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宝马
金振方玲抵达东南火车站,转乘汽车至一县城,再转两趟车到一街镇,最后坐三马车终于到了要找的村庄。这次果然遇到善人。
那户人家的人忙着给金振方玲搬凳子倒茶,说孩子跟小伙伴出门玩去了。爷爷去叫孩子回来,奶奶陪他们说话。那奶奶说:“这小孩是在东南火车站捡回来的。那天,这个三岁小孩哭着找爸爸妈妈,还说爸爸妈妈不要他了。天快黑了,要是遇上坏人可就糟了。看到他很伤心,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回家,住我家等爸爸妈妈来接。他说愿意,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好在遇到的是你这好人。”方玲说。
一会儿爷爷把小孩叫回家,小孩还没进门就大声喊“爸爸妈妈”。结果进门一看,不是爸爸妈妈,脸一沉,流泪了。
金振方玲一看,失望,焦虑,继而怜悯。第二天,金振方玲和那位奶奶带着孩子到警方作了一下DNA档案留存。结果,好快,经比对,当天下午,孩子的爸爸就来领孩子了。原来是一对夫妻只顾自己吵嘴,闹离婚,把孩子给弄丢了。
金振方玲总算如愿地亲眼看着这孩子让他爸爸领走,替孩子高兴,替那孩子的爸爸欣慰。可是他们自己的心可就苦了。
继续找,历时一年多,跑了大半个中国,又找到十几个孩子,包括五个福利院中的五个。可就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孩子。然而金振方玲这个义务寻亲二人团的行动,却让十个小孩回了家,为十个家庭祛除了苦痛的伤口。可是,自己的心一直在苦痛。
孩子丢失后的第二个中秋,金振方玲在天津探望爸爸——方树之先生。方先生总算保住性命,还能瘸着腿走路,可是右手颤抖得厉害,却再也不能画画了。罪恶的人贩,拐走他的外孙,戕害了这天才丹青妙手。
就在他们为爸爸伤感时,一条喜讯让他们喜出望外。佟静发来一条信息,孩子就在临洋市的一个偏僻乡村。还有金小正的照片,背景是陌生村落。佟静还说,这是方玲的粉丝发来的。
“没错,就是儿子。”金振方玲仔细看了照片,非常肯定。
马上驱车前往临洋市。车子在宽阔的临洋市大道上奔跑,哟,跑错了一个路口,金振感觉到。
于是金振沿着路中隔离带,开车继续前行,走过一段路,在一路口稍停观察,准备转弯掉头——这是个没有红绿灯的路口——左侧车道的密集直行车都已过去,金振看了看左侧来路方向一两百米的稍远处,只有一辆小车开过来,这个时间是个掉头的好时机。金振小车起步,左拐掉转。
哐当——
“啊呀!”方玲惊叫。
千万没想到,金振的车子一头撞到了别人的车子上。更没有想到的是,刚才还在一两百米远的那辆车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一眨眼就到了眼前。
还好,金振方玲都没受伤,对方的人也是好好的。双方都下车看车子的伤势。
对方车子左前部位被剐了皮,有一个较大的凹陷。那是一辆宝马车,价值两百万。金振车子的右前角被扭曲翻卷,车壳掉了一大块。金振是一辆上海大众。
“你赔得起吗?”对方怒道。
双方争执,最后都主张报警。
警方来了。询问,测量,观察,拍照,验车,分析,判断。
最后结论是,掉头的上海大众应当为直行的宝马让行,金振违规,负全部责任,必须给对方宝马车主赔偿60万。
金振的车子被拖走,人被扣押。
人背时,盐罐生蛆。
金振和方玲商量,找回儿子要紧,抓紧时间,赶紧赔偿。两人所带银行卡里全部的钱只有56万,还差4万。方玲与佟静打了电话,佟静转款过来5万。
赔偿了走人。交通事故耽搁了一天,来不及修车子,金振方玲租的士车,到了那个临洋市的偏僻村庄。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人家,却没有找到儿子。
那人家先是不承认,后来见金振叫来了派出所,才说他们家去年确实是收养了一个三岁小男孩,并且养了将近一年,可是昨天小孩却不见了,说小孩跑了。
那人家是隐藏了金小正,还是真的如他所说小孩昨天跑了呢?
金振方玲缠住派出所,派出所拘留了买小孩的那人家的主人,并责令那人家尽快找到小孩。
金振方玲心生狐疑。一方面认为买小孩的人家隐藏了小孩,一方面也很着急——要是小孩真的是跑了又跑到哪儿去了呢?于是他们俩就在这个地方周围,到处寻找。
寻找了一个星期,没有找到。又寻找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找到。
最后从派出所那儿得到一条信息,有像头监控显示,小孩是被先前卖小孩的人带走了。这转手卖小孩的坏蛋很可恶,得了一家的钱后,又偷走小孩继续转卖。
金振方玲更加焦心,更加忧虑。
一方面依靠警方追踪,一方面自己到处寻找。撞坏的小车在交警那儿,无心过问,只得步行。走街串巷,跑村穿野。到处贴寻人启事,到处寻问消息。有时还带着小商品,装扮成小商贩,游走乡村。结果把临洋市的偏僻村庄找了一个遍,却没有得到任何信息。转眼又快过年了。
一天金振接到一个警方电话——是交警的,临洋市交警——说是叫他去交警支队。金振想,大概是叫他去把车子弄走吧,现在确实是需要车子了。
到了交警支队。交警方面叫他取回那原先赔偿的60万。
怎么回事?
那辆与金振的上海大众相撞的宝马车,又出事故了,或者说是又犯案了。原来,那个宝马车主荀鹏慈,花了两万块钱买了一辆二手宝马车,专门干起了他缺德的特殊生意——找车撞,得陪偿。和金振相撞是荀鹏慈这家伙的第三笔生意,第四笔生意就被逮了。这坏蛋的四起事故太相似了,伎俩被识破了。
金振回想当日两车相撞的情景,解开了心里的结。按正常情况,他是看准了掉头时机的,可是偏偏就撞了,一直搞不懂。现在算明白了,那荀鹏慈觉得看准了赚钱时机,加快他车子的直行速度,撞向了转弯掉头车。没想到让金振这个盐罐生蛆的背时人遭遇上了。
金振修好了自己的上海大众,在万家团圆的大年节,和妻子方玲一起,又行驶在异地他乡的寻子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