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确是遇到了一些“小问题”,这是柯立晚饭时从周涵儿口中得知的,自从上次在这里吃过一次饭后,周曼儿也喜欢上了柯立这里的饭菜,只是她到底还是端着态度,偶尔会过来吃一顿,昨晚虽然没有过来,但从外面回来时看到她跟老夫人在一起,气色有些不好。
柯立也只是了解一下,知道了有些“小问题”这么一回事,至于让他去管那些事,别开玩笑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点资料研究一下造纸术。家里有老夫人和周曼儿,还有好几个族老,这些人都是有本事的,相信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他们,以前跟着雇主做生意或者去开会时,那些老板啊董事啊哪一个不是人精,所以他认为老夫人他们也是人精。
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时,柯立就又出门了,沿着河边的道路慢跑着,衣服下还挂着他自己做的沙袋,每天早晨出门跑步这样的习惯已经开始固定下来的,一天之计在于晨,清晨的空气是清新的,特别是现在还没有现代的那种空气污染,在薄薄的雾气中也可以尽情的呼吸,而不用担心雾霾之类的问题。
这条路他已经跑过很多遍了,砖石铺就的路面,一边是木质结构的古朴建筑,一边是缓慢流淌的小河,河边上生长的垂柳也在晨风中轻轻飘荡。
这个时候金陵邑刚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夜的铅华洗去,美好的一天刚刚开始,路上偶尔可见从城外进来的菜农,一路安静的行走,有时会被人家喊住,随后挑几把新鲜的蔬菜,他们一大早忙碌,脸上留着汗水,可是却露着笑容,这就是朴实的劳动人民,只要你给了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他们就能以微笑面对世界。
以前见过了太多的繁华和纷扰,眼下的这种朴实无华的生活令柯立倍感珍惜,这种提前退休的生活正是他目前所希望的。就像是现代坐落在农村乡畔的农家乐一样,吃腻了都市里油腻的食物,偶尔换一下平淡自然健康的蔬菜瓜果,这种转换令人身心感觉特别舒畅。
照例在一座小桥旁停了下来,这里有一片小小的空地,河边还有一套不知道谁弄过来的石桌石椅,柯立可以在小空地上打一套拳,或者做个健身操匕首操之类的,打完拳做完操,身上满是汗水,这时候坐在河边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一边等着汗水下去,一边看着周围这些景致,心情都会愉悦很多。
看到随风摆动的垂柳,柯立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首唐诗。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嗯~三月的春风和二月的春风差别应该是不大的。”想了想,后面又加了这么一句。
秦朝的诗歌并不常见,这一时代的诗歌更趋向于诗经的那种类型,至于柯立吟唱的这首唐诗七言绝句,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这种诗歌体裁。
“扑嗤——呀——我的鸡。”
“咯咯咯咯——”
先是“扑嗤”一声忍俊不禁的笑,然后是女人的一声惊呼,随后听到鸡叫声。回头一看,不远处的一名身穿灰白布袍、挽着衣袖的女子正拿着一把菜刀,追着她前面一只颜色艳丽的野鸡,那野鸡估计是从哪个猎户手里买来的,翅膀上的翅羽都已经被剪掉,此刻正欢快的扑腾着两只短小的翅膀飞快的乱窜着。
后面的女子脸色显得慌乱而着急,想要抓住野鸡,可是那只野鸡灵活性很高,那名女子一直紧追着,那只野鸡估计是被吓坏了,慌不择路的朝柯立这里跑过来。
柯立这段时间经过锻炼后身体素质已经好了很多了,区区一只野鸡,在他眼里就是一只小鸡仔,想要抓住还不是易如反掌,他伸手一捞,就抓住了野鸡的脖子,没想到那名女子在慌乱中竟然将手中的菜刀扔了过来,口中还发出了“喝——呀——”的一声。
女人随手乱丢东西的习惯可能是自古就有的,她这一刀扔的很果断、很用力、也很吓人,柯立看着这朝自己脸上飞来的菜刀,脸色剧变,不得不往旁边退了几步,随后“扑通”一声掉进河里,那菜刀也“咄”的一声插到了柳树上。
“啊——”
扔完菜刀后那女子才反应过来,随后一声尖叫。
哗啦——
柯立从冰冷河水中露出头来,一手抹着脸上的河水,一手高高举起抓着那只野鸡,用一种看着猪队友的眼神看着岸上那名还在惊叫着的女子。
“喂……别叫了。”
听到他的声音,那名女子才停止了尖叫声,一张精致美艳的瓜子脸上带着惊恐和担心,两只洁白的素手抓着身上的衣服。
“你这个傻女人,想要当街杀人啊你……”柯立有些无奈的骂了一句,随后举着野鸡慢慢游到岸边,然后爬了上来。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那名女子靠近过来,带着哭腔,嗓音有些哆嗦,神色紧张的望着他,口中不停道歉,一只芊芊素手伸过来,似乎想要帮他。
扑棱棱——
那只野鸡抖着翅膀,将身上的水甩到女子脸上,那名女子后退一步,然后又走上来,从怀中掏出手帕,想要过来帮他擦掉脸上的水。
“别别别,不劳您动手了,我自己来。”柯立一脸的嫌弃,不让她帮忙,从她手中接过手帕,用力的抹着脸上和头上的水渍。
那名女子脸上突然泛起羞红的脸色,这条手帕是她随身物品,平时用来擦嘴或者擦汗渍的,此刻看到这样亲密的物品在别人手中这么使用心,心中不免有些害羞。
“啊啾~~”
一个喷嚏猛的打出来,柯立吸了吸鼻涕,真是糟糕,刚刚运动完,身上的汗水还没有收下去,就这样跳进冰冷的河水中,一不注意就感冒了。
“吸~吸~”
“呐,你的鸡。啊啾——”柯立偏过头去又打了个喷嚏,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变了,那名女子还在愣着,他又将那只鸡提到她眼前。
“啊!小……公子,你全身都湿透了,先到妾身那里烤烤火暖暖身子吧。”那名女子回过神来,关心着说道。
他本想快点回家,可是看到女子脸上关心紧张的样子,又想到这么跑回去说不定感冒会加重,于是就点点头答应了。
女子看到他答应了,立刻展颜一笑,随后回头去拿插在柳树上的菜刀,可是拔了两下没拔动,就回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柯立无奈的看她一眼,上前将菜刀拔出来,递给她,还不忘笑着调侃了一下,“幸好是柳树,如果插到我的头上,那不就死翘翘了。”
女子听到这句话俏脸顿时又脸红了起来,显然也为她刚才做出的事感到羞愧。
女子的家就在这里,走过去十几米就到了,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有人在喊,“小姐,小姐……”声音显得很虚弱。
“桃儿,你先休息一下,我等会熬鸡汤给你。”女子朝里面喊了一声,然后让柯立进来。
这里是类似书房一样的房间,从窗户看出去刚好看到那个石桌,屋子里有不少竹简,有一把古筝,还有一些其他属于女子的东西。
看了一会,回头看见女子已经将炉火升起来了,柯立走了过去,女子站在一旁看着,跟她对视了十秒钟,女子脸色都羞红了,但是还是一动不动。
柯立心想,嘿,你自己不出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想着,就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又把身上绑着的已经被水浸透的沙袋解下来,扔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本来只有二十斤的沙袋被水浸湿之后比原来重了好几倍,这一幕让眼前的女子有些惊讶,她不明白身上绑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不是自虐吗,可是他没有解释,而是将脱下来的衣服放在火边烤着,身上就只穿着裤子。
脱完衣服,再看那名女子,脸色红的仿佛能滴出血,双眸也睁得大大的盯着他,呼吸也显得急促起来,这小公子别看穿着衣服显得很瘦弱,可没想到身材这么好,身上已经显出肌肉,线条分明……
“公、公子,妾、身去……去……”女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本想说去拿件衣服给他,但是一想到这里只有女子的衣服,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柯立觉得有些好笑,男女有别,是你自己不出去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模样,不像晴儿她们这些丫鬟和家里的周家姐妹,她的身材发育的非常好,凹凸有致,再配上那张绝美惊艳的面孔,放到现代,这就是妥妥的宅男女神。
“能不能拿杯热水给我。”看她支支吾吾半天,柯立笑着说道。
女子羞红着脸点头,然后出去拿了一杯热水进来。
出去再进来,女子的脸色虽然还有些红润,但已经比刚才正常了,“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美美的喝了一口热水,驱散了一点寒意,他才回道:“高姓大名不敢当,叫我柯立就行了。”
女子在旁边福身行礼,道:“柯公子,妾身——洛红妆。”
“洛姑娘。”柯立站起来拱拱手,只是此时他赤果着上身,显得有些不雅。
说完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固,柯立便开口调解了一下这尴尬的气氛:“不知洛姑娘从哪里来的,呃……我的意思是,我天天都会经过这里,记得这里以前是没有人住的。”
听他问到这个问题,洛红妆脸色有些不好,但他没有注意到,她咬了咬嘴唇,轻轻回答道:“妾身、妾身本是群芳阁的歌妓,如今年老色衰,妈妈体谅妾身,昨日刚赎身落户到这里。”
柯立看着她的脸,露出一个“你在逗我吗”的表情,这么年轻的女孩,哪里能跟“年老色衰”沾上边?这个年纪正是女孩最青春靓丽的时候,还“年老色衰”?他摇摇头,真是不懂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是他的这个表情、这一摇头,落在洛红妆眼里,那就是“可惜了”“不认同”“看不起”“原来是妓女”等这些意思,她轻轻咬着下嘴唇,原本流光溢彩的眼眸渐渐有些暗淡下去,是啊,柯立是个有才华的人,虽然以前没听过他的名字,但从刚才他吟唱的那首从未听过的诗歌就能知道,这个人绝对很有才学。虽然这些读书人们经常流连于青楼妓院,但是对这种地方里的人通常都是看不起的,她们天生就低人一等。
柯立可不知道她怎么理解的,虽然来到古代很久了,他也一直很想去青楼看看,可是都没有机会去,这是他来到古代这么久之后真正接触到的第一个在青楼里工作过的人,而且她说她是歌妓,那就是清倌人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至于说为什么可以知道她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其实柯立可以从她的神态和行动步伐中看得出来,洛红妆还是处子之身。
歌妓,这么说来,岂不是可以让她唱个小曲听听,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毕竟自己为了帮她抓住那只野鸡,不仅差点被她砍到脑袋,还掉进河水中感冒了,这么想着,柯立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丝笑容,:“是歌姬啊!那么,洛姑娘,不知道能不能跟你提一个过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