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秦尘被暴乱的气息惊醒,前往山门观战。
与前一次不同,这次的能量波动,回荡九天之上,久久没有平息。
强者的战争,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有两轮绿色的烈阳,对峙之中,悬空降落。
清风,宇文天和那老妪五人,也是从一边缓缓落下。他们均脸色苍白,嘴角有鲜血流下。
“老祖们受伤了!”一个中年修士开口,一脸震惊。
“来人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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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牵动了水月洞天所有人的心,他们无法得知战况如何。为了不伤及无辜,战争在苍穹之上展开。
宗门事变,强敌来临,这次变故,震惊了水月洞天所有人。
与那日一样,一轮绿阳降临,无所顾忌,散发出浩荡的力量威压,猛烈撼动众人心弦。最后水月洞天一方,那轮烈阳偕同五大长老飞出,无奈迎战。
秦尘立在距离石门不远处的广场旁,心中波涛起伏,思绪万千。他的目光看向九天之上,那个身形略有狼狈的老者以及清风,充满担忧。
这个老者,分明就是看守藏书阁的那个萎靡老人,此刻他收敛了一生绿色仙光,面色平静,看着对面那轮璀璨的绿阳。
“许木青,你输了,可以滚了。”老者开口呵斥,声音如雷,震荡虚空。
“极限天,莫以为就此结束了。”那轮烈日升空,化成绿河远去。
“水月洞天如此福地,给你们实在是浪费,圣境开启前,我还会回来,夺下宗门!”许木青的声音回荡,远远扩散。
极限天面色红润,喉咙一口鲜血涌起,却被他强行压下,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广场上众多弟子,似叹了口气,化作一抹流光,飞到了宗门深处。
“看来,是老祖赢了。”
“嗯,老祖保护我宗几百年了,如今再一次败退强敌。”
“他们看上了我宗门福地,要出手抢夺,还远远没有结束。”
“不管这些蝼修是去是留,还是向敌人俯首,我定守卫宗门到最后一刻。”说话之人扫视身后议论纷纷的人群,冷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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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明显站在最前方的修士,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核心弟子,或者位居在海底层之上的宗门修者。
对于秦尘而言,他们便是前辈。
这几人腾空而起,化作绿虹奔飞向宗门深处。秦尘双目一凝,这几人看似在飞行,其实是长距离的跳跃。
这让他想起了那“引力术”。
“天啊,是那个看守藏书阁的老者?”
“对,正是他。没想到他竟然是我宗传说中的老祖,地位在清风祖尊之上。”
“上次我还对他有些无礼和蔑视,天,我都做了些什么?”
“这次事态貌似很严峻,你那些担忧,算什么?真要计较你,你还会好好地站在这里?”
“对啊,老祖们是何许人也?岂会与你计较?”
“我等还是考虑一下今后之路,何去何从吧!宗门将要发生大变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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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事关宗门存亡!”
秦尘盘膝竹屋,内心沉思。那玄月离去时,曾言宗门将会发生变乱,看来事情已经证实。
“我是否应该就此离去?”秦尘自问起来。说实话,他内心对于此宗,并无什么难以割舍的心情。
他拜入宗门,本是想安心修行,获得强大功法,开辟轮海,成为一番强者,直到有一天,带回冷霓裳。
可是,随着经历越多,他越觉得冷爷爷所言没错,修真界水深,太过匪夷所思。
同时他也慢慢明白了,自己是何等渺小。能力不足,要立足修真界,都是一件难事,更别说带回冷霓裳了。
秦尘握紧了双拳,他本是后天纯阳,现在轮海未开。清风不顾宗门反对私下收徒,如果他现在就离去,不说轮海该如何去开辟,他的内心,将是惭愧的。
“清风对我有恩,至少,应该言明因由,向他道别。”喃喃说罢,他闭上了双眼。
就目前而言,强大的功法,他不是没有。至少烈阳九玄变,绝对不是泛泛之术。金刚拳以他的程度,目前就可修炼,且他已然修炼此拳半月有余了。
这种拳法阳刚霸烈,不停修炼,甚至对他自身,都造成了很大负合与损伤,还好他的体质强悍,吐纳之下,以那培元术固本,很快就可以恢复伤势。
但他所花心思最多的,还是那门残破剑诀。此剑诀他本不想过早涉及,却是其开篇便把他深深吸引。
原来这门剑诀本身,就是从练气开始,就要修炼。此剑诀讲究在吐纳之初,就要凝练浑身精气神和体内灵气。
“仙道之修不同剑修。剑者,锋芒也!”这便是那残破剑诀开篇第一句。
此剑诀没有清楚了境界划分,但其中隐约提到,修到后期,甚至可与剑共鸣,人剑合一。
到此,剑与人,当锋芒所向,一切披靡,且坚不可摧。最后,手中之剑生灵,可成剑修第二命。
残破剑诀因为是残缺的,故秦尘大概浏览之下,只摸索出前三个境界:剑气,剑韵和剑心。
剑气出体,便是修者在吐纳之余,凝练自身灵气到一定程度,形成真气。真气生锋芒,便是剑气出体。
至于剑韵剑心是何等境界,秦尘目前无法理解。
“修士吐纳本就是凝练天地灵气,锤炼己身。而这剑诀,还要凝练自身灵气,才能产生剑气。”秦尘一笑摇头,“难,难,难!”
修者的吐纳修炼本就不容易,更别说凝练自身灵气达到一种极限了。
“剑修和仙道修士,难不成还有这样的划分?”秦尘思索起来,好似于模糊中摸到了一些闻所未闻的隐秘。
“依这剑诀推论,不开辟轮海,一样可成剑修。是这样吗?”秦尘摇头,陷入迷茫。
“不过修剑太难,恐怕不在我开辟轮海的难度之下。”
他意外想起了灵剑门,此宗之名有一个剑字,或许与此有关。且那女子带走大猛时曾言,他的体质可能在云天总埋没,而在灵剑门最适合。
“也许,我终是要去一探灵剑门。只要能够提升实力,在哪都一样。他们可明目张胆争夺天下仙苗,抢夺水月宗门。我实力足够,一样可抢回霓裳。”秦尘想着,脑海恍然大悟。
胡乱之中,他看见了方向和目标。
“化血之术和烈阳九玄太过高深,不开辟轮海,达到一定修为,根本无法理解修炼。目前,金刚拳和残破剑诀,是唯一可修的功法了。”秦尘整理脑中乱麻。
“至于引力术,本就是小神通而已,可以不断凝练。”秦尘对于引力术抱着一定想法。
“师尊说过,修者要飞天遁地,必须开辟轮海,修为提升至他那等境界才可。如果这引力术我能用在自身,加上我强悍肉身的跳跃之力,也许一样能够达到飞行的效果。”
秦尘这种想法,不说惊为天人,但绝对是另辟蹊径。别人都是讲引力术用于御物,还不曾有过用来御修者自身的。
“未必不可。想来也只有你这种奇葩之人,才能够想得出来。”清风望着摸着下巴微笑的秦尘,如此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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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秦尘四周堆满灵石,疯狂吐纳,这些灵石还是得自那宇文成。想起此人和他爷爷宇文天,秦尘心中便觉不妙。
那护短的宇文天本就一直“关注”他,这下真是触了大霉头。
“还好有师尊撑腰!”秦尘微笑起来。正是这微笑,让他没有早早离去,在等清风的一个交待,奉上自己的解释和道歉。
夜半时分,安静至极,仿佛威风拂过的声音响起,秦尘从打坐中睁开双眼,面色恭敬,正对一黑袍人影,跪地磕头。
“师尊!”他轻声念到。
来人,正是清风!
“继续吐纳。”清风似在命令,秦尘依他所言。
待秦尘入定,只见清风伸出右手,其手掌之上,一团红艳的鲜血沉浮,有着微弱的波动传出。
这鲜血明显是被封印处理过,因为仅仅是透露的一点波动,便使得秦尘心中一凛,浑身颤抖,难以平息。
这团鲜血,清风曾在探查上次外门事变时,也拿出过。
“这是古祖留下的真仙之血,本流淌在我师尊体内,却是被他强行逼出,助你开辟海底轮。”一道声音响在秦尘脑海。
二人在以神识交流。
“真仙之血?”
“是的,我说过古祖斩杀过真仙。”清风声音回荡,“此血气息霸烈凌厉,但经过历代温养,且你体质寻常,应该可以承受。”
话毕,清风手掌一翻,便把那团鲜血打入秦尘天灵。
秦尘浑身一震,直觉得一股灵气洪流涌入体内,接着,便有一道意志冲入脑海。
“此血没有意识,但有真仙意志存在。降服它,吞噬它,直到它彻底成为你的血液,流淌全身。”清风严肃的声音,刺激秦尘模糊的意识。
“我会护你神识不灭,帮你抵抗那股意志的冲击。不要忘记你要寻找的那人,不要忘记值得珍惜之人,不要忘记,为师。”清风面色柔和,话语喃喃。
秦尘双目紧闭,浑身颤抖。
他的纯阳之血,与体内咆哮,仿佛一头头金色的虬龙,不断吞噬那聚在一起的仙人血团,一点,一滴。
他的意识再一次模糊,仿佛那次被七杀吞噬一般,唯有一股意志,在将他支撑。
如果他失败了,意志被摧毁,将无法回忆起一切。最后,就算纯阳之血吞噬了所有真仙之血,他终是行尸走肉。
却是就在他意志萎靡之际,一道清醒的意志来临,伴随着一道声音,带着震惊,带着惊喜:“为师没有猜错,你就是他!”
清风看见了秦尘对于外门事件的记忆。此刻,他的声音如同清水流淌,滋润着秦尘萎靡的意志,让他更加坚韧强大,却没有与他一起对抗那真血意志。
“我以魂系之术,替你承担大半冲击的痛苦,你尽快降服他。”
“师尊?”秦尘预感不妙。
“莫要啰嗦!”
清风本尊,面色苍白起来,嘴角流下丝丝鲜血。反观秦尘,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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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尘的竹屋,大门紧闭,远远看去,笼罩在一片绿雾内。外门看来,秦尘定在潜心修炼,便没有人前来打扰。
转眼三日过去,黑夜之中,秦尘起身,仔细为清风擦去了嘴角鲜血。
他成功了,成功降服了真血意志,他的纯阳之血,彻底吞噬了那仙人之血。
一道血红的凌厉之气,流转在他澎拜的血气当中。此气,让秦尘想起了剑气,与那残破剑诀描述,十分相似。
剑修?真仙?仿佛又联系到了一起。不过秦尘此刻,没有去思索一切,也无心去思索。
秦尘面色悲郁,带着感激,眼睛湿润。他的脑海中,回荡着清风最后缥缈的声音。
“为师唯一的弟子,乃是逆仙者。逆修,逆命,逆仙。日后若能重建我宗,是为师之愿。逆仙者所在,便是希望所在,便是我宗所在。宗门将不复存在,走吧,别再回来,别趟这浑水。不忘,我宗真名:逆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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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代替他秦尘,成为了没有了意识的,一具活着的行尸。
秦尘乾坤袋袋不少,他清空第一个得到的乾坤袋,最后对着清风深深跪拜,连磕三个响头。
绿光一闪,秦尘神识弥漫,查看之下,清风盘膝在乾坤袋深处,无声无息。
“我会重建逆仙宗,我一定会。”秦尘目光清澈,脸色平静,口中之言,却是从未有过的刚毅和坚定。
如果之前他觉得与宗门纽带细微,那么此刻,因为清风之一举动,那纽带变得不可切断。
朗朗的月光下,一道影子飞速穿过水月洞天那一座座仙山和阁楼,最后穿过广场,冲出巨大的石门。
石门高耸,巍然屹立。
秦尘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水月洞天,这是他此生加入的第一个宗派。最后,他转身奔向了远处的深山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