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瞬间喷发。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看着这个平凡的背影似乎他们又有了在失败面前抬起头的勇气。
谢然回头望了一眼蒋雪芹说道:“等我。”
说罢拔腿就跑。
在场的人原本一脸感动的表情,瞬间全部僵硬。这厮居然装完B就跑了!
望着谢然远去的背影,蒋雪芹皱了皱眉。扶着丛梦然准备离去。
“哼!口气那么大,说完就跑!我看你们这东亚病夫改成东亚懦夫吧。”又是这刺耳的憋足中文。蒋雪芹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龙志贤没有说话。
转头看着那个背影消失的地方,
谢然一路狂奔,回到了宿舍。一脚踹开宿舍的大门。
陈煊赫正颤颤巍巍的坐在公共书桌前,摆弄那些他似乎视作珍宝的瓶盖。
谢然大步流星,坐到了陈煊赫的对面。
轻轻的捏起手上的冰红茶瓶盖,在那块黑白相间的画格子桌布上往前摆了一格。陈煊赫先是一阵疑惑,进而表情漏出微微的喜悦。伸手把位于自己这一侧的绿茶瓶盖往前摆了一格。
不等他思考,谢然立刻走出了下一步。陈煊赫皱了皱眉,也不示弱。
3分钟陈煊赫,便吃掉了谢然位于正中央的脉动瓶盖。一脸得意的看着谢然。
谢然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我想的没错。”
静静的看着陈煊赫,对于这个奇怪的男人来说,这张黑白相间桌布就是一副棋盘,这些瓶盖就是棋子。刚才的3分钟两人对局的是一局国际象棋,脉动是王,绿茶是卒。这个在外人看似性格怪异行为偏执的男人内心其实有着极其细腻的思考。
第一天撞见他沉溺于这张桌布的时候,谢然就明白了对于陈煊赫来说,这些平淡无奇的瓶盖和这张黑白相间的桌布,对于他来说就是多瑙河两畔的战场。
第二次看见这张桌布的时候,谢然便被这个男人精密的大脑震惊了。通常精通两种棋艺的人很少,毕竟想要把思维方式在各种棋类之间互相转换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然而第二次看见陈煊赫摆弄这块桌布的时候,这张正常人连分辨出边框都难的棋盘就转换成了楚河汉界两盘对峙的刘邦和项羽,他即是刘邦,又是项羽。
这是陈煊赫的全部精神寄托,也是这样一个没有办法和其它人正常交流的自闭症患者存活至今的原因。
是的,能张嘴发声,却只能靠着平板电脑和别人交流。双腿健康正常,却时不时的要靠拐杖支撑。这是自闭症严重以后引发的失语症和神经衰弱。
这个被残酷的进化论落下的男人,在自己和自己的交流中倔强的存活至今,这是何等的悲壮。
“有件事,要你帮我。”谢然张嘴说道,“在你开口拒绝以前,先听我说,我知道你的问题。也知道你面临的艰难。但是我明白你陈煊赫不是一个随波逐流,应天顺命的主。从第一天你用你的平板自己编程总结班上人的资料我就看出来了,我知道你也渴望跨过自闭症给你竖起的墙壁,但是你做不到。”
陈煊赫的脸色变的铁青,低头准备伸手在平板上敲击自己的愤怒。却被谢然拦住,“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去鼓起勇气,打碎这面墙壁。是要握紧这个机会,还是任由他溜走,这都是你的选择。,算不我跟你仅仅只偶遇的大学舍友上至交,更算不上生死弟兄,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但是我有一句话还是要告诉你,要么,苟延残喘,要么,轰轰烈烈。这个选择权永远在你的手上。我会在门外等你,决定好了就穿上你最喜欢的衣服。”
赛场,蒋雪芹还在安慰丛梦然。时不时的朝着谢然消失的方向望去,时间已经过去40分钟了。面对韩国人不住的嘲讽,蒋雪芹只能冷眼相对。周围群众的情绪已经渐渐的开始失控。不少人已经对这个装完B就跑的家伙开始破口大骂。
原本解说时健谈的几个解说人此刻也都只能面面相觑唉声叹气。虎校长也来到了现场,在王永锐和蒋雪芹介绍情况以后,微微眯着眼睛坐进了观众席里。
丛梦然把身上蒋雪芹的外套裹了裹,小声的说道:“谢谢学姐。”
蒋雪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学姐,你男朋友会回来吗?”丛梦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蒋雪芹瞬间羞的满脸通红,轻轻的在丛梦然的额头上佯装生气的拍了一下,说道:“别胡说,谁说他是我男朋友?”
丛梦然先是一愣,进而会心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即便不是她男朋友,她也是很在乎他的吧。
和蒋雪芹一起望着那个倔强的背影消失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时间过了好久,仿佛几千年一般。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沉入了西方的天空,秋季的凉风在赛场上瑟瑟而过。吹的人心底发毛。
龙志贤冷冷一笑:“时间就要到了,看来替你们吹嘘的勇士不回来了。”
“闭嘴,下棋。”一个熟悉而冷峻的声音,在人群的嘈杂声中极有穿透力的显现了出来。
谢然喘着粗气,背后站着颤颤巍巍的陈煊赫。
“哦?搬了个救兵?”龙志贤冷笑道。
谢然冷笑道:“我只是个下战书的。”
龙志贤仔细打量了一番还在不住颤抖的陈煊赫,伸出手一脸讥讽的说道:“那好吧!祝你们玩的愉快。”
陈煊赫看了看龙志贤伸过来的手,低头在平板上敲打了一会按下了播放键,冷酷的机械音似乎带着语气说道:“我从不和不懂礼貌的失败者握手。”
龙志贤的嘴角微微抽搐,死死盯着这个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怪胎的男人。
比赛就在这样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中开始了。由于陈煊赫要下三盘棋,所以找了三个替他走棋的人。谢然负责围棋,倔脾气的蒋雪芹,和不服输的丛梦然分别负责象棋和国际象棋。
比赛伊始,在陈煊赫的坚决要求下,三名韩国选手全部都得到了先手,一声哨响,三位韩国选手几乎是同一时间齐刷刷的走完了第一轮。陈煊赫坐在位置里迟迟不动。
在场的所有人的心脏再一次全部纠结起来。
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还不动?
半晌,陈煊赫微微一
。从怀里掏出一条黑色的布条,在全场上千棋迷和中韩选手的目瞪口呆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盲棋!虽然这种下法是可以靠别人汇报对手的动向了解对手的下一步,但是没有了画面,再想要纵观全局,运筹帷幄,难了千倍不止。
“这个人是谁啊?”
“盲棋?这么diao?是我们学校的吗?”
“这个B装的有点太过了吧?这么下怎么能赢啊?”
“你不懂这叫预防针,输了也好有个退路。”
犹疑在人群中缓缓散开,侵蚀着刚发芽的希望种子。
谢然看了一眼嘈杂的人群,又转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陈煊赫。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周围似乎聚集了一层异样的气流,把他和外界隔离开来。
谢然微微一笑,他明白这是陈煊赫在另一个维度,绘制自己的棋盘。
半晌,陈煊赫第一次用他弱小声音,在全场的嘈杂声中拉开了这一场大战的帷幕。
“当头炮,马来照。”这算是儿歌性质的初学者攻略,却也是最实用的经验之谈。
丛梦然坐在龙志贤的对面,迎着这个讨厌的男人讥讽的眼神。拼命抑制着自己想要跳起来掐死他的冲动。
龙志贤把炮拉到当中的时候,丛梦然已经把手放在了马上。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陈煊赫对防守没有丝毫兴致!竟然一开场就玩起一手金钩炮来。
“哈?智障吗?”龙志贤近乎笑了出来。一脸玩味的看着丛梦然,“你们找来的救兵,就只有这种水平吗?你确定他会玩这种棋?这种走法,连初学者都不如吧?”
丛梦然狠狠瞪了一眼得意的龙志贤,转头看着这个坐在背后依旧颤抖不止,蒙着眼睛说话都不敢重声的男人,一脸疑惑,甚至真的相信了龙志贤讥讽的问题,开始怀疑这个人究竟会不会下象棋。
不出所料。
一上来就选择对攻的陈煊赫,被一手当头炮搅得天翻地覆。颓势尽显。好在中盘靠着仅剩的一马一炮守了下来。让丛梦然松了口气。
然而不知从哪一刻起,龙志贤的棋子已经被他的贪婪推到了一些极其尴尬的位置。布局完成,背后的陈煊赫一声令下,一马一炮像是发了疯一般,马后炮接马后炮。龙志贤的大半盘棋子转瞬间被挤到了米子格里瑟瑟发抖。
丛梦然心中一惊,夫智者,远见也。直到龙志贤的最后一颗具有翻盘能力的棋子被一手极其刁钻的马后炮请下棋盘,丛梦然终于如梦方醒,认识到背后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算到了这一幕,再转头看这个依旧还在颤抖的瘦弱身影恍惚间竟有一种需要仰视的高大的错觉。
在完全没有必要的杀掉龙志贤仅剩的一相一士以后,龙志贤大势已去。呆立在当场,双目圆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蒋雪琴执掌着国际象棋,虽然她不是精通的大神,但是受父亲的影响,对于国际象棋的基本术语大都明白。照着陈煊赫的指示,一共走了10轮。坐在对面的李轩成已经是脸色铁青满头大汗。
手里握着位置尴尬的皇后,迟迟不敢放下。这一刻,就连蒋雪琴这样的外行人也知道这个开场还用韩语对着她嘲讽陈煊赫的人气偶像已经大势已去了。
围棋结束的比象棋还要早一些,三个被打的落花流水的韩国人坐在各自的棋盘前,面面相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跋扈。
“我不服!”率先败下阵来的龙志贤,几乎要从地上跳了起来。“你们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我不相信这盘棋是那个怪胎下的。”
“你说什么!!”丛梦然猛的站了起来,抬手就要甩到龙志贤的脸上。
却被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大手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