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行人走到仙门测试那里时,前面还堵着好几拨人,因为每七人都得递帖子,门口负责接待的杂役们还得与外出的弟子寒暄几句,领了此次任务的灵石,同一时间抵达的人不少,因此竟堵成了一团。
阿零站在人堆里抬眼看了看门口情形,入目的是一大片珠光宝气的后脑勺和华衣丽锦,从这个角度看不见谁的正脸,但却看得到冲天的贵气逼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还是挺公平的,不论是世家子还是农家子在表面上也是待遇等同的。
人流随着阳光走近测试的桌前,一个个排开。
测完的那一圈人,有狂喜长啸的、也有灰头土脸的,人间百态竟在这个小剧场一一上演。
在一片花花绿绿的背影中,有个人转过脸来向这里看了一眼,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穿着一袭群青的锦袍,带着金线绣的卷草蕉叶纹,衬得清素的面孔如檐上落白,惊起一片吸气声。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那人就带着拱手称谢、唯唯诺诺的几位衣着不凡之人掠过了这里。懒洋洋的神色,仿佛天下万物皆不能入眼,万事都不可入心。
这时,附在肩上的团子突然传音给她:“阿零……那个人可能就是大乘期的……大能。”
饶是阿零见多识广,也不由得一惊,毕竟这位……呃,老祖,据说是有了千年的修行时光。
如果不是系统,谁能想到居然是这样年轻的修士。
不过,此前,她还是尽力在入门比试上脱颖而出才是正途。
测试灵根的是一块玉白色的石头,此刻被安放在入山的石柱前,正坐上坐着两位内门弟子,正对着刚刚跟随在大能身后的中年男子请示。
那位中年长老倨傲的点头,这队伍才又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七人一组,有的孩子甚至还没放满三息,就被管事呵斥下去,宣布他终结于此的仙途——五灵根。
阿零打量了一下队伍,自己位置还算靠前,也就悠哉的等待轮到自己。
在此之前,虽然出了几个双灵根,在小世界可能已经算是难得的天才,但他们也只能去首徒座下,连主座都是不能够上的。
“傅翎零!”
弟子叫到她的名字时,阿零走上前来将手覆在灵根石上,霎时间青紫色光束直冲天际,一时竟搅动了天地风云,狂风骤起,吹落了一直覆在她脸上的白纱。
偌大广场,数万人之间都寂静了,她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足够让人心荡神摇,一睁开眼睛,简直让人目眩神迷。她一句话都不用说,一个动作也不用做,居然胜过清波第一美人的风姿。
不过数息,各峰之上亮起冲天道意,此举正是为争夺这变异天灵根。
还未等诸位元婴大能到达广场,一道年轻慵懒的音色就传遍整个皖月,缩地成寸之间,他已到了众人上空。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轻声问道:“你是谁?”
阿零有些疑惑,不是你唤作何名,而是你是谁吗。
她反问道:“你又是谁?”
他低低一笑,竟然有种沉魅的音色:“阿零吗?”
这下阿零倒是有些惊奇了,不过这些有通天之能的修士总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小手段。可能也只是其中一例而已。
眼中闪过势在必得,他飞身向下来到了阿零面前,两手将她抱起又飞回原处,向着姗姗来迟的各位元婴宣告“诸位亲眼见证,从此傅翎零就是我临杼的关门弟子,届时自可前来拜师大典。”
阿零长舒一口气,虽然知道系统不会坑她,但是毕竟是登仙途中的第一步,她必须走得很稳。
懒洋洋的靠在了她师父胸前,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
自此之后,她便算是过了明路的皖月宗弟子,拜在临杼门下,地位之高,甚至凌驾于掌门之上。
临杼以一种抱着六岁稚童的姿势抱着阿零,带着她来到端清峰之上。
端清无疑是众星拱瑞之处,七所主峰围绕此处,形似北斗,而灵脉高低走势,汇聚到端清一地。何况还有七十二副峰,护山大阵绵延千里不绝,又白雾缭绕,故被凡人称作仙家蓬莱境。
阿零被带入峰门之后,眼前不再是巍峨高峰,而是宏伟至极的宫殿群,雕栏玉砌无不是上等仙石铸就,浓郁灵气形成灵雾悠悠,恍若九天仙宫。
掠过这七主峰,临杼直接来到端清之上。
与七峰华美不同,端清背阴,生着仙台藤蔓,将陡峭的山壁覆盖的严严实实,一座破茅屋就在最陡峭之处,毫无惹眼之处。
到了这里,临杼才将阿零放了下来。
阿零仔细打量眼前的人,他全身修为气息全无,可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的容貌,只隐约有些眉眼,整个人恍若星辰生辉、日月灿烂。
与此同时,临杼的神识也将阿零从上扫到下,平白给人一种紧张压迫感。
“变异天灵根中的雷灵根……唔,这倒是有点意思”,临杼走近几步,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见面前的小姑娘半响不出声,也并不作恼,慢悠悠地:“我观你命灯,好似年前就已微弱不见,怎得现在……”。
阿零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可恶至极,明明窥见端倪,却偏要戏弄她。
“怎的,舌头被吞了?”,眉梢微微一挑,便让人感觉到他的不悦,即便如此,却仍然有着魏晋的风流意态。
阿零目露挣扎,片刻后低声道:“不知。”若能解释,她自然不愿让高阶修士对她心中存有隔阂,但她也不想说模棱两可的话,只能冷冷回答。
临杼本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既然小徒弟不愿,他也不是很强求。
又问:“可会影响你心中道基?”
阿零答道:“不会。”并非夸张,阿零心中自然有把握,道心稳固,她相信自己能坚守本心。
临杼笑意微敛,眸光微动,哂道:“你倒是自信满满。”
说完便走到她身旁,弯身把脸凑到她颈边,状似亲昵的摸了摸她一头长发,温柔道:“如此”,“可千万别让师父我失望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