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变得安静了许多。
可每天呆在一个地方,虽然出了房门就是一个挺大的庭院,庭院里面开满了花。莫轩逸怕我无聊,还像哄小孩子一样,吩咐人在庭院里面修了各种各样的玩乐设施,我每天闲来无事就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一直等待夕阳西下,夜色渐深,然后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宫苑的门口,直到他沿着门廊那里步伐坚定地向我走来。
我想出去,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喊,好像我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也许是属于这个皇宫的。莫轩逸对我说过,我们俩一起长大,那么应该也是在这个皇宫里面。大概我成了莫轩逸的妃子后,换了个居所,换了个名号,反而有些别扭起来。
有一天,我实在耐不住寂寞,于是对香红说:“香红,我们出去找莫轩逸好不好?”
香红抬头看了我一眼,谨小慎微的样子,说话带着胆战心惊的味道:“娘娘,皇上说了,如果没有什么事不要从长平宫里出去。”
“长平宫?是哪里?有多大?”我睁着疑惑的眼睛问她。
香红忍俊不禁,说:“娘娘,长平宫,就是您住的宫殿啊。这是皇上赐给您的啊。”
我有些尴尬:“我就说嘛。你看我不曾出过宫,连我在哪里住着都不知道。以后出了宫门肯定是要迷路的。你就带我出去,权当认认路啦。”
香红还是有些为难。
我趁机又添油加醋道:“你看,如果我认识路了,以后就可以直接找莫轩逸了。你不是说我对他不好吗?我如果常去看他,主动关心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不对?”
香红蹙着眉头说:“娘娘说的是在理。可是。。。。。。”
我赶紧打断她:“可是什么啊?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次出去就是为了见莫轩逸的。我不想像个怨妇一样,每天只能等着丈夫回来,什么都不能替他分担。香红,你带我去啦!”
香红大概看我此心已决,只好无奈地应允:“那成,娘娘,我们出去见皇上。这个时间,皇上已经下朝了,应该在书房批改奏折呢。娘娘一路上跟着我走就好,不要随便逗留。如果发生了意外,奴婢实在受不起啊。”
我草草回应:“知道啦知道啦,我不是顽童,事事自然注意着的,我又不是贼人,还怕别人看见我不成?”
香红急急拉住我几乎要翩然飞去的身体,说:“娘娘再耐心等一下,奴婢还要拿一件东西才行。”
我耷拉着脑袋,蔫蔫地说:“香红,我们就是小小地出个咱们的宫门,还在皇宫里面溜达,又不是出宫游玩,准备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香红在里间回了一声:“娘娘等一下,这个东西事关重要,皇上反复叮嘱过的,一定要带上!”
声音刚落,人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个白色的东西,我打眼一瞅,怏怏地说:“香红,你拿个丝帕干什么?见了皇上要扬一扬,以示恭敬是吗?”我边说边做着样子,屈膝,眉眼柔顺,手往上一扬。
香红噗嗤一下笑了,说:“娘娘别逗奴婢了。这是面纱,不是丝帕。皇上叮嘱过的,娘娘要是从这个宫里出去,一定要戴着面纱。”
我突然想起,莫轩逸似乎确实说过这句话。不过,我只当他是开玩笑。我不解道:“我明明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为什么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香红说:“娘娘休要这样说。娘娘长得好,天底下除了皇上,没人能比得上娘娘。皇上是真龙天子,皇上又那么爱娘娘,所以不想娘娘的容貌被其他凡夫俗子看到。不管怎么说,皇上的安排是自有道理的。娘娘您先让奴婢把这个面纱给您戴上,这样咱才可以去见皇上。否则奴婢是要吃板子的。”
说到这里,香红巴掌大的脸满是楚楚可怜。虽然我也搞不清自己生了一张怎么惨绝人寰的脸,不知道莫轩逸对我抱着怎样的一份莫名其妙的爱与占有欲,可是为了出宫,这些也就不考虑了。
打理了一下,总算可以出门了。外面虽然还是宫墙环绕,来往侍卫繁多,可是空间大了,视野开阔了,感觉心里像是生出了一头小鹿,蹦蹦跳跳的,就往光影里面钻。香红几番拉住我的手,为难地看着我,无奈地提醒道:“娘娘,您稍微注意一点行止,毕竟您是娘娘,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我撇撇嘴说:“没有人天生就会做娘娘嘛,也没有一出生就为了当娘娘啊。”
香红义正言辞地纠正我:“娘娘,皇上说了,您一出生就是为了当娘娘的。”
我无力还击,恨不得扯着香红的耳朵大吼:“皇上说的!皇上说的!你怎么记着皇上说的那么清楚,皇上说的都是对的嘛!”以上都是想象,我只能无语对苍天。
香红探过头来看着我,信誓旦旦地加了一句:“娘娘,您不要不信皇上说的,皇上说的都是对的。”
心里一万只***呼啸而过。
稀里糊涂的总算到了书房门口,刚刚站定,就看到有人从门口走出来。阳光下面,显得白白净净的,儒雅得很。穿上官服也掩盖不了他书生的气质,或许穿上青袍长衫会显得更加潇洒俊逸。
毕竟我很长时间没有出来过,这还是我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莫轩逸之外的第一个男人,嗯,应该是第一个雄性生物。
许是我看得久了,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竟然看了我一眼。然后站住了。眼中闪过诧异,问香红:“请问这位是?”
香红老老实实地回答:“大人,这是皇上新立的平妃娘娘,正准备去见皇上。”
“平妃娘娘?”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心里不禁要质疑莫轩逸的想象力。我的名号是“平妃”,我入住的宫殿叫“长平”。再加上我的名字叫平儿,这十有八九也是他起的。他就不能想点其他的词吗?我得有多招祸患?天生了一张血光之灾的脸吗?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平安平安。。。。。。。
等我腹诽完毕,发现那人还在看着我。这时我听见香红在一旁微微地咳了一声。那人方出神。微笑着对我说:“参见平妃娘娘,微臣冒犯了。”
我大方地回应:“没事没事,宫里多了个陌生的人总要瞅一瞅的。不冒犯不冒犯。”
那人又笑了,声音温润地说:“适才只是感觉娘娘与臣的一位故人眉眼相似,此时言谈,感觉更近了几分。不过,想想,娘娘面纱下定是惊为天人,怎么可能与臣等粗鄙之人有过故交。实在冒犯了。”
我心中疑惑,继而问道:“你感觉我像谁?能否说来给我听听。”
此时听见书房有人扯着嗓子喊:“皇上宣平妃娘娘觐见。”
香红勾了勾我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提醒:“娘娘,该走了。”
那人恭敬地俯首低声称:“微臣袁征益,微臣告退。”
“袁征益,袁征益。。。。。。”我嘀嘀咕咕,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