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印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晓筑门口,风发意气好似高中的状元。
几人和他见了礼,王印便也围着桌子和他们一起坐下。
“亏我那么信任他,原来竟是芷杀族派来的奸细,伺机对我下手!真是太可恨了!”也没人问话,王印自顾自说起来,“我把他剁碎了,拿去喂了金沙鼠!敢骗我,而且还是芷杀族人,这口气,怎么出得完!”
姚小妖半抿紧嘴,眼睛像吃了酸葡萄一样半瞇着,额头往上面挤成三道杠,望着将杀人说得轻描淡写的王印,心内道和芷杀族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这么残忍。
“你是想问我和他们什么仇怨是吧?”王印看了姚小妖一眼,也不等人回答,继续道,“他们当年杀了我的老婆孩子,总之就是不共戴天了。他们这一族,真是太残忍了,剁碎还便宜他了,应该一片片生切下来在他面前煎……”
“那金沙鼠性情大变,还会咬人,也是他们训练出来的吧?”唐国珊不想继续听那个,便打断王印转移话题问道。
“你傻啊!当然不是啦。”王印白了唐国珊一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可能是因为魔族重现人间界,今年太诡异了,各种怪事都来了。金沙鼠性情也变了。芷杀族在沙漠吃了那变异的金沙鼠,就患了那疫症,他们体壮无脑,找不出解方,竟然就来荼毒我云熙城子民,真是气煞我也!好在这阴谋被我一手破解。”
王印说话表情丰富多变,说到残忍的内容,那神情就好似要杀人一般;说到自己厉害的地方便得意洋洋。总之什么都放在脸上。
三人都知道他不好相与喜怒无常,也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都想让他快点走。
“全赖王爷英明,方能平息这件事,云熙城百姓也得以保全!”姚小妖嘿嘿一笑,接过话头,“王爷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呢?”
“啊,差点忘说这个了。”王印哈哈笑了几声,指着顾晓阳道,“我是想来跟你说个事情。”
顾晓阳冷眉一抬,意思是想说什么,赶紧的。
王印斜睨了他一眼,恨恨道:“我可真讨厌你这脾气。谁不对我恭恭敬敬,你竟敢对我摆臭脸!幸好你遇上我在修身养性,要是以前,我早就弄死你了。”
顾晓阳也不理他。
王印两个大鼻孔用力哼了一声,继续道:“看你医术还不错,我推荐你进宫做御医,为王上效力。”
也不等顾晓阳表态,继续道,“这可是多少行医之人做梦都想得到的荣耀啊。我不计个人喜恶推荐你,也不要你感激涕零,差不多表示下感谢就行了。”王印斜仰着头,眼睛望着天花板,一脸若有似无的微笑,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等着顾晓阳道谢。
“我不去。”顾晓阳冷冷吐出三个字,对王印的嫌弃和冷漠很明显地摆在原本就冷酷的脸上。
“什么?”王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头来看着顾晓阳确认。
“我说不去。”
“你!你!你!”王印顿时气得脸通红,跳起来在房间背着手踱步。
“我还派人来保护你两个相好,现在竟然背叛我!说不肯!”
“你胡说什么?!”唐国珊一拍桌子就要起身打架。
“什么背叛啊,又不曾是你的人。”姚小妖则关注后面这个点,小声咕哝。
而顾晓阳还是那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冷酷神情。
王印突然停下来坐回先前的位子,一脸自信得意的笑容,尖声笑道:“顾晓阳,你犯了罪就想走?我让整个月冕国缉捕你信不信?”
“他有什么罪?”姚小妖忍不住问。
“第一,欺骗罪!他欺骗我说有两个助手,结果是你们两个丫头。进来骗吃骗喝!尤其是你这个小丫头,竟然还偷鸡!”
王印指着姚小妖,一脸正义。
顾晓阳嘴角轻轻抽了抽,一点笑意一闪而过,若有似无看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姚小妖一眼。姚小妖睁大眼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幸好天涯公子不在这里,不然自己形象全毁了。
一旁的唐国珊眼中则起了些警惕的意味。
“第二罪,你把我的二奶奶治死了!人命关天不共戴天,我连这个都不与你计较,开恩让你去做御医,你是修了几百辈子的福气啊!”
“我看都不曾看过你的二奶奶,何来治死之说?”
“作为医者,不去看病人,不治就是罪!你还想辩解?”
顾晓阳冷笑一声,也不去搭理他。
“爷,去做御医是天大的荣耀,光宗耀祖啊,不过这么大的事情,顾大夫应该要先安顿下家里人。我看,过两天再答复您吧。”姚小妖见两人僵持不下,便出来打圆场。
“嗯,你说得也对。”王印瘪了下嘴,“后日早上答复我。”说完便甩着衣袖大步离去,屋里听到他让人加多人手围住晓筑的命令。
“我的娘呀终于走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姚小妖一脸鄙视。
“是啊,云熙城百姓有这样的城主,真是造了孽了。”唐国珊道。
“我们还是连夜离开这里吧,王印这人从不按常理出牌,且靠山极大。留在这里,恐怕后面不好脱身。”唐国珊提议道,虽然无名已死,但心中还是隐隐地担忧王印会查出自己当日是因为偷东西被无名打伤之事。与师父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若因为这些事情耽搁,可不划算。
“嗯。”姚小妖点了点头,“现在已经关了城门,逃不了。等明日城门开了,我们乔装混出去吧。”
“嗯,要好好弄一下,王印这人生性多疑,除了加强防卫,肯定还会从别的方向上防着咱们。”唐国珊道,“不如我们女扮男装男扮女装吧。”
“好耶,我最喜欢女扮男装了。”姚小妖欢喜附和。
顾晓阳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太简单了。小孩子也骗不过。”
“那怎么办?”姚小妖问,打量了下顾晓阳道,“不过也是,哪个女子有顾大夫这么高呢,加上脸又这么臭,确实很容易被识破。”
唐国珊看了看脸色更黑的顾晓阳,扑哧一笑,提议道,“小妖你倒是可以扮成个小女孩。”
“不要,我是女人,不是女孩。我最不喜欢当小女孩了。”
“那要怎么弄呢,你们说。”
“不如,扮成老人吧。”顾晓阳说。
“啊?可是我都不会化妆,怎么扮呀?”
“我倒是会一点,但那些皱纹啊,褶子啊,我应该弄不了,不像的话反而更容易露馅。”唐国珊说。
“我有药物,可以让你们变得很像。”顾晓阳淡淡道。
“什么药物?吃了会不会不能恢复现在的美貌了啊?不会有副作用吧?”
顾晓阳看了看面前这两个对他将信将疑,对她们自己却又很自信女子,说,“稍后去调配即可。是外敷不是内用,不要被大水浸湿,就不会褪下。十二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脱落。”
“好吧,看你医术这么高,我选择相信你。”唐国珊爽快一笑,丹凤眼眼角微翘。
“那我也信你吧。”
翌日,天还是闷热,但一点也没有下雨的征兆。
中午,晓筑和东苑的“客人”吃过饭便卧床休息了,在守卫交换班的时候,晓筑里送饭的丫头,低着头跟着换班的守卫出来。过了一会,一个三十多岁的厨娘便出了王府大门。又过了一阵,两名四五十岁的男杂役也推着东西出了去。
一个死胡同里,两个男杂役一个厨娘聚头在说话。
“不知道是府门口的守卫笨,还是顾大夫你的药厉害,竟然没有人认出我。我先前在镜子里看还是挺像我自己的啊。”姚小妖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不会易容,王府又没有老人,只能装扮成中年人会稍微好一点。”顾晓阳道。
“嗯。现在装成老人吧。刚刚你们也听到了,说城门对着画像在严查。”“男”杂役唐国珊道。
“嗯。”
没过一会,城门口出现了两个佝偻的老大爷,和一个包着头发神采奕奕的小老太。
三人慢慢走到了东城门口,守卫仔细从头到脚看了他们才放行。姚小妖舒了一口气,心道,这王印的手下可真恪尽职守,还好没露馅。
三人交换了下眼神,正欲往外走,却听背后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众人齐齐行礼叫道“爷!”
此时,本来明亮的天空,以闪电般的速度覆盖上乌云,顿时天昏地暗。
忽然,一道闪电斜劈下来,天空好似被切成两半,很快雷声大作,暴雨哗啦啦倾盆而下。
“终于下雨啦!天降甘霖!”
“太好啦!终于有雨啦!”
百姓们欢喜不已,奔走欢笑,纷纷冲进雨里,又叫又跳。
顾姚唐三人则顿在原地,打算先在城门下躲会雨,或是找人买几把伞。
“都给我仔细着点,那三个狗东西看着挺笨,竟然还瞒天过海出了我王府大门!你们要是抓不到人,我把你们都弄死!”城门下不大的空间里,王印尖细的声音格外刺耳。
狗东西?你全家都狗东西!又丑又矮又坏!人渣!动作还挺快,这么快就追来了!姚小妖快速看了他一眼,心里骂道。
“看我干嘛!你个死老太婆!你是对我有意见?”王印正好斜过眼,发现姚小妖看了自己那一眼,大骂一声,一脸凶狠走过来,一副要算账的气势。
“娘呀惨了。”小老太姚小妖心里恨恨后悔,恶人有天助,好人只能走投无路!而面上却假装露出惶恐的神情。
“我最讨厌这么丑的人看我!”王印已经走到了姚小妖面前,就要揪着她的头巾揍她,姚小妖心内一紧张,条件反射敏捷避过。
“原来你身手这么好!”王印大喝一声,“抓住她!”
众守卫得令便都冲过来要抓姚小妖,本就拥挤的城门下,此时更是乱成一锅粥。
姚小妖知道王印脾气古怪,被他抓住,难保他会对自己怎么样,只能硬着头皮躲来躲去。
虽然她御风术极好,但在那么狭窄拥挤的地方,又怕伤到别人,所以不太好施展,一时之间窘迫不已,很快应对乏力。
唐国珊看不下去了,也不再伪装,冲上去就帮忙,然而,又要护着顾晓阳,又要帮姚小妖,也是难以大展拳脚。
“快跑!你走到哪儿我都找得到你。不用管我们!”顾晓阳大声喊道。
“真的吗?”
“弓箭手,准备,谁跑就射死他!”王印大声命令道,“那两个同伙也抓起来!”
“快跑!”顾晓阳不理会王印,“相信我!”
“那好!一定要来找我!”见形势不妙,自己在那里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是一种负担,姚小妖便找了个空隙钻出去,风一样往城里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