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这夏天就真的到了,前些时日还说只是点小热,现在可真的就是热的发慌了。
“格格,内务府李公公给咱们送降温的冰块来了。”听闻进来说道。
自那件事以后,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就由秦魏换成了现在的李常达,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知道秦魏有对我使坏的,总之现在的李常达到是对我恭敬的不得了,想他也应该知道自己这职位是怎么得来的,宫里只要稍微来点好的东西,就先往我这里送,像这回这冰块,也只有慈宁宫和佟妃的储秀宫还有几位太妃宫里才有。
但他对我的恭敬又不同于王海全的马屁,而是一种掏心掏肝的报答,想他原来只是内务府里一个连职称又没有的小公公,一转眼间就变成了掌管一处的从六品的大管事,就在怎么没心的人,也该知道之恩图报这一道理。
而且自那事以后,康熙就很少去启祥宫,对她娘家的人也是很少的召见,但郭络罗氏族在满族里也是历久以来的大家族了,而且祖上又和孝庄的博尔济吉特氏族有所关系,康熙就算再怎么的不喜欢,也不能随意的惩罚。
现在想想那宜妃其实也挺可怜的,而且那事说不定她也是人家的网中之鹰。
今天吃过早饭,就陪同珠儿她们一起到御花园,我本来是怕热不愿去的,可是她们硬要说这整天的呆在一个地方,才会觉得更加的闷热,出去走走,说不定还会好些,况且我要去的那亭子也是建在水中央,说不定还真是比呆在这里要凉快些。
阳光高的刺眼,我抬头望了一会儿,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这夏日里的花园里,也是佳木葱茏,奇花异秀,偶尔有风吹过,也是让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转过一座燧石渠成的假山,本想去湖中心的亭子里,却见哪里早已站了一人,一身清淡的汉服,被层层叠叠的荷叶所包围,那气势,原似要隐入白云中的仙鹤一般,惆怅又缭绕,我心中一动,好熟悉的身影。
正想着,那人一转脸,修长的眉目,眼光流转,不是郭之弦又是何人!这人也真是,好象每次见他都是穿一身的绿,怕他这辈子就和这绿色结了亲家。
我抿嘴一笑,就跑了过去:“好你个冷面王,这一段时间蒸发了哪里去了,都不来......!”
正说着,他却把手指伸向了嘴边,做了一个静声的动作。
我一思,才想起珠儿她们一干人等还在我身后,我怎么可以这样大大咧咧的与他说话。我转身招手退去了珠儿她们,才又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怎么这些时日都不来看我?”
他斜眼看了我一眼,双手抱在了胸前,我注意到他手上还握了一管墨绿色的笛子。
“你难道是要我时时刻刻都在你身旁不成?”
他此话一出,到又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好像我很想天天看到他一样。
我一瞥嘴,道:“谁说是让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只是想问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
他朝亭边走了几步,放道:“你现在身为格格,又待字在闺中,我又怎么好经常到你那里去,就算是进了宫来,这样往来也是不合理的。”
我不依道:“这又怎么了?我带伤的那些日子里,你还不是照样有来看我,也没见别人讲些什么啊!”
他瞪了我一眼:“平时挺聪明的一人怎么现在又犯白痴了?你生病的时候我去看你,别人只会认为那是常理之事,而且那时常宁不是也会跟着一起去吗?你现在身体好好的,我拿什么理由去你看你?再说,那时的你正处于低峰之期,宫里的那些的人自是不会把你着个失宠的格格放在眼里,对你的事根本不屑去过问,而现在。”他看着那层层叠起的荷叶,又道:“你是他身边的红人,很多的人已把你当成了是眼中的刺,若现在我去看你,不知又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是啊!枉我还自认为聪明,却没有一个局外人看的透彻,以康熙现在对我的态度,怕自己早已又再一次的成了这后宫的焦点,而且现在和往日又有所不同,现在对我好的人是康熙,而非孝庄,你说在这流言众多的后宫里,我又怎能安宁呢?
半响:“你爱他吗?”轻得如梦呓一般的声音,我迎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也许吧!其实早在现代的时候,他就是我所崇拜的五帝之一,没想到却阴错阳差的来到了这里,刚开始的时候对他只有好奇,后来真正见到了,又觉得他这个人深不可测,很难猜到他究竟在想什么?于是对他就有了些莫名的害怕。直到有一天,我怀疑他有可能是喜欢上我了,那时候我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想我和他只不过才见过几次面而已,而且每次都弄的不欢而散,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呢?于是我选择了逃避,我想他可能只是一时的新奇,我是知道历史的人,知他这辈子没有传出过任何的风花雪月之事,不会像他老爸一样是一个痴情的种。而且历代那么多后宫的悲惨之鉴,我又怎么能接受他的呢?后来,发生了之前那件事,那天当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我已隐隐的对他产生了好感,要不然怎么会有那样痛心的感觉呢?他再怎么的不好,也是我曾经崇拜过的人啊!”
他侧身就那样盯着我,不作答。
“当我对整个世界都感到绝望的时候,常宁却带来了他的心声,你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些以后,心里是如何的激动!就如同一个垂死之人突然间得到了可以救他命的良药一样,再一次的有了活过来的希望。再后来,他为我处死了那个无辜的小宫女,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我亲耳听到了他心中的话,于是我好像也不能自拔了一样,就这样,慢慢的跟着他的脚步,走进了他事先布好的局。”
又是一阵无声,好大一会儿:“那是你打算,就这样永远的留在这里,继续过着你争我斗的生活吗?”他的声音哑哑响起。
我闭上眼睛,心里百感交集:“我不知道,我想离开这里,但是却,舍不得!”
当我说完这话以后才发现自己真的是越陷越深了,“舍不得!”从何时起,我竟然也会对这里说出这三个字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像是还在等待我接下去要说的话。
“哎!不谈这些了,弄的自己好像也很惆怅一样。”我甩了甩头。
他眉头轻轻一皱,往旁边走了几步:“你以为嘴上说不谈了,心里就会好受吗?”
“啊!”
“啊什么啊?白痴!”
“喂!冷面王,我今天可是没招惹你吧?你干嘛又骂我白痴?”我提起一脚,就往他小腿上踢去。没想到一个但脚没站稳,就仰后摔到了地上,妈妈呀?我的屁股!
“你怎么都不拉我一把?”我大吼道。
“我有啊,只是再我还没伸出手之时,你就已经摔下去了。”他无辜的说道。
我怒目瞪着他,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好你个郭之弦,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什么人?”他嬉笑的说道。
“明知道故问!再怎么说我也曾经火热的崇拜过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是快被气疯了。
“啊!”他故作惊讶的喊道:“原来你也是我的粉丝啊?”
我垂手作出一个“受教了”的表情,这家伙,还当真是康熙一个样,明明是冷淡的不的了,作弄起人来却是厉害的不的了,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了。
“对了,你没事拿根笛子干什么?”我转移话题。
其实早就想问他这个问题了,在现代的时候爷爷就是一个古乐器迷,什么笛子二胡简直是样样精通,我对二胡是不感兴趣,笛子到是蛮喜欢的,也曾嚷着叫他教我吹,只是学了两天不到,我就自愿放弃了,原因是不管我怎么吹,那笛子就好像是故意要和我做对一样,就是不见有响声,到是我堂妹几个小时不到就已经学会了,为这事我还自怨了好一阵子。
“你这不是废话吗?拿笛子当然是要吹咯!”
“你是说...你会吹这东西?”
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嘴巴里吐出了两个字“白痴。”
我承认我在这方面是没什么天赋,所以他这回要这样说,我也就勉强不去跟他一般计较了吧!
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对他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可以迷死人的笑容道:“你可不可以,吹给我听听。”要知道这身体的原主可是大美人一个,就不信他能忍心拒绝。
他蔑视的看了我一眼,在我以为他肯定会拒绝的时候,突然拿起了手中的笛子,放在了嘴边,一曲“梅花三弄”娓娓而来。
哇!真的是太美妙了,这还是我来这里以后第一次听到家乡的曲子(虽然这曲子有点老了,但我确实很喜欢),心里一激动,不觉眼泪就流了出了。正在自我陶醉中,曲子突然中断。
我疑惑的看着他,道:“怎么又不吹了,吹的这么好听,我还没听够呢!”
他瞪了我一眼:“刚吹你就这个样子,若再吹,我怕你就会变成第二个林妹妹了。”
原来他是看我流出了眼泪,才停下来的啊?不过我也没办法啊,听曲思家了嘛!
“我没事,只是听你这样一吹,就想起了远在300年后的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与他们再见面。”我淡淡地说道。
他朝我瞥了瞥,没作声。
“喂!难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想家吗?”
他依旧不作声。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没有?”我不满的吼道。
他还是不作声,眼神却迷离了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神仙,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走到他身后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说话了。
“我没有家人。”
我惊讶!原来是这样,原来他在现代是没有亲人,怪不得他说他不想家呢?可是,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