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海接过了一看,原来日军从南闸街及大洋桥方向打了过来,上峰命令张定海用火炮对进攻方向的日军进行火力遮断。
看完了电文,张定海找来丁晓峰和王明辉,暂由丁晓峰指挥一二号火炮,王明辉指挥三四号火炮。同时张定海还让通信士官按照电文里的电码要求,联系上了在阵地上阻击日军的**部队。几个小时后,**派了人过来,扯了一部临时的野战电话。张定海一看这电话线,几乎是五六米一个接头,光是看这电话线就能够知道战斗之惨烈和我方物资的匮乏。这每个接头没准儿就是一条人命冲过去接上的。
炸断了再接,接上了又被炸断。这场战争中有多少接线的通信兵战死沙场?但这个线就是没断。
顽强抵抗,为了中华民族的血脉而战,为了我们这个民族的血脉不断而战。
张定海当时并不知道他的处境,日军第十三师团携绝对优势装备杀了过来,而在这个师团的身后,是日军的第十军。日军的主攻方向非常明确,拿下九里山,然后袭破江阴,再一路逆江而上猛攻内陆腹地。
中华民族,此时这个苦难深重的民族到了她最为危险的时刻!
张定海仔细看了看地图,尽管他不熟悉步兵指挥,但依靠最基本的军事常识也不难看出,日军对大洋桥是志在必得了。而上峰的命令就是让张定海重点炮击进攻大洋桥方向的鬼子。但问题是张定海没有观瞄条件,再说怎么和前方的**阻击部队建立有效的协同也是个大问题。更何况两军之间以前没有操演过,一旦协同作战,很可能出现问题。
想到这里张定海要通了电话,“喂,喂,我是九里山火炮阵地,接你们的长官。”
接线兵很快将电话接到了大洋桥阵地的团部里面。
“喂,喂,我是团副,你找哪位?”
“喂,我是九里山火炮阵地,我找你们长官。”
“大炮?太好了,你等着,我去叫我们的长官。”
不大一会儿,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喂,我是**六六七团团长老方,兄弟是九里山上的炮兵?太好了,赶紧开炮,揍这帮狗杂碎。”
听到被方团长说成了炮兵,张定海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马上恢复了常态,他没有刻意去解释自己是海军的,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方长官,请你在前沿设置一个观察所,然后日军的方位告诉我,提供必要的目标情报。”
“哈哈,好说好说,我马上让他们把电话接到前沿阵地去。”
但这时电话转掉了,张定海有火没处发地把电话惯在桌子上。其实他的怒气并不是电话掉了,而是被别人误解为炮兵,在张定海的心里,他始终装着幼年时的海军梦,换句话说,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海军。
不大一会儿,电话响了,张定海接起了电话,里面是方团长的声音,“抱歉抱歉,刚才我们这边接线的没接好,我现在再帮你接一下前沿。”
只听到电话里面喀吧喀吧的,然后传来一片枪声密集的嘈杂。
“喂,喂,我是大洋桥前沿,喂,你是哪里?”
“我是九里山火炮阵地,我需要你的方位。”
“炮兵兄弟啊,太好了,兄弟,帮我们炸狗日的,回头我请你喝酒啊。”
张定海不由得又有点火大,因为又被当成了炮兵,于是他有点火冒冒地说:“兄弟,喝酒就免了,你赶紧告诉我鬼子的方位。”
“好说好说,你等着。”
电话想是被放到了一边,过了一会儿,一个听上去熟悉的声音说道:“兄弟,我军的方位在大洋桥的正面和南面,鬼子都集结在大洋桥东南角,距离我们大概五六百米的样子。”
“那好,你听着,我按照地图上的计算开一炮,你帮我修正。”
“好的,兄弟,听你声音很熟啊。”
张定海一愣,因为他也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熟悉,于是问道:“我是**海军一舰队的张定海,兄弟是?”
“哈哈,兄弟是陆平啊,前几天帮你们抬过大炮。我的部队被补充到他们团了。咱俩真是有缘啊。”
一听是陆平,张定海一阵狂喜,他其实很喜欢陆平这样的军官,看上去应该算是实干而且能打硬仗的那种。张定海在电话里面高兴地喊道:“哈哈,兄弟好啊,上次分手甚是想念,不多说了,我这就安排炮击的事情。”
当下两边开始联络,这边试射了几发炮弹,陆平那边通过观瞄修正了火炮的射击诸元,双方又标定了几个预备射击区域。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只等着日军再次来犯。
我军这边在准备,而日军那边也没闲着,他们升起了观测气球,在观察兵的引导下,向九里山阵地实施了炮击。又几发炮弹落在张定海指挥所外面,但日军由于地形不占优势,所以观察不力,炮击的准确性大打折扣。
伴随着炮击,约当一个中队的日军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强攻大洋桥阵地。从望远镜里面看过去,日军进攻企图明显,战术展开的非常快,采用的是中路强行突破,然后侧翼包抄的打法。
而陆平这边接团部命令,沿日军前出方向的侧翼埋伏了下来。只见日军越来越近,陆平从伏击阵地第一个站了起来,他一手掂着大刀,一手握着一捆子手榴弹,头也不回地第一个冲了上去。
“兄弟们,为上海死难的兄弟们报仇啊!”陆平高声嘶喊着冲出了。
在他的身后,一群光着膀子,端着刺刀,挥舞着大刀片,举着手榴弹捆子的爷们掩杀了过来。几百个脊梁似乎在大浪中戳在那里,那几百根脊梁分明凝成了一根巨浪中的中流砥柱。这些脊梁从容面对死亡,他们举着手榴弹和大刀片扑向鬼子。他们的胸膛毫不犹豫地迎接即将来到的任何枪弹。
脊梁如潮水般,胸膛如钢铁般,一群汉子发出了一个民族决不低头的吼声!
“冲啊,为战死的兄弟报仇!”
这群浑身是胆,英勇顽强的兄弟很快将日军的步兵和坦克分割包围,日军的步兵散兵线被冲散,一辆又一辆的坦克被炸断履带。
只见一个兄弟在身上绑了十几颗手榴弹,躺在正在向后倒车的日军坦克后面,日军的坦克即将碾压上他的身体。
“小三,你给我回来。”陆平红了眼睛,李小三是他最得力的一个兄弟,这次他腿部负伤,本不想让他上来的,但李小三死活要来。
李小三的腿已经化脓好几天了,医生说要截肢,但他不同意,就回到了营里。回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伤得这么厉害。
“长官,来生再见!”李小三高声喊着。
陆平热血冲顶,李小三是他从山东带来的兵,是自己的子弟兵啊!只见日军坦克压上了李小三的身躯,就在这时,李小三拉响了手榴弹。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坦克的履带和负重轮被炸飞了,李小三的英魂在这声爆炸中永垂不朽!
陆平不顾可能会有连环爆炸,几个箭步冲了过去,这时日军的装甲兵浑身是火地从坦克后面钻了出来,一共三个人,身上的军服都烧着了。
愤怒到极点的陆平手起刀落,三个鬼子的头颅滚落到李小三的忠骸边上。
枪声、爆炸声慢慢地稀落下来,整个阵地上一片狼藉,鬼子的尸体、零碎的枪支散落的到处都是。陆平命令打扫战场,五十多个兄弟的遗体被抬了下去。同时三十多个鬼子的尸体堆成了一个尸体垛子,在这上面,插着一面**的军旗,在硝烟中迎风招展!
“抓紧时间休息,另外,赶紧从鬼子身上搜寻弹药,我估计这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呢。”陆平看着远处慢慢沉向江面的夕阳命令下面的兄弟。
只见,残阳似血,慢慢地下降,似乎预示着日本在这场战争中最终失败的宿命!
就在陆平命令打扫战场的时候,初战失利的日军也在指挥所里开着会。
“我不能容忍你们的无能,难道你们希望天皇的颜面都被你们这些混蛋丢尽吗?”日军联队指挥官松下武夫愤怒地连扇了几名大队和中队指挥官耳光。
在松下武夫看来,孱弱的中**队,是根本无力抵抗他这支用坦克装甲车武装起来的机械化部队,更何况,这支部队还能够得到海空两个方面的支持。一路向西杀过来的日军指挥官们都坚信三个月,三个月他们可以征服一个民族,而他们也将在这场号称圣战的战争中立下战功。
“我再给你们这些废物一个机会,今天晚上,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攻下大洋桥。你,恭田君,你的部队将担任主攻。”松下武夫指着大队指挥官恭田三郎命令道。
“是,长官!”恭田三郎脚跟一磕,鞠了个躬。
对于低军职的恭田三郎的鞠躬,松下武夫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在他的部队里,恭田三郎是一员有名的悍将,他丝毫不怀疑恭田三郎可以轻松撕开敌人的防线。
“恭田君,这次进攻就拜托你了,为了天皇,请用你全部的力量去争取至高无上的荣誉,你的家族将为你今晚的战功而自豪。”
入夜,冰冷的寒风缓缓吹过。
在日军前出阵地,恭田站在坦克的顶盖上面,他首先在坦克帽外面扎上一根白布带,上面是他的老父亲亲笔书写的“武道”两个字。
“诸位,我想,我们为天皇表达最崇高敬仰的机会到了,为了天皇,为了圣战,前进!”恭田悚声吼叫着。
“为了天皇,为了圣战!”
一群日军士兵在下面发出了近似野兽吼叫的声音。
战幕悄然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