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向红从爹娘屋里出来后就去叫于杏花了,路上走快一些,还能让小姐姐赶上自家的早饭。于杏花性格比较懦弱,再加上嫁过去五六年,只生了一个闺女妞妞,所以格外的不讨婆婆喜欢,在李家属于干得多吃得少的存在,丈夫是个老实头,根本不敢反抗自己的老娘,以致于于杏花在日子还算过得去的李家过得还不如两个姐姐,胳膊腿上饿得浮肿经久不散。于家人知道后是又气又无奈,但无奈离得远,也不能时时看顾,自家闺女又立不起来,只能隔几天就把闺女和外孙女接回来住两天,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好歹能吃饱。就这婆婆还有怨言,杏花走了家里活她就要干。
在李家,于向红也没说有什么事,直说自家老娘想外孙女了让杏花娘俩去住两天,本来李母要让李建国一起去的,农闲,自家还能省些粮食。于向红猴精猴精的,直接拒绝了,他对李建国这个姐夫根本没什么好感,护不住妻女的东西,管他去死,虽然不怎么被爹娘看重,但也不会饿着他,毕竟是亲儿子,可自家姐姐就不同了。
三人一路无话到了于家沟,于向红顺路去了大姐和二姐家告知一声。
这时候于家的饭已经好了,正在等他们,几个孩子也都起来了,除了于向中家的五岁的儿子小山有些闹腾以外,其他的孩子要么大的已经懂事了,要么小的还很听话,在大人的要求下都非常安静。
“杏啊,来了,快快快,我去把你四哥叫起来,咱们吃饭。”于母招呼道。
“四哥回来啦,”于杏花惊喜的说道。
“回来了、回来了,早晨到的家,在炕上睡着呢,我去叫他。”于母。
“不用了娘,我醒了。”于向北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脸,“杏花,这是你闺女吧,来四舅舅抱抱。”
妞妞认生,一看是陌生人搂着于杏花的脖子,头一扭就埋到娘怀里。
“四哥,你别生气,孩子还小不懂事,我会教她的。”杏花有些惶恐的说道。
“没事,孩子认生,熟了就好了。”看着自家小妹不安的表情,浮肿的手脸,于向北脸有些僵硬,以前自家妹妹的性格可没这么胆小,这是在婆家受了多少磋磨啊才变成今天这样,三妹夫是干什么吃的。
“三妹夫呢?”于向北压下怒火。
“我没让他来,我可不愿意看到他那张脸,见一次气一次,三姐母子在李家吃苦受罪,他可没说过半句话,”于向红生气的说道。
“建国挺好的,家里是婆婆做主,他也说不上话,而且我也没为李家生上一个儿子,婆婆不待见我是应该。”于杏花为自己丈夫辩解。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于杏花这样的表现,于家人已经习惯了,除了摇头也做不了什么,于向北怒火高涨,不过怕吓到于杏花,强忍住了。
“行了,先吃饭吧,已经很晚了。”于母说道,不愿在话题上纠缠。
“娘,娘,四弟回来啦,快让我看看现在长什么样了。”人未至声先闻,这是于家最风风火火的最风风火火的大姐于桃花。
“死女,孩子都十来岁了,还这么咋呼,什么时候能长进一些。”于母嗔道。
“我这不是十几年都没见着四弟了嘛,”于桃花说道,“来,四弟让我看看。”
看着大姐围着自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打量,于向北有点不自在了,“大姐,你吃饭没有,姐夫和孩子呢。”
“我吃过,你姐夫和孩子还在家吃呢,我等不及。”于桃花说道,她是吃过饭再来的,这年代粮食宝贵,于桃花轻易不在娘家吃饭。
“你吃过了,我们还饿着肚子呢,你一边去,我们吃饭,来来来都坐。”于母说道,对自己大闺女她态度很随便,小闺女就不行了。
于家人多,男人、女人和孩子各一桌,红薯玉米面粥,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红薯可是个好东西啊,蒸着吃、煮着吃、烤着吃,红薯粥玉米面粥、红薯野菜粥,红薯干、红薯面······花样繁多,可是你要是顿顿吃、天天吃,龙肉也不香啊,况且有人吃红薯还烧心,这个人就是于向红,可是没办法,不吃就得饿着,好歹能混个肚饱。所以后来,为了不吃红薯,于向红这个性格最跳脱的人就成了素绢最坚定的支持者。
“大山,你们几个都过来,见见你们四叔,自己介绍。”吃完饭,儿媳妇们去收拾,于父把孙子叫到跟前。
“四叔,我是大山,今年13了,排行老大,是大房的孩子。”于大山不及不满的说道,这孩子随他爹,性格沉稳能担事。
“四叔,我叫小草,今年11,排行老二,也是大房的孩子。”于小草细声细气的说道。
“四叔,我是大海,今年10岁,排行老三,是二房的孩子。”大海性格随他爹,沉默老实,存在感不强。
“四叔,我叫小海,今年10岁,和大海是双胞胎,排行老四,或许是老三,不过名字名字叫小海了,只能拍第四。”于小海咕哝到。
于向北听了莞尔一笑。
“四叔,我叫小梅,今年9岁,二房的孩子。”小梅的性格有点腼腆。
“四叔,我叫二山,今年8岁,大房的孩子,原来我还说以后娘再生了弟弟就叫小山的,不过让五叔家先用了,不过用就用吧,好歹是我堂弟,我大方些就让给他了。”说完于二山还叹了一口气,那模样说不出的搞笑。
“哈哈哈,”在座的人是哄堂大笑。然而有一个人没有笑出来,那就是小山的亲娘李小兰,原来小山的名字是于向中给取得,当她知道的时候家里的公婆、妯娌都知道了,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个名字,不过给儿子改名的主意一直没放弃过。
“四叔,我叫大河,今年7岁,这是我弟弟小河,也是7岁,二房的孩子。”于大河说完和于小河一起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与大海小海不同,这兄弟两长得很像,动作表情神同步。
“四叔,我叫小月,今年5岁,二房的孩子。”在二姐小梅的督促下,小月迈着小步子出来,低着头小声说道。
李小山一把推开小月:“你让开,该我了,四伯,我叫小山,今年5岁了,是五房的孩子,四伯你回来有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吗,我特意留着肚子呢。”在李小兰的宠溺下,小山的性格有点霸道。
于向北有些尴尬,他根本没想到给家里的孩子带吃的,只带了几件部队发的衣服,还是战友给凑的。这是部队的习惯,有人探亲,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带的,就给凑几件衣服,还是挺受战士家人欢迎的。
“小山,怎么和你四伯说话的,哪有一开口就问别人要吃的的,谁教你的。”于母怕儿子不高兴,教训孙子。
“娘,您说这话就不对了,小山这不是还小嘛,六弟妹都当娘了,说话还说不好呢,我们小山才5岁,大家伙应该多包涵才是,也是我们当父母的没本事,小山从生下来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嘴馋可不开口别向人要吃食。”李小兰不干了,小山可是她儿子,别人不能说他一句不好。
“孩儿他娘,你别这么和娘说话,娘也是好心想板正小山的坏习惯。”于向中扯扯自家老婆的袖子,可惜性格比较软,做不了自家婆娘的主。
李小兰甩开丈夫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再说什么。
“小北啊,你别介意你五弟妹说的话,这事谁也不怨,都是穷闹得,哎。”于母向儿子解释道。
别人,他是别人吗?这么点的小事,老娘还要向自己解释一番,于向北有些尴尬了:“娘,是我考虑不周,没考虑到家里的孩子,只带回来几件衣服,下次我一定记得这事。”还有自己五弟夫妻的表现,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和家人的隔阂,15年过去了,他没有一刻不想家,对家人的情感都还留在十五年前,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家人对他的感情却已经跳过了这十五年。成了家之后,兄弟姐妹之间再也不是最亲密无间的存在了,都有了小家,都有了自己的心思,他这才体会到自家老爹说分家的深意,还不如趁着兄弟之间感情还在把家分了,亲兄弟明算账,不然再好的感情也会被彼此之间的争执消磨干净,这么多年他为这个家做的也够了。
这个时候,于向北也在反思,原来把媳妇留在老家孝敬父母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当然我们不能说于向北原来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只能说亲情是盲目的,所以他原来的津贴一分不留都寄回了家,也希望自己的媳妇能够像他一样对自己的亲人毫不保留的付出。直到现在,经过桃花和于向中夫妻的冲击,还有相比他人老娘的疏离,他才开始逐渐看清父母情、兄弟情、姐妹情,思索今后要怎么对待这些亲情才好。
“好了,都不要说了。老四十五年没回家,和家里人都生疏了,考虑不周很正常,自家人也没有那么周全不周全的,还有你们,毕竟是兄弟,不要因为这十五年的时间把兄弟情都疏远了,老婆子,老四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我们儿子,你对他不用这么客气,侄子向四伯要东西怎么了,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生疏。”于父还是比较看得清事的,一家人通通训了一遍,老婆子不说小山推小月的事,反而说要东西的事,有点本末倒置啊!
“好”“行”“知道了”,众人纷纷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