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沁瑶被黑影掳在臂下,耳边风声作响,惊惶失措。努力挣扎,奈何黑影的力气奇大。半响之后,已精疲力竭,公孙香被掳在另外一边,此时也已经停止挣扎,只是垂着头,仍由黑影摆布。
何沁瑶扭过头,看着黑影的脸,嘴朝前突,鼻孔朝天,赫然是一只巨大的野猴!
野猴在蜿蜒崎岖的山林中急速前行,悬崖峭壁在野猴的足下,竟如康庄平地一般。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野猴在一处平坦的山石上停下来。何沁瑶被野猴随意一扔,摔在地上,只觉得背部如遭棍击,片刻才喘过气来。而公孙香似乎受到野猴的特殊照顾,被野猴轻轻放下,而后就坐在一边直直的瞪着公孙香看。
公孙香的额头渗出点点血迹,先前马车翻倒在路上,公孙香已经受伤。
半响,野猴站起来,朝着山石攀延而去,消失在巨木磐石的深处。
“娘,这是什么怪物?”何沁瑶慢慢移过来,伸手擦拭公孙香脸上的血迹。
“这是人猿。”公孙香木然的看着何沁瑶,一滴眼泪和着鲜血,顺着脸颊滑落,“不知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爹。”何沁瑶忍不住低低啜泣,“爹还活着么?”
“他还活着,我肯定。”公孙香木然的脸上竟然绽放出笑容,“他一向福大命大,一定活着。”
何沁瑶低下头,背部疼痛稍减,便站起来四处张望。此处背靠一个山洞,其余三面皆是无依无靠的万丈悬崖。而且没有通往山下的路。何沁瑶立足之地,其实是绝壁山峰的半山腰向外凸出的平整山石。这样的地方,也许只有这只大猿能够寻到,并作为栖身之所。
“娘,下不去了,怎么办?”
公孙香站起来,在平整的山石上,来回走动一圈,又走进山洞。
何沁瑶跟在后面。洞不大,但很黑,隐隐传来腐尸和粪便的味道。在离洞口两三尺远的地方,公孙香停下来,一动不动。
“娘,怎么不走了?”何沁瑶从后面走上前,顺着公孙香的目光看过去。
“娘!”何沁瑶一把抱住公孙香,颤抖着。
一堆森森白骨,凌乱的横在角落处,似乎发出微弱诡异的光。
“别怕,那只是野兽的骨头。”公孙香摸着何沁瑶的头,“我们出去。”
天,已经暗下来,无尽的黑暗似乎即将吞噬整个世界。而一弯新月已经早早挂在天边,给害怕黑夜的人们,燃起希望,如明灯一般。
猿人正立在洞口外,一动不动的看着公孙香,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手里拿着一根不知名的树枝,嘴里嚼着枝叶,慢慢朝着公孙香走来。
何沁瑶紧紧抱着公孙香,一步一步往后退。
“娘,它,它会吃了我们么?”
公孙香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大猿,眼睛里满是惊惶与恐惧。当退到洞口旁边,已经背靠山崖的石壁,再无退路。
大猿走近,牛眼一般的双目一眨,从碗口大的嘴里吐出一小撮树叶,已经被它嚼碎。掉在黑乎乎的巨掌上。朝公孙香伸过来。
公孙香瑟瑟发抖,很想顺着大猿的意思接下,但颤动的双手就是不听使唤,半响还是愣在一边。
大猿似乎并不介意,巨掌落在公孙香的脸上,拨开额头上的刘海。
公孙香觉得大猿的手很轻柔,虽然手上的毛很粗糙。被大猿嚼碎的树叶杂汁,涂在额头的伤口上。公孙香已明白,这只大猿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它甚至在为自己治伤。
公孙香与何沁瑶慢慢蹲下去,靠在石壁上。大猿则退开,走进山洞。
夜已临。一弯新月,闪着模糊而昏暗的光,峭壁上的一切看起来都不甚明朗。
“沁瑶,等我们能下山了,我们就去找你爹。”
何沁瑶听着,没有说话,父亲跌下悬崖,万无生还的可能,但母亲心里似乎还存留着一个梦幻般的希望,这丝希望,虽然残酷,但又如此美好!
“好,娘,等我们下山了,我们一起去找爹。”说着,又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第二天早晨,何沁瑶睁开眼睛,母亲还靠着石壁,仍然睡着。
一只肥大的野兔躺在地上,喉管已被咬断。大猿坐在野兔旁边,舔着嘴角边的血迹,似乎意犹未尽。
“娘,醒醒,醒醒。”何沁瑶推着公孙香的手臂。“娘,它好像喝干了兔子的血。”
公孙香睁开眼睛,没有说话。
大猿抓起兔子走过来,蹲下,双掌轻轻一扭,兔子的头即被大猿硬生生的扯断。半寸长的爪子锋利如刀,直插进兔子的颈部,顺着轻轻一拉,兔子的皮毛脆如纸帛,大猿抓起兔子的内脏,不讲究的塞进嘴里,大嚼起来。而将剩下的递给公孙香。
公孙香看着,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喉咙酸苦,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大猿缩回手,看着公孙香,似乎非常意外,如此美味佳肴,眼前的人竟然会呕吐。它已经明白,兔子这样的动物,她们并不喜欢。
大猿走了,如昨天一般,敏捷的攀下山崖,直到中午才回来。这一次,大猿带回来许多野果,放在地上,红扑扑,娇艳欲滴。
何沁瑶拿起一个,正准备放进嘴里。突然,大猿上臂砸在地上,怒睁着双眼,瞪着何沁瑶。
何沁瑶心里一惊,慢慢放下野果,惊惶的看着大猿。大猿神色稍缓,挑了最大的一个递给公孙香。公孙香接到手中,却递给何沁瑶。大猿看着,竟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而是又拿起一个,递给公孙香。
野果汁甜液香,鲜美无匹。
公孙香已经明白,大猿似乎只对自己非常友善,而对何沁瑶却如陌路人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大猿每次出去,都采来很多野果,甚至还有农家的半熟玉米。
何沁瑶与公孙香已经不需要为吃饱肚子而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