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龙长剑呼啸,携带着无坚不摧的气息,猛然直撞海底轮门。
纯阳之体震动,连带着座下大地,都起了轰隆隆的动荡。
玄铁森然的海底轮门,混沌般的黑暗之门,在历龙玄剑轰然来临一刻,剧烈颤抖。
光与暗的交织融合,如果把秦尘的身体比喻成一个小宇宙,此刻便仿佛天地间被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从这口子内,丝丝浩瀚之力,如同大海的波涛,滚滚而出。
海水翻滚,天地震动,玄奥繁杂的道音扩散,震耳欲聋。
秦尘体外,震荡中的大地,倏然凝聚出一缕缕灰暗的地气,向秦尘所在汇聚而来。
“哈哈哈,人药即将炼成,道音回响,天地异象。自动沟通天地之气温养,这是绝世大药将出的预兆。”
宇文天看了一眼洞府所在,一阵狂笑,嘴角流淌黑血。
他望着对面同样狼狈的老妪,悠悠开口:“你已阻止不了。”
老妪面色焦躁狰狞,显然受伤极重,手中如意电光吞吐,化作雷龙,直取宇文天,二人大战在了一起。
“雷电之法不凡,但老夫所修,乃是古祖剑诀。”宇文天冷笑,挥舞长剑,直接搅碎漫天的雷电,向老妪佝偻单薄的身躯逼近。
“老身来时,便已经下了决心,以命相拼。”那老妪气势不弱,同样十分强悍。
。。。。。。
且说秦尘这里,历龙之剑,气势不可挡,终是全力冲击之下,那纹丝不动的轮海之门,终于出现了丝丝裂缝。
纯阳之体,开辟轮海乃是逆天之举。而这第一步,显得尤为艰难。
但秦尘所得造化也算逆天。冲击轮门之剑,乃是烈阳九玄变之历龙玄气,在残破剑诀之下衍化,形成的一道惊天剑芒。
随着一道道灰色的地气冲来,融入秦尘体内,那种与大地无与伦比的亲和力,此刻变得非常清晰。
海底轮门,在一阵狂暴的炸裂中,终于松动,那丝丝裂缝蔓延,最后仿佛一堵古老的城墙腐朽,渐渐剥落。
秦尘感受着那汇聚而来的大地之气,内视之下,只见它们轰然中,直接冲向海底轮门。
那门,似乎在这地气下,更快剥落。
随着地气涌入,海底门内,浩荡而出的浩瀚之力,似乎得到了牵引,最后狂涌出来,冲向秦尘四肢百脉,冲入每一寸血肉。
海底修士的气息,扩散开来!
秦尘周身毛孔舒展,精气透体喷薄。海底境界的修为波动,此刻弥漫全身。
“这种感觉,很强!如同一场洗礼,浴火重生。这大天地之变,宛若尽在我心间流转。”秦尘感受到了步入海底境界,那种与天地契合的感觉。
这天与地,焕然一新,而实际上,天地不变,变的,是他秦尘自己。
双眼一闭,一种超越之前“第六神”的神念,倏然扩散,笼罩天地间,大鼎也无法阻挡这种感知。
几千里外,宇文天与那老妪的大战,正到了生死一刻。
“神识也变得如此强大,不知我肉身之力,能达到何种程度?”秦尘握紧双拳,一种从未有过的强大感觉,弥漫肉身之上。
“他们大战到了白热化,看来那老妪阻挡不了多久。”秦尘双目一闭,却在瞬间,眉头皱起。
海底轮门,腐朽剥落,已成半开的状态。但此刻,那轮门垮塌之势停止了,而且,仿佛一块受伤的皮肤,竟然在缓慢愈合。
本来只要打破轮门,便算开辟了轮海。接下来只要修者神识入内,感悟自身变化,巩固修为,便可。
可秦尘的纯阳之体,破碎的轮门,竟然会自动闭合。
地气再次来临,却是袅绕凝固之余,缓慢阻止了轮门闭合的速度。
“神不入海底轮海,便不算海底之修。”秦尘再一次入定,“再次闭合吗?那么我就趁此机会,彻底摧毁你这道门户。”
“真仙之气,动!”秦尘心神默念,却是身体深处,一道比之历龙玄气,还要强盛犀利无数倍的气缕,轰然而来。
正是那真仙之血,凝练出的那道真仙之气。
轰!秦尘识念紧跟这道气缕,直接向海底轮冲去。
这道气缕,才是他最后的杀手锏,是他为了一举打开轮门,准备的最后筹码。
“给我碎!”真仙之气,太过强大,那本来在渐渐修复的轮门,此刻在其冲击之下,彻底崩溃。
一片汪洋大海,怒浪滔天,呈现在秦尘眼前。
他以神幻化身躯,立身在一片绿色大海之上。这片大海,纯粹是一片灵气之海。
轮海,乃是人体能量中心所在。秦尘自从接触修道以来,可谓有意无意,获得莫大造化。
他所得造化,此刻便以轮海的方式,呈现眼前。
不过如此广阔的轮海,若是让那些资深前辈和老怪看见,定会瞠目结舌,惊诧无比。
也只有纯阳之体,逆天修行,才能凝练开辟出这样广阔的灵气之海。
真仙之气,随着秦尘沉入大海中心。他的神,盘膝广阔的灵气海洋内。
不断聚集的地气,没有涌入灵海内,而是凝固于门户之上,形成了一道稳固洞开的轮海之门。
。。。。。。
“海底轮,于脊椎之底,人之始轮,接天地玄黄,引天地灵惠。”秦尘双眼睁开,浑身释放出强大的修为波动。这种波动,渐渐稳固。
这便是他的神识,入主海底轮海的结果。
一缕缕灰色地气,裹卷着座下地火悠悠,化作炙热的灵气,徐徐涌来。四周灵气本就稀少了,也只有这地火,还蕴含可以吸纳的丝丝灵力。
正是这地气之门,使得秦尘吸收吐纳灵气的速度,远超以往。这也是海底修者,链接大地的关键,是强于练气之修的依仗。
他们可依仗此门,更快的吸纳天地灵气,补充身体消耗。这一点,练气之修,是办不到的。
“想来这地气,便是巩固修为的关键。它们凝固了海底轮门,使之不再闭合。此门,沟通内外,加快了吐纳。”秦尘目光闪烁,“就算受伤,也可更快恢复。”
“原来以前吞下宝药灵泉和吐纳所得,都聚集在这海底轮内。怪不得以前,磅礴灵气入体,可用甚少,似乎消失一般。”
“这便是海底之修的实力吗?”他看着自己的身躯,目露自信。
右手一挥,便是无数道剑气幻化而出,这是残破剑诀的初步剑气。
“果然,以灵气化拟作物理形态,进行攻击,便是神通。”他微微点头。
秦尘仿佛觉得,此刻轮海开辟,依靠残破剑诀和烈阳九玄功法的修练,自己可以走上一道修行大路。
如果功法修炼有成,翻手便是强大神通。而他海底轮海如此庞大,可谓灵气十足,气血旺盛,加上一身功法本就不俗,他在海底层内的战力,定将不可小觑。
就在秦尘兴奋,巩固了修为这一刻,面色突然一凝。他迅速盘膝,收敛了一切气息,目光似穿透鼎壁,看向前方。
正那宇文天,带着一身伤势,浑身伤口密布,黑血流淌,悬空而落,站在了洞口。
可见其胸口,被破开一个血洞,暗红的心脏耷拉着,缓慢跳动。
他与那老妪大战,此刻伤得很重。身躯越加佝偻,浑身是伤,狼狈不堪。一头白发散乱卷曲,像一顶草帽,因被雷电击中,还在冒出丝丝白烟。
他的脚步踉跄,目光也显得黯淡。且从这目光来看,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
秦尘一动不动,右手捏成剑指,死死盯着宇文天。
“死老妇,怎会是我的对手?”宇文天趔趄口中咒骂,向大鼎而来。
“先前自行勾动天地之气温养,定是大药已成。”他嘴唇阖动,牙齿碰撞,话语模糊,但心中那股喜悦,一览无余。
“值了,一切都值了。付出多大代价,都值了。”宇文天艰难抬手,微弱仙光散射,却是那大鼎盖子,哐当飞起,落向了洞府一边。
“我的大药啊,我的大药。”只见他哆哆嗦嗦,树枝般的手指,扒拉着大鼎口,探头向黝黑的鼎内望去。
“祖宗保佑啊,此乃天意!”
宇文天整个人,都趴在了鼎上,想来是他太过虚弱,想直接翻身入到鼎内。
他心中的激动和他的此刻状态,都不允许他精心取出研究这炉人药了。他急切地需要将之吞噬,尽快疗伤。
以他此刻的状态,恐怕活不过十日。本就是油尽灯枯,现在因大战落下重伤,已是垂死状态。
“就是现在!”秦尘双目倏然睁开,仿若两颗明灯,在黝黑的鼎内出现,像一双火眼金睛。
宇文天淌着黑血的嘴角,抽搐般的微笑,此刻却在他双目一凝中,倏然凝固。
嗖!一道剑气窜起,带着绝世锋芒,瞬间洞穿宇文天的身子,使得他发出一声惨叫,倒飞而出,重重摔在洞府地面之上。
洞顶岩块,哗哗啦啦落下,被击出一个大窟窿。
这道剑气,乃是那道真仙之气衍化,威力不可小觑!
宇文天斜卧地上,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呆滞地看向胸口,却是那本来就洞开的伤口内,暗红的心脏,此刻竟然破碎了。
目光涣散,他只见大鼎上,秦尘撑着鼎口边缘,竟是完好无损地爬了出来。
“人,人药还是活的。。。。。。”宇文天斜卧着,向秦尘伸出干枯右手。
“老匹夫,你失算了。”秦尘坐到了宇文天跟前,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对方。
“此乃天意,多亏了你,我才能开辟轮海。”秦尘打理着宇文天一头冒烟的头发,微笑道:“入土半截,还学街头小子乱玩,唉,该怎么说你好呢!”
“你,你。。。。。。”宇文天气息微弱,重伤之余,被秦尘一道绝杀,已然处于弥留之际。
“我活着,你要死了。”秦尘拍了拍他一头冒烟的白色卷毛,露出感叹之色。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老匹夫,看来我们缘分已尽。”
“一炮而红,你的家族是没有机会了。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不听妈妈的话,行善积德?你祖宗十八代定是一脸恶相,就在九泉之下等你呢。”秦尘嘴角浮起微笑。
“啊噗!”宇文天身子一颤,一口黑血吐出,目光凝滞,便再无一点生息。
宇文天本就垂死,但心中不甘,难以咽下最后一口气,看来终却是被秦尘气死了。
“死不瞑目?你背叛宗门,害我在先,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秦尘看着宇文天泛白的瞳孔,叹了一口气。
正在他收拾乾坤袋,然后收刮宇文天乾坤袋那一刻,却是一道绿红极速飞来,最后化出一个同样枯瘦佝偻的人影。
此人化出,就直接重重摔进洞内,躺在了地上。
“你,没死。。。。。。”幽幽的话语传出,但明显带着丝丝喜悦。
来人正是那败在宇文天手下的老妪,不想还未死亡。但看其状态,也是在硬撑着最后一口气。
“是她!”秦尘目光一凝,心绪起伏。
“老身惭愧日久,现可无憾而终。”那老妪发出嘶哑的笑声,仿佛解脱了一般。“此物,送你。。。。。”
她向秦尘举起那块金属材质的如意,雷光缭绕,却是转眼,手臂落下,再未传出声息。
“你对我有恩,便给你一个葬身之所。”秦尘站在一处土包前,“谢谢你的宝物,我收下了。”
沉吟许久,秦尘跨步踏上了一座山峰,享受着迎面而过的清风徐徐,倍觉舒爽。
仙林事多,劫后余生,心中的感慨和兴奋,连他自己,都找不出确切的语言来形容。
经水月事变,秦尘觉得修真界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本来打算去灵剑门,但此刻对宗门,他似有了一种忌讳。
“我去灵剑门,只为神秘的剑道。待日后修为不弱,再去不迟。”秦尘仔细想了想,“轮海初开,提升修为是关键。”
“冷爷爷在天峦城,先去看看他罢了。”
风波似乎因为宇文天的死,短暂平息。秦尘想起了冷云苍老的背影,竟有了看到父亲的亲切感觉。
“父亲?“
这对秦尘而言,一直只是一个文字拼凑成的名词。他很少想过他的父母究竟是谁,在那里,在做什么。如今的孤独,却让他心中对这两个意义无限的名词,产生出了希冀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