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内灯火通明。
义儿,已经一个月了,为何你还是不醒来,朕已派人去往西域,寻找那传说中的雪昙之果。朕不怕等,能够这样陪着你,朕也觉得欣慰,只是,他们说的会是真的吗?这世上真的有那样奇异的仙果吗?就算是有,你又真的能够醒来吗?
“太后驾到…..”外面响起来小太监尖锐拖长的通报声。
康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仁宪,然后又转头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眼前之人,满脸的胡须,神情颓废,眼生空洞。这还是平时那个英俊挺拔、气宇宣扬的康熙吗?仁宪打了一个寒战自问到。
“皇额娘,您怎么来了。”康熙话是对着仁宪说的,可眼睛却一寸也没离开过躺在床上的人。
仁宪看到这样的康熙也觉心疼,他虽不是她亲生的,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早已有的深厚的感情,她又一直膝下无子,也早把康熙当成了自己滴生的一样对待。
“皇上,听底下个人说,你这几天是滴水未进?”
康熙似乎没听到一样,依旧埋着头。
“皇上,你这又是何苦呢?顺丫头这样,大家心里都是难过的,也都盼望着她能够醒来,可是,你这个样子,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仁宪心疼地说道。
康熙还是无动于衷,目光呆滞。
仁宪看他这样,也不去劝了,叹了口气!招呼宫女把桌上已经凉去的菜粥拿了下去,又换了一些新的上来。
仁宪端起桌上热起腾腾的菜粥,走到康熙跟前。
“玄烨,用膳了。”
康熙一惊,从9岁登极以后,仁宪就从没这样叫过他。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皇额娘,然后握起顺义露在外面的手,把头埋在被子上,意识有点模糊,鼻间闻到的是淡淡的草药之味,因为小时候自己得的那场病,使他对这草药之味十分的熟悉,轻轻地嗅了嗅,他想牢牢的把这气味定阁在自己的鼻子里,不让它流失,耳边突然响起了女子轻快的笑声,细细的,像清澈的溪水流过一般的动听。
“哎哟!我的三阿哥,这花环是女孩子带的东西,您怎么可以拿来带在头上呢?”说话的是旁边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
康熙看着这宫女,觉得熟悉,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呵呵!阿茹娜你瞧瞧,咱们阿哥这么的小,就这么喜欢玩这女孩家的东西,以后长大了啊!准是个会心疼媳妇的主。”眼前的仁宪好像突然之间年轻的二十岁一样,脸上的笑容慈祥又撩人。她伸出手来,慈祥的看着眼前的康熙。
“皇额娘…”康熙伸手去抓,可话一说出来,竟现自己的声音是奶声奶气的,再看看眼前自己的这双手,也好像突然之间缩短了一样,白白胖胖的像个刚出炉的大白馒头一样,甚是可爱。
“玄烨,你以后长大了,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有人从后面把他突然抱起,那温暖的怀抱,竟让他觉得十分的安心。可转过身子一看,奇怪了,皇额娘什么时候又跑到自身后了?
“做..做皇阿玛一样的人。”嘴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这些话来,康熙掐了掐脸,这话是自己说的吗?可自己从头到尾好象都没开过口啊?
“恩,咱们的小玄烨这么的有志气,将来啊,一定是个人人景仰的明君。可是,光像你皇阿玛还不行,你啊!要学唐太宗,开创自己的繁华盛世;要学秦始皇,一统四周国土,功绩一身;要学汉武帝,雄才大略,建立最强盛的国土,把最灿烂的辉煌留给后人;要学咱们的太祖皇帝努尔哈赤和太宗文皇帝皇太极,英勇善战,志勇杀敌,让自己的威严满布天下,让后人景仰佩服。”
康熙出神的听着身后之人所说的话,怎么觉得,这话似曾相似一样?
身后的仁宪又接着说道:“你皇阿玛这一生太过专情了,把自己的感情吝啬的只给了一个人。做为一个皇帝,太过专情是不可以的,作为一个君主,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优先考虑的应该是天下的百姓,而不是自己的私情。”身后的人缓缓的吐出了这些话来,听在耳边,像似梦呓一般的,让听人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
“皇额娘,难道…多情真的不好吗?”康熙嗲嗲的声音再次不由自主的响起。
“不是不好,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人,多情自然是好;只是,作为一个皇帝,多情就可能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为什么呢?”
“因为啊!皇帝的爱是不应该单独给某个人的,皇帝的爱,应该给天下,给他的子民…!!”仁宪的声音突然变的高昂了起来,不像刚才那样的柔软,但听在耳朵里,却是给人下了**一样,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功效。
秋千越荡越高,漫天飞舞着轻盈的柳絮,暖暖的和风微微吹过,花瓣飘落在脸上,软软柔柔的,像有一双温暖的手从脸上轻轻划过一样。
康熙回头看了看,身后这少女时代的仁宪,不!应该说是孝惠章皇后,脸上正洋溢着青春灿烂的光芒,微微一眨眼,恍若流星。
惊愕的表情定阁在康熙的脸上,“皇额娘…!!”嗲嗲的声音从他口中响起,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位总是静静的站在人身后不起眼的皇额娘,原来也有如此美丽的时候,可为何皇阿玛却从不肯多移一分关心在她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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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又恢复了平静,惟有那淡淡的草药气息还在鼻间徘徊。
抬起头来,眼前的仁宪还是原来那样,正慈祥的看着自己。
“皇额娘…”因为几天不进茶水,康熙此时的声音听起来沙沙哑哑的。
“皇上,用膳吧!”仁宪舀一口素菜粥,在嘴边轻轻的吹凉着,然后送到康熙嘴边。
刚才的那些是梦吗?是幻想吗?为何眼前的皇额娘还是像没事人一样,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吗?可为何那么的清晰呢?康熙迷茫了。
他有些痴呆似的看向仁宪,僵硬地扯了扯唇,吞下了仁宪送到嘴边的素菜粥。
看着这样的康熙,仁宪突然有了哭的冲动,但却强忍着泪。
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也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诅咒真的要在他们爱新觉罗家族中蔓延吗?
太宗文皇帝为了一个海兰珠魂断千年;自己的丈夫顺治皇帝,为了一董鄂妃连自己的皇位都不要了;而眼前的康熙呢?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于激烈的举动来,但是这样下去,难保有一天不会走向他们曾经走过的路来。
仁宪无奈的摇了摇头,舀了第二勺粥送到康熙嘴边。
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吧!他们爱新觉罗家族的男人,势必都要经历这场磨难,只是,多希望眼前的人能够挺的过去!要不然,这个诅咒还将会继续的在爱新觉罗家族的男子身上一代一代的蔓延下去。
康熙任由她摆弄,静静的吃着她送过来的食物。
“皇额娘,您之前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阿茹娜的宫女?”康熙突然灵光一动,眸子一闪,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激动的问道。
“阿茹娜?”仁宪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皇上怎么突然想起了她来?”
“这么说是有这个人的了,那她现在人呢?”
“早在十年以前她就已经去了,怎么了?”仁宪疑惑的问道。
这么说来,确实是有阿茹娜这个人的了,那就证明自己刚才所见到的并不的自己幻想出来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到像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可是,为何自己就是记不起来呢?小的时候,皇额娘真的有对自己说过这些话吗?康熙甩了甩昏昏的头,可是为什么自己之前一直就没有这个印象呢?难道是因为当时的自己还太小,所以记忆并不是很好的缘故?那为何现在又突然记起来了呢?
还有刚才幻觉中那个叫阿茹娜的宫女好象是蒙古人,那应该是仁宪带来的贴身侍女吧?既然是从家乡带来的,那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那为何自己在问道她的时候,她却好像不记得,还要想一想才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呢?难道自己的皇额娘有什么事情在满着自己吗?
“没事,儿臣只是想起了儿时的一些事情。”康熙**了话题,为了不使仁宪注意自己的反常,就大口的吃起了碗里剩下的菜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