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设想的结局不是这样的,什么累不累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就这样吧!我是亲妈,让自己的孩子早结束早投胎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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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一年的七月,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我以怕热为由搬离了皇宫,去了西山的皇家别苑。这里,隔着山头就有一坐寺院。
每日坐在院中,听寺院里响起的钟声,心会没来由的变得很平静。
我亲爱的老公,我姑且就这样叫他吧!他说过他会保护我,只有我留在他身边,他才会放心,才能给我安全。就因为这样,我不顾一切的留在他身边,可到最后我才知道,他的爱有多深,别人对我的伤害就有多浓!
在别苑的这段时间里,阳光总是很灿烂。在很多个寂静的午后,我常常会躺在树下,回忆一些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珠儿会陪在我身边,有时候说说话,有时候,也静在一旁不发一言。我总是在这样寂静的沉默中睡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一天也就这样过去。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的贪恋睡觉。有的时候,我也会坐一些比这更加无聊的事情,无聊的人总是做无聊的事。
我不会弹琴,却经常把琴放在大树底下的石桌上,然后把手放在上面。开始遐想,若有一天,他就坐在我对面,到时候,若我能让这琴发出优美的旋律,哪该是多好。
在不下雨的晚上我经常会打开窗户睡觉,灭了蜡烛的时候,会有萤火虫从窗口处飞进来。我把它们想像成夜空里的星星,既妖娆又美丽,既可爱又性感,让人无限怜爱。
中秋的时候他来看我,住了一晚上。走的时候,要我和他一起回去,我摇头。
他说:“也许你现在,爱这样的宁静比爱我还要深了吧?”
我愣了愣,心里是茫然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走了很长的路,可一路上都不说一句话。有马车尾随其后,这是怎样一幅景象。人在前面走,本该坐人的马车上却只有驾车的车夫,而车内却是空无一人。
后来,他还是上了马车,在看着马车越来越远的时候,我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把自己倦成了一团,然后流下了眼泪。
在这一瞬间,我又开始了我一直都在重复的回想。
康熙二十四年的五月,空气里弥漫着花粉的味道,我躺在软席上午睡,珠儿跑进来告诉我说纳兰公子因病逝世。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可那是一种钻心的疼痛。我不知道眼泪是怎么流出来的,它们彻底弄花了我的脸。我猜想,可能只是搞错了,他只是在熟睡,因为他曾说过记我在心里总比我记他的多,可现在却有人却说他先我而去,你说,我怎么能够相信?
偷偷出了宫,那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青花瓷罐,她把瓷罐递到我面前,我颤抖的伸出手,可当触机到的那一瞬间,那样的冰冷却还是刺伤了我的手心。
我想这个女子我曾经一定是有见过的,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儿见的。
“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很安详。”
这个女子,她的声音总是那样的平静。如果不是来之时有丫鬟叫她二福晋,我根本就猜不出她竟会是他的福晋。
就连我的泪水滑落下来的时候,她也只是淡淡地微笑。
“爷说,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的眼泪。”
我抬头看向她,那张精致的脸上,还是洋溢着淡淡地微笑,可此时你若还是像之前一样觉得她是平静的,那你就大错特错。
惊奇这个女子,她的悲伤竟可以掩饰的这样的好,可是当你在接触到她的那双眼睛时,你会发现它们早已没有了生气,死了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还有人间的气息呢?
看着眼前美丽又憔悴的女子,我的心一下揪紧,恍惚中又回到了过去。
那个人,他总是淡淡的,偶尔的出现在我身边,静静地吹上一曲。又或者,我们只是坐着,都不说话,但却也是舒服的。
还有那一年的冬天,我和他的那场雪仗。那一次,说到底只是我没来由的胡闹,可也只有他,才会那样甘心的陪我一起胡闹。
那么多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们一起坐在水榭旁边,聊一些曾经发生又或者从未发生过的事情,那段时间,生活总是安宁而祥和的。
微微眯起双眼,眼前出现一袭青色的身影,我伸手向他,他却不断后退。此时已无阳光,但那抹熟悉的青却还是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仿佛又听到他的声音,他说林果,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今后,你要把心放开些,不要有太多的烦恼,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这样我才能够安心的离开。
我使劲的摇头,想告诉他,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学会,若是你就这样走了,那我寂寞无聊之时,谁又来陪?
他依旧带着那样的安静的笑容,眼神也是干净明亮。
他说在你决定进宫的那一天,你的寂寞你的痛苦就已不是我所能缓解的了的。
一瞬间只想紧紧抱住他、留住他,可却只能是流着泪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幻想,幻想的全是这个男子最美好的样子。
“别忘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眼泪。”
回过神来,眼前依旧是那一缕白色身影,带着浅浅的笑,不发一言地看着我。
我将余下的眼泪收了回去,她也许比我更加痛苦,但都可以笑的那样坦然,我又为何不可呢?
“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我问。
“我会留在这里,永远的陪在他身边,这样他孤独寂寞的时候,就不会再那样的彷徨。”
我看着眼前的女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所有的感动,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模糊。
“谢谢!”我真诚地说道。
谢谢你能这样不离不弃的陪伴着他,谢谢你在他孤独寂寞的时候给他安慰,谢谢你,能够替我爱他这么这么深-----
我转身离开。
“林…林果!”她突然叫住了我。
我惊讶的站在原地,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愕然回头,她还是那副淡淡地笑容,却多了一丝茫然:“这个东西,我想还是应该交给你。”
那是一个竹子做的墨色长筒,上面刻有精致小巧的几行字。
“打开看看吧!这是属于你的。”
我依言取出了里面的东西,红绳轻轻一拉,一幅少女画像印入眼球。
温暖的风,鸟儿细细低鸣,我想我是不是又产生了幻觉。
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判叫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
你不是说,最怕看我的眼泪吗?可你这样,我又怎能止得住它的流出。
郭之弦,我们能看穿别人的命运,却惟独看不透自己的结局。而你呢?恐怕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可为何又不告诉我呢?
“你们的事情,他全都告诉了我。真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样奇特的事情,林果,答应我,若是有来生,请一定不要再负他。”
一定不要再负他!哪你呢?你又把自己按在何处?你爱的如此之深,却甘愿让自己永远都只做绿叶?
“不…若真有来生的话,希望你们能够幸福!他最应该珍惜的人……是你!”
她额前含苞的梅花鲜活而又灿烂,脑中忽然闪过一抹谈蓝的身影。
终于明白,那一年的七夕,女子眼中的那些复杂的表情,是为何而起。此时我才知道,原来恬静也可以那样的扣人心弦。
我又想起,二十八年的那个夏天,佟妃的离去。
她抓住我的手,她说“你要照顾好他…要替我好好照顾他…”
那个美丽的女子,只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忘为自己的丈夫找一个寄托。而这个丈夫,也许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只是名分摆在那里,她穷尽一生所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摆在那里留给后人揣摩的名分和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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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这个季节的雨总是透着那么一股凄凉的味道。就如同我的心一样,看似饱满,却空洞寂寞。
雨滴随着夜风‘嗒嗒’地飘落在窗户上,我有些睡不着,措手错脚的爬了起来。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珠儿就睡在外面,我知道如果把她吵醒了,那她又会抱着我大哭一场。我怕及了这样的她,所以我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轻。
窗户一开,就有雨滴随着风拍打在我的脸上,我用力想抹掉脸上的水珠,可是却怎么也抹不干净。我开始着急,因为在之前也有过这样一次,雨水滴落在我的脸上,在一觉醒来之后,我就开始头痛,我的玄烨说我是着了凉,他找来大夫,开了很多的药,他要我把那些药全部喝完,可那药很苦,我真的不想喝。
我听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回头一看,珠儿正站在我身后,漆黑的夜里她的眼睛却异常的明亮,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我,我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个正在做坏事的孩子,事情做到一半就被家长发现。我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于是我就低下了头,可她突然跑过来抱住我,她说小姐,声音哽咽,我知道她又哭了,天知道,我真的不想看到她哭。
第二天早上,空气还是很潮湿,地上全是湿淋淋的叶子,可太阳已经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天气慢慢的开始转凉。
珠儿会拿出很多颜色各异的布来做衣裳,我总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她灵巧的双手在布与线之间来回的钩绕,她把绣好的东西拿到我面前,又把针线放在我手里,我知道她想让我干什么。
可她不知道,那种针在指间穿梭的快感,我早已经丢失。
冬天的时候,玄烨再次来看我。
这一次,他不再像往常一样劝我回去。只静静的坐在我身旁,偶尔说上一两句话,我也简单的回答。屋子里面全是嘎吱嘎吱木炭燃烧的声音,外面是静柔缠绵地飘雪。
他转头看向窗外,雪光映衬在他的脸上,让他显得很不真实。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猜的到,不管他在那里会是多么的烦躁,此时他的内心,都是平静的。
珠儿进来说饭做好了。她依旧叫他为皇上,可已没有了当时的恭敬,声音也不在是谨慎小心。我在想,此时她口中的皇上,也许就只是对某个人的一个普通的称呼而已。
他过来牵起我的手:“今天可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突然僵硬在原地,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又想起在很多年前,那是在另外一个空间里,有一个女孩总是会问她的妈妈“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看着这个牵着我手的男子,他已不在年轻,他的眼睛已没了往日的清澈,但依旧还是明亮的。他的身子也没有了往日的硬朗,三十五岁以后,他就已经越来越瘦,自从那件是事以后,我对他总是温暖不起来,可此时再看着他清瘦的样子,我却突然一阵心疼,这样的感觉,真的已经好久没在出现过了。
我走近他身旁,仰头对他说道:“都是你喜欢吃的,你这么瘦,要多吃些才好。”
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那里面有多年不曾见到过的温柔:“太多年了,义儿。你有太久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
“我不一直都还在陪你说话吗?”我淡淡地笑。
他摇了摇头,握我的手更紧了一些:“不一样,虽然都是同样的话语,但里面的感情,却是不一样的。”
吃完饭的时候,雪已没了之前的大,我们到院子里散步,他依旧还是抓住我的手。可他却不知道,他的手,其实比我的还要冷。
“我昨天晚上有做一个梦,在梦里,你牵着我的手一起在雪中漫步,所以我的盼着你能来……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我笑。
我们走到亭子里,他用手扫去了一些被风吹到石凳子上的雪粒子,坐下以后拦我入怀。“前些日子里,我也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的义儿怪我怎么还不来看她。醒来的时候,我想自己真的好久没来你这里了,所以我就来了。”
我没答话,看着他的侧脸,昨日的青春年少已一去不复返。
“夕阳无限好。”可此时却无一丝夕阳的影子。
他却还的对我笑:“是的,夕阳无限好,义儿是在感叹时光的流失吗?”
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神色还是那样的平静,嘴角依旧坚毅。他这样的神情让我觉得很安心,仿佛天地间,真的就没了危险。
“我喜欢这里。”我说。
“我也喜欢。”他笑了笑。
对啊!你也喜欢,可你却不能永远的陪我住在这里。
所以你也只是喜欢,也只是喜欢——
山中的雪越下越大,我和珠儿只能是足不出户,整日的就待在屋子里,用碳火来趋赶身上的寒气。
快过年的第三天,常宁带来了很多过年所需要用的东西。
他说虽然知道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但他却也不好空着手来。这个男子,已没了年轻时候的洒脱,也许时间,真的会从每个人身上带走些什么,然后又留下些什么。
他跟我讲一些宫里的事情。说那位阿哥府上又新添了一位小阿哥、那个格格又被指配给了谁谁谁、今年南方又新进贡了一披上好的丝料,说不定在过些日子他就会带来给你。然而每次讲着讲着,又总是会把话题转移到他哥哥身上。
“前些日子他感染了风寒,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最近的饭量总的很少,御医说是太过操劳的缘故,如果你在身边多劝着些,他或许会吃的多些。”
“那帮孩子总是给他惹麻烦,若是……”
他停下来看着我:“那事都过去了那么久,你为何还是放不下?”
我把沏好的茶放在他面前:“这是用山中的甘泉所制成的,你喝喝看味道如何。”
“顺义?“他轻声的唤我,小心的碰了碰我的肩。
我笑了笑:“这茶宫里可是没有,你可不要浪费。”
他眼神里的光彩消失:“为什么要逃避?”
我抬头看向他:“没有逃避,只是不想再回去。”
这时外面好像刮起了很大的风,其中一扇没插好的窗户嘎吱一下被吹开,有雪粒顺着风飘了进来,落在衣服上,在我还没来不及仔细去看时,就又溶化成水珠。可惜因为雪粒太过渺小,所以即使化成了水珠,也是看不见的。
后来,我就真的不再回宫了。因为那个地方,总是有太多让我伤心的回忆。
这一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一个人站在太阳下,知了在树上孜孜不倦的鸣叫,恶毒的阳光让我总是很难睁开眼睛,那些刺眼的光把周围的建筑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张开双手在风中奔跑,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可以融化整个冬节里的冰雪。
我张开双手,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就在一瞬间,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很多的人,他们拉住他不让他前进,他哭喊着额娘、额娘。
我知道,他是多么的渴望我能从那些人手里把他救出来,可我却是一点也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醒来的时候,枕边全是斑斑的泪痕。
今晚,我想起我那个还未来得及来到世间就已走掉的孩子。
我其实早给他取了很多的名字,和珠儿一起为他做了很多美丽的衣赏,可那些,他都不稀罕,要不然他怎么会那样急噪的想要离开呢?
他走的时候,他的阿玛正在离北京300公里的大草原上,战场上留下了他绝世的英姿,可却没有留下他尚未出世的孩子。
那一年的夏天,是那样的炎热,天空永远都是一贫如洗的晴朗,如果你想抬头,你甚至会怀疑云朵是被人故意藏了起来。
我跪在太阳下,有余光反射在额匾之上,那上面刻有清晰的三个大字“慈宁宫”。可奇怪的是这样清晰的字,在我当时看来却的那样的模糊。
地上滚烫的热气阵阵传起,瞬间袭遍全身,四周寂静的可怕,恶毒的阳光照着殿前的花岗岩,本是乌黑锃亮,可在烈日下却泛起一层剌眼的白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腹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身体的力气好像已被抽干。我不知道,阳光那样的充足,我为何还会全身发冷?
我好想找个地方躺下去,我告诉他,你的阿玛很快就会回来,他会保护你,他答应过你妈妈,要给你全天下最好的爱,他会把你培养成整个大清国最具才气的男子,就如同曾经那个悠然尘外的男子一样,他是那样温暖而安静。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的着急,你难到都等不及见你阿玛一面吗?
有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我伸出手,玄烨..是你回来了吗?我睁开眼时,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玄烨…是你回来了吗?可你为何不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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