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一路上人都散了。我走到新房门口,还特意整理了一下大红的衣服,衣领上面竟然还留着他的指痕,不难想见他刚才握得有多紧。想起他的眼睛,我瞬间失了心跳。不该有的不该有的,我拍了一下脑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装饰的红色喜庆耀眼,伫立在新娘一旁的丫鬟还没有离开,看见我了,连忙俯下身子说了一声:“参见皇长孙殿下!”我扬了扬手,让她出去。
我拿起一旁的喜秤轻轻地挑起她的大红盖头,说实话,手心都紧张到出了汗。直到完全露出她的容颜,我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对她说:“粉面皓颈,巧鼻丹唇,姿颜秀丽,美中翘楚。”
她听见我的赞美,勾唇笑了一下,随即半弯下身子,低声说:“影卫念羽参见皇长孙殿下!”
我扶起她,试探着问:“你不姓袁?”
她笑着说:“不姓,影卫里面没有人有姓氏,我们都是皇上派人抚养大的,我们的名字也都是皇上亲自赐与的。”
“那袁征益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念羽之前不曾见过他。”
我不罢休,又问道:“那你知道我的一切?”
她轻启朱唇道:“不算知悉一切,该念羽知晓的自然知晓,念羽不敢探听其他消息,不敢冒犯皇长孙殿下。”
我觑着她的表情,说:“比如?”
她倒是量词酌句地说:“比如,我为什么是皇长孙殿下的正妃。我应该做什么事情。念羽自然明白。”
我满意地笑了,说:“既然如此,你知道怎么办了?”
她脱下华府,又替我更了衣,然后从衣橱里又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自今日起,皇长孙殿下您就像往常一样睡在床上,念羽会做好本分内的事情,不让皇长孙殿下难堪和担心。有我在,无人敢伤殿下分毫。”
我好喜欢她温润如水的性格,躺在床上后又打算逗逗她:“念羽,你的功夫在整个影卫营里算是第几?”
她转过身,对着我说:“念羽的功夫区区几招,不敢与其他人比较。”
我撇着嘴说:“哟,那我不是危险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你在,没人伤得了我吗?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带在身边?”
她抿着唇,有些为难地道:“若要真论排名,念羽只能以最后一次比试为准,念羽堪堪胜过其他人几招,只是影卫营里女子中的第一位。”
我哈哈地笑着,差点要拍手称绝:“这还不厉害?我的妻子,定然要比其他人厉害。要不然,多拂了我皇长孙的面子!念羽,你果真是好样的!”
她一时竟然羞红了脸,没有回应。
我又问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入影卫营的?”
她失了腼腆的笑容,神情有些悲戚:“念羽是被父亲卖给老鸨的。让我接客,我不从,他们把我打残了,扔在路上,大雪漫天,差点冻死,然后被影卫营的师傅捡了回来。”
我心中哀怜,问道:“你才多大,就让你接客?”
她抿着嘴唇说:“十岁。”
我差点跳了起来,说:“十岁就接客,天杀的老鸨,下次让我见到了我非宰了她不可!”
她低着声音说:“没有下次了。”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
她倒是反应很平淡:“因为在我稍稍学有所成,如期完成影卫营各项任务之后,师傅就允许我报仇了。”
我心中生奇,于是问:“你杀了她?”
“没有。我只是打残了她,把她扔在了大街上,然后下了大雪,看着她冻死。”她的语气平若湖水,却也能感受出她切齿的仇恨。
我掀开被子,走下床,把她搀起来,说:“念羽,一报还一报,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从此以后,你无需睡在这里,地上本就有寒气,你又是个女孩子,虽然习武惯了,但毕竟对身体不好。你我都睡在床上,也不致招人怀疑。”
她有些抵触,忙说:“不敢,不敢。”
我威胁道:“你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皇长孙殿下身患不举之症,每天让妻子睡冷铺吗?”
她扑哧一声笑了,这才同意与我一同躺在床上。
我转过身,附在她耳边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莫长安名正言顺的妻,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