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不知何时已经开了。
娇艳的花瓣衬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发射出灿烂傲人的光彩。
萧清风站在梅树前,眼神变得更加清澈。
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但眼眸依旧漆黑有神。
眼睛中透出一股自信。
一股上天入地,无所不为的自信。
他已走出了梅园,他要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双刀门虽然创派只二十余年,但它的声望却并不弱。
双刀客秦云更是一个侠义正直的人,所以他与很多人的交情都不错。
他的死已在江湖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双刀门的大门上还悬着两个白色的丧灯。
站在门口的两个弟子手臂上都缠着孝圈。
萧清风来双刀门,一是为了上一柱香,二是为了将当日秦云被杀时的情况调查明白。
秦云的灵柩还停在灵堂里。
一代英雄也已永远的躺在了棺木之中。
他的荣耀也已随着他的死而永远的逝去。
一个人无论活着的时候有多么荣耀,死后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死人。
或许现在还会有人记得他,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将会被遗忘在记忆深处。
秦飞的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看到萧清风,他的眼神中又充满了坚定,挺起了腰,昂起了头。
他虽然年纪还不大,却绝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萧清风看着他,带着欣赏的微笑。
“我希望你能把当晚发生的事清清楚楚的讲述一遍,不要遗漏任何一点细节!”
“是!”
秦飞定了定神,开始讲述当夜秦云遇害的经过。
当时已是一更,秦云将整个庄院巡视了一圈,这是他十几年来的习惯。
他绝不容许有丝毫的马虎。
所有的人几乎都已就寝,只有秦飞还在书房。
秦云对儿子的督促始终这么严格,他希望儿子将来能够代替自己,掌管双刀门。
他最后看了一次秦飞,嘱咐了一句:“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爹!”
秦云走出去不久,秦飞突然听到了一声闷哼,接着就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
他预感到不妙,立即奔出书房,可是秦云已倒在离书房不到两丈的地方。
当时周围并未见到任何可疑的人。
他就像凭空受了重伤一样。
在看到秦飞的时候,他的眼光一亮,神志也清醒了一些。
断断续续道:“伤我……的人……是……风……无……极……”
这几个字说完,他就已陷入了昏迷。
而且再也没有醒过来。
萧清风已陷入了沉思。
风无极为什么不直接一掌打死他,还让他有机会说话?
难道他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下?所以才要留他们一口气。
凭他的武功,要一招毙命绝对轻而易举。
而他又为什么要对这些人下这么重的手?
伤人前后他究竟是如何出现与消失的?
这些人对于他的计划又有什么影响?
这一个个的谜团像雾一般,萦绕在萧清风的心头。
他仿佛走在了五里雾中,看不见方向,找不到路。
洪震南的七星鞭就缠在他的腰间,但这鞭却再也无法去追别人的魂了。
袁子衿一直在洪府帮忙张罗着洪震南的后事。
他们的交情的确不错。
袁子衿的描述和秦飞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不同就是洪震南遇害的时间大约是在四更,而秦云遇害是在一更前后。
毕战天受伤时是在二更时分,当时他早已就寝,门外只有两个手下守卫。
房中除了毕战天,只有他的一个小妾如烟。
据他的手下所说,当时房中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还伴随着一道人体倒地的声音。
等他们冲进房中时,毕战天早已重伤倒地。
而他的小妾如烟却已因惊吓过度而神志失常。
张玉扬享誉关西,这几天正好来看望他的几个老朋友,却不料竟遭此横祸。
他的遗体就停在乌蛟帮的总舵中,因为他来看望的朋友正是乌蛟帮帮主陆长青。
正是因为他听闻几日前乌蛟帮曾面临一场生死之战,所以才赶来探望陆长青。
“他出事时大约是在三更左右!”
陆长青的脸上带着悲戚之色缓缓道。
三更!
他们的死似乎形成了一个规律。
一更时分秦云遇害,二更时分毕战天遇害,三更时分张玉扬遇害,四更时分洪震南遇害。
一夜之间四位高手遇害,凶手都指向同一个人——风无极!
半个时辰也的确足以赶到下一个地方行凶。
萧清风已出了乌蛟帮,他的心头变得有些沉重。
飞云道长已多年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恐怕如今已没有人能够击败风无极了。
萧清风走进一个小酒馆,酒馆中喝酒的倒不少。
这种天气,喝几杯烈酒暖暖身子也是一件很快意的事。
酒馆中喝酒的大多都是一些江湖豪客,萧清风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要了二斤酒。
酒是烧刀子,喝进胃中,火热滚烫,连喉头都火辣辣的。
下酒菜只有一碟花生,一碟卤蛋,菜虽不好,却已足够。
萧清风已连续喝下了三碗酒,苍白的面孔隐隐有了一丝红润。
他又喝下了两碗,二斤酒已少了一小半。
隔壁一张桌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似你这般喝酒,岂非醉的很快?”
声音不高,却很清脆,如出谷啼莺,在这嘈杂的环境下听来,不禁令人耳目一清。
萧清风回头看去,隔壁桌上只坐着一个少年,身上披一件白色狐裘披风,年纪最多不过十六七岁而已。
他面似白玉,双眉弯如新月,两眼明媚如星,双唇轻启,嘴角微扬,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静静的瞧着萧清风。
萧清风微微一笑,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想喝醉?”
那少年怔了一怔,又笑道:“想喝醉的人,通常都是心中装着心事和愁闷的人。”
他又盯着萧清风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又道:“可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萧清风不禁笑了,连眼睛中都露出了笑意,他很少笑的这么高兴。
“想不到你虽然年轻,但眼光却不错!”
那少年自豪道:“我在这种地方已看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所以不论他们有什么心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的头已昂的越来越高。
萧清风道:“佩服佩服!”
那少年的眼睛因兴奋而变得越发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