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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离开

茅草屋中,狄青梦回繁华…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那颇具穿透力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或匆匆,或闲适,面庞之上不见难色。

一位穿着颇为讲究,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少年,反手拉着一位看起来跟少年差不多年纪的女子,从一个摊位跑到另一个摊位前,不等女子细看,便又是被少年拉着跑向下一个摊位。

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清丽脱俗,清澈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丝丝的冷漠,置身喧闹的集市,洁白长裙微微反光,少女宛若云中仙子降临凡尘。

被少年拉着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摊位,她却只是看着少年的脸,双颊微红,星眼如波,双眸之中,原本的冷漠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只剩如水的温柔。

衣着华贵的少年,却似乎对任何东西都特别感兴趣,像是生在笼中的金丝雀,第一次接触笼子以外的世界,对于这些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小玩意儿,却都像是第一次见到。

终于,他停在一个摊位面前,专心的挑选着。

摊子对面,站着一个老头,很显然,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在家做了,拿到集市上换钱的。

少年拿起一个木雕的小小的簪子,簪子上是两只更小的蝴蝶,一脸欢喜的扔下一锭银子,便拉着少女往旁边走去。

“这位公子,这太多了…”老头一脸吃惊的说,少年连头都不回,只是摆了摆手。

这个木质的簪子本身并不美丽,但是处于少女云鬓之间,却似胜过所有珍贵的首饰,后退一步,打量着少女。

一阵微风吹过,少女秀发微微飞舞,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玉腮微微泛红。

少年有些痴了,伸手握住少女的双手,四目相对之间,少年迫不及待想把她拥入怀抱…

突然,眼前的少女离他越来越远,画面在一瞬间变得扭曲,模糊,直至一片黑暗。

猛然睁开眼,狄青木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窄小的房间,乱糟糟的房顶。

半晌,他终于眨了眨眼,回想起梦中的一切,是那么熟悉,他开始庆幸,自己还留有这段记忆。

伸了个懒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狄青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才是他需要面对的,过去的喜怒哀乐,终会沉淀成过往,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在人心微凉时,回忆取暖。

“也许,这一切本来就不属于我,我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狄青嘴角微扬,轻轻的对自己说。

“可是,为什么我会思念!”

缓缓的打开房门,一缕阳关扑面而来,狄青微微眯眼,原本灼人的日光,此刻却照的他浑身暖洋洋的。

“醒了?”老羊皮发出慵懒的声音。

狄青看着从外面归来的老羊皮,微笑着点了点头。

走到狄青面前,老羊皮弓着身子,看着狄青,嘿嘿笑着,直到狄青翻了个白眼,才笑呵呵的走进屋里。

“没傻,没傻,我以为又傻了呢,眼睛还会动,”老羊皮笑着走进里屋,把淘来的那点可怜的金粒子拿进屋里,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老羊皮这句调侃,却让狄青释然了,是啊,自己不能总是被回忆影响,走出来不是迈出脚,是整个身子都出来,还要欢快的起舞,狄青脸上重新露出淡淡的微笑。

“爷爷,今天是第三天了,我把武技打给您看看吧,”狄青看着从屋里钻出来的老羊皮淡淡的道。

老羊皮只给他三天时间,今天已经到了,他对武技并不了解,急于让老羊皮看看武技效果,另外也希望能得到一些指点。

找了一个合适的沙丘作为攻击目标,狄青回头看向老羊皮,老羊皮微微点头。

运行武力,感受着内丹发热,狄青全神贯注的将体内武力汇聚双掌,轻抬,下压,感受着掌心微微发热,手掌陡然浮现出一层淡紫色光晕,猛抬!重推!

嘭!

沙丘与手掌只一接触,便被削去大半,簌簌扬沙。

再次下压双掌,将体内武力重新捋顺,狄青长长吐了口气。

看着眼前的一幕面带欣喜,这一击的威力,比自己刚刚练习时要强上许多,那股武力外放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回头看向老羊皮,少年脸上略过一丝丝得意。

“打完了?”老羊皮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道:“不错嘛。”

“然后呢?”狄青一脸期待的看着老羊皮:“爷爷,您还是指点我一下吧。”看着老羊皮的表情,狄青知道自己做的并没有让他满意。

“指点?”

老羊皮故作茫然,“我要能指点你,还至于被扔在这里刨沙子?”

看着狄青一脸幽怨,老羊皮呵呵笑了。

“嘿嘿,指导倒谈不上,我是个废物,也不懂。”走到狄青身边,拉着狄青坐在沙地上,老羊皮嘿嘿笑着道:“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要请教。”

“什么问题,”狄青一脸不解。

“如果我是个武者,是你的对手,你刚才出掌前面那一套的时间,足够打死你,”轻轻的摇了摇头,老羊皮目光转向天空淡淡的道:“那你这武技还有什么作用?”

听完老羊皮的话,狄青重重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一天,两天…十天,第一次修习武技的狄青,足足用了十几天才将“龙怒狂掌”完全消化,出手干净利落,能够将武力运转和武技催动在一瞬间完成。

在刻苦修习武技的同时,狄青的武力修炼也丝毫没有懈怠,终于在武技修习到炉火纯情的同时,晋级到三星武士。

感受着体内几倍于上个阶段的武力,看着手掌那愈加浓烈的淡紫色光晕…

狄青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虽然过程未免有些痛苦,但结果则没全没有辜负他所作出的努力。

日复一日,转眼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终于要离开了吗?”

少年独自一人坐在那个陪了他几年的草棚里,望着天空。

天空依然是浑浊的,云彩都是昏黄的。

摸了摸身旁的柱子,少年眼睛里满是忧伤,他不会忘记,这个草棚的由来。

它本来是没有的,只是有一天这里突然来了一个小孩,喜欢呆呆的坐在院子里,很快这个孩子脸上被烈日狂风扒了一层皮。

后来有一个老头一点点的把这个棚子从远处搬了过来,他像一只老鸟,衔来一根根柱子,一棵棵枯草…

看了一眼的背后茅草屋,少年轻轻咬着下唇,以前,那小小的一间,只是用来放杂物,原本没有窗户,是一个憨厚的中年人一点点凿出来的,依旧是小小的屋子,只是多了一丝明亮,少了一丝沉闷的空气。

少年阴云密布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他不止一次盼望着这一天,他不能忍受这个地狱,外面的世界才是他的追求的目标,他一定要离开。

只是当这个日子真正来临的时候,为何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站起身来,双腿微张,面朝沙漠,握拳、咬牙,缓缓抬起右手,指着面前的黄色,铿锵道:

“你别以为我是怕了你,等我回来,征服你!”

“嘿嘿,小祖宗,你打算怎么征服它?”背后传来了老羊皮的声音。

看着老羊皮的笑脸,狄青尴尬的挠了挠头,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跟它叫什么真儿。”嘿嘿笑着,老羊皮像往常一样席地而坐,而后拍了拍旁边的沙地,示意狄青坐过去。

走过去坐下,目光停留在老羊皮身上,狄青浮躁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总感觉马上要离开了,应该吼叫两声,给自己助助威。”

看着眼睛里噙满了笑的孩子,老羊皮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满脸宠爱:“征服这片沙漠也不是不可以,以前…应该说很久以前,这里不是这个样子的。”靠在柱子上,老羊皮一脸的憧憬。

“那时候这里也是青山绿水绕人家的…可惜…”

狄青捕捉到老羊皮脸上那一瞬间的复杂表情,悲伤?恐惧?愤怒?

或许都有吧!

“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取得比武冠军,然后接你们回家的,”狄青信誓旦旦的说道。

老羊皮笑了,笑的很开心,他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看了看倚在柱子上睡觉的老羊皮,狄青露出了一个个浅浅的笑。

夕阳斜斜,惨淡的光芒,照着那无数砂石涌起的褶皱,像凝固的波涛…

第二天,狄青一觉醒来已是天亮,太阳升的老高,狄云已经做好了饭。

吃着自己在沙漠里的最后一顿饭,狄青心里不是个滋味,狄云看着狄青,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叹了口气,拍了拍狄青的肩膀,却只说了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

狄青挤出一丝微笑:“我记住了叔叔。”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们的”。

狄云笑着揉了揉了狄青的头发,对于眼前的这个孩子,狄云一直拿他当自己的亲生孩子。

狄青也是一样,虽然狄云沉默寡言,但是他却一直关心照顾自己,狄青跟他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叔侄感情。

老羊皮从外面走了进来,拿着一包东西,嘿嘿笑着的走到狄青面前。

“这是我刚刚去佣兵团买来的东西,给你路上用的”,说着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狄青打开看了看:一壶清水,一大包干粮,还有一身衣服。

拿起衣服,老羊皮笑着说:“要走了,总不能穿着现在这身破烂,试试这个,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说到这里,苍老的脸上略过一丝得意的神情。

狄青接过衣服,一脸的惊喜,谢了一声便飞快的跑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狄青来这里的时候,父亲给自己带了几件衣服,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烂的差不多了,多亏有老羊皮帮他缝缝补补,才不至于光着身子。

这是一套黑色的紧身衣,穿上非常合身,狄青的身高已经接近成年人,在紧身衣的塑造下,显得格外修长。

老羊皮把干粮和水放在包袱里,帮狄青背在背上:“孩子,该走了。”

三人走到院子里,老羊皮抬手道:“从这里一直往北走,大概两天的路程,就是山脉的边缘,水和干粮只够你用两天,这里是沙漠的边缘,两天的时间,足够你走出去了,出去之后,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说完颤颤巍巍的,从羊皮褡裢里掏出一只黑色的手镯:“孩子,这个黑玉手镯跟了爷爷好多年了,你拿着吧。”

狄青没有推辞,双手接过来戴在了手上。

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羊皮眯着眼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揉了揉湿润眼睛,嘿嘿笑了两声,哼着小曲往沙漠深处走去…

狄云看着老羊皮,叹了口气,后退两步坐在了草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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