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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五行之术

纯狐乌溜溜的眼珠一转,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泫然欲泣,怯怯地揉着衣角。

“咦,小狐狸,不要以为装可怜就能逃过去,老头子不吃这一套。”

纯狐抽噎道:“小狐不敢欺骗前辈,只是想起自己身世苦楚,自怜罢了。”

老头哼道:“你自苦楚你的身世去,大老远跑来昆仑到老头子面前哭哭啼啼,怕是居心不良。”

纯狐咬咬嘴唇,幽幽看了楚寻一眼,凄然道:“小狐苟活于世,早已生无可恋,只是楚郎为救我而身负重伤,性命危悬,此情不报,小狐便是死也神魂难安。”

老头眼睛一翻,道:“那又如何?”

纯狐蓦地跪下,恳切道:“请上尊怜我青丘遗孤苦楚,救救楚郎。”

老头嘿嘿怪笑:“我早知道你早知道我是谁,你拐了一圈,还得转回来,不赔我小龙女还要我救人,想得倒美。只是你说什么青丘遗孤,又是何意?”

纯狐跪在地上,泪珠子吧嗒吧嗒落下,看得楚寻大为心疼,但几日来相处却也知道纯狐惯会故作可怜,博人同情。

“前辈隐居昆仑,不闻凡间之事,小狐自幼颠沛流离,流落山野,家中老仆去世前吐露秘辛,原来小狐本是青丘国公主,幼时家国被大夏剿灭,族人屠戮殆尽,父母兄妹也尽皆死去,如今在这世间,青丘一族恐怕只我孤身一人了,小狐恳请上尊念我身世可怜,允我请求。”

楚寻听纯狐之言不禁怔住,没想到这看似精灵妖媚的女子竟有这样难言的可怜身世,心中怜意大盛,将她抱在怀中,摩挲着她的秀发,却不知如何安慰。

只见那老头闻言瞪大眼睛,脸色涨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旋尔跳脚大骂道:“我早知道姒启那怪胎不是东西,竟敢屠灭自己母族,他昔年杀伯益还可说是防止神族势大,以防再现上古之事,可九尾一族分明只是一群只会魅惑人的小妖精,碍着他夏启大帝什么事了,真是心狠手辣,夏禹这个老糊涂……”

楚寻听得一阵糊涂,纯狐却幽幽道:“上尊,如今夏国是太康当国,夏启早已物化百年之久了。”

老头怔住,张着嘴巴略显尴尬,随即骂道:“奶奶的,夏启这个短命鬼跟他老子一样,空有一身通天修为,早早就还给女娲娘娘了。”

又骂道:“当年夏禹领着他那五个龟孙子来见老子,老子就说老大是个祸害,应该掐死,果然被我说中,小狐狸,你且说说他为何要剿灭青丘国。”

纯狐脸上浮现恨色,道:“涂山流传着一首歌谣,说谁见了九条尾巴的狐狸,谁就可以做国王,谁娶了涂山的女儿,谁就可以家道兴旺,大禹娶了夏启的母亲后果真称帝,愈发显得歌谣的灵验,太康当国后帝位不稳,竟想派人强娶我的母亲,遭到父亲及青丘国民誓死抵抗,后来又传出仲康欲求娶我姐姐的谣言,太康深感不安,便借故挑起战争……”

老头听罢忽然间脸色变得很古怪,讪讪地不说话,眼神游走,竟似不敢看向纯狐。

楚寻扶起纯狐,为她擦去眼泪,笑道:“不要哭了,再哭下去昆仑河里都是你的眼泪,山下的百姓将没有淡水喝了,还要奇怪谁把海水倒进了河里呢。”

纯狐忍不住挂着泪珠笑了,幽幽道:“真不知你脑袋里装着什么。”

楚寻心中一片淡然,梦幻似的遭遇令他看淡了生死,望向老头,道:“巫前辈,我曾听师尊说过昆仑六巫医术通神,能生死人肉白骨,晚辈非怕死之人,若前辈为难,晚辈就此回转,绝不怨恨前辈。”

这老头便是昆仑六巫中的巫相,生性古怪,为人刻薄,软硬不吃,但此刻竟似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低着头搓着衣角,喃喃自语:“原来当年卦象中的凶兆应在这里,糟了糟了……”

“前辈!”

“呜呜……”

“前辈……”

“……啊……”

“晚辈告辞……”楚寻为纯狐揩去眼角泪水,便要唤过异兽欢疏,巫相却跳脚:“咦呀呀,哪里走。”手中鱼竿甩出,倏然化成一座三丈高小山,岩石嶙峋,挡住二人脚步。

楚寻原本见巫相态度冷硬,料想此行恐怕无果,正想离去却被拦下,只见巫相手舞足蹈跳到跟前,张开短小双臂拦住两人,因为身材矮小的缘故,脑袋瓜子才堪堪够着楚寻胸口,仰着头,本就紧凑的五官因为着急更是挤在了一起,瞧起来有些滑稽。

“哪个王八蛋说不救了,女娲娘娘有言,医者仁心,小子,老子救定你了。”

楚寻与纯狐两人惊喜交加,慌忙大礼谢恩。

巫相却摆摆手,枯瘦的手指捏住楚寻脉搏,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蓦地睁大眼睛,目光好奇地重新打量楚寻一番,问道:“你体内的海量真元是如何来的?”

楚寻如实告知,巫相听罢忽地哈哈大笑,声音洪亮,竟震得崖顶积雪簌簌落下,道:“这下有好戏瞧了。”

两人在巫相引领下踏上悬于崖顶半空的天然石桥,穿于云雾之间,向那孤峰行去。

长风浩荡,烟云幻散离合,吹过石桥,时而遮住视野,咫尺不能视物,时而又消散无踪,露出嶙峋山壑,挺拔孤峰。

楚寻探头向下看去,只见万丈深渊缭绕云雾,不可见底,令人头晕目眩,刚要收回目光,一声似有若无的啼鸣自悬崖底传上来,同时云雾中亮起红光,一闪而逝。他忽然记起山海经中关于昆仑南渊的记载:昆仑南渊深三百仞,有凤凰,鸾鸟,皆戴蛇践蛇,膺有赤色蛇。暗道:“那火光莫非是火鸟凤凰发出?”

及至六巫所居孤峰,一方山洞前已站着五个样貌各异的老头,皆好奇望向楚寻二人。

一人回首笑道:“大哥算错了,卦象显示有一人登门,但却来了两人,哈哈,赌注拿来。”

“老三,你再仔细瞧瞧,分明只有一人一狐,是你输了。”

这五个老头便是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与巫相合称昆仑六巫,为上古不死之人,以医术闻名天下,传说曾为西灵圣母炼制不死药。

楚寻与纯狐一一施礼,巫相跳到前面,手舞足蹈唾沫横飞,说到青丘国被大夏剿灭时六巫皆气愤异常,破口大骂,恨不得下昆仑将夏康千刀万剐,待说到上古异兽狰狞挣脱封印时,几人都目光古怪,但看神色却是乐不可支。

此峰名为六巫峰,六巫沉迷医术,居住之处不甚讲究,峰上天然山洞颇多,楚寻与纯狐两人寻了一个干净的住下后,六巫便因病施药,给他灌下一碗酸苦的药液后,楚寻立刻感到体内真元变得柔和温顺起来,不再桀骜不驯,竟能依法调动,六巫嘱其依本身修行之法运转周天,吸纳真元。

楚寻修**舜传下的五行周天衍化诀,此功法返朴归真,以五行之气锤炼己身,讲求精、气、神同炼,三元归一,以图圆满,逃脱生死之劫,求取长生。

心神合一,体内真元流转,楚寻任督二脉已被打通,金色真元竟不归丹田,而是流至胸口神庭大穴沿五脏经脉涌向五脏六腑,心经流转极泉—神门—少冲三穴,真元化为火气,贯通双臂,一双手臂变成赤红色,灼热燎人,肝经流转大敦—太冲—期门数穴,化生青色木气,贯通双腿,又沿脚底涌泉穴,化生为水气,沿太溪—阴谷—俞府一脉肾经流回肾脏……

五脏衍生金木水火土五行真气,流转周身骨肉经脉,相克相生,循环不息,楚寻便变成了彩人,青红变幻,周身时而涌动乙木青气,时而翻滚癸水黑气,如神似魔。

纯狐美目连闪,心中欢喜,怔怔瞧了会儿楚寻棱角分明的脸庞,越瞧越觉喜欢,不自禁嘴角上扬,洞口的日光渐渐沿着东墙移走,天色昏暗,连日奔波的疲倦感袭来,不知不觉趴在一旁的石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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