形重要，很多字你可能不会读或者读不准，但是学会了“认字”，根据这个字的构字就能了解他的本意。
实话说，李凡的学习能力确实是让李仲业吃惊了。想自己用了六年才完成了开蒙和习字，这小子用了两年余，不仅完成了这两个阶段，而且已经可以自己断句和看书了。而且断句的结果基本不错，就算是有错的断句，也是千百年来一直有人错，有争议的断句。
只是这小子也有不好的毛病。第一就是怪问题特别多。什么书断句这么难为什么不给书加标点符号？数学只学到九九算章为何不继续发展？乘法有了，除法呢？开立方呢？小数呢？还有，你们这些史书只有列传，为什么没有编年记元？这样对学习，和后人了解历史很不方便。等等。
这些学业大道之事也轮到你个黄毛小子评论？而且这小子，对正书只求了解大概，反倒对偏书杂学求知欲望很强。
而另一方面，李凡也很蛋疼。通过对李仲业带回的十几本书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可是他想不通的是，光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楚国传承就近三千年，加上前朝，前前朝，甚至还有远古年间，历史加起来也有两万多年了吧。怎么科学发展还停留在封建时代？
更令李凡蛋疼的是那些列传中人了。那些文臣，动不动就和一方神明谈判挣命；那些大将，动不动就力败妖魔。更别提所谓有德皇帝，那更是呼风唤雨让神明听命了。
而且对于这些李仲业表现为深信不疑。李凡对此忍不住说道：“凭你所教这些和我所学这些，怎么可能实现书中事？你为什么不对此表示怀疑？”
李仲业被逼急了，怒道：“你这山野村夫能知所谓？我在渭河时就亲眼见过有人飞渡大河，更别提楚都就有供奉仙人，这是朝野共知之事。”
李凡心中一惊：“这是可以修仙的世界？”忍不住问道：“真有人能修炼成仙人？那你们这个世界灵根怎么说？修炼境界怎么划分？”
几句问话把李仲业问得胸闷异常。
最后，李仲业还是找到了说服李凡的办法。这小子读书时表现得能力惊人，尤其是算学，他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让人有融汇贯通的感觉。而且每每让自己错觉把他当成成年人。我倒是忘了这小子只是个山野娃子。最远不过走到五里外的隔壁村。能见过怎么世面？他所有认知不过以这村中常见常有为依据。我要说服他，必须以这村中不见无有的东西说服他。
“小子。你见过冰火枝吗？”说完，李仲业从腰间袋子里拿出一根白色藤枝，又拿出一个瓶子，用枝条粘了点瓶子里的油脂，然后用沾有油脂的一端在桌子上迅速一划……
火——是白色的火。这纸白色的火焰虽然稀奇，但是更诡异的是它散发出的寒意。
李仲业看到李凡惊呆的表情。心中莫名有些得意。他随手把火枝靠近水杯。只是二三十个呼吸的时间。水开始冒气。然后开始沸腾。最后——竟然结冰了。
“这东西地球绝对没有。这是……异界？”李凡此时心情颇为震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