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来生
凡界极东，十万大山，凶兽出没，了无人烟。
轰！从天而降的金色光柱砸入十万大山中央，金光中人影绰绰，全是银甲的天兵天将。
仙境，真一素一风一昂首翘望。
“终于来了。”风一没了往日的风采，一圈胡须绪着疲惫，素一摸着已经没了的肚子，眼眶深陷，瘦了许多。
“又死不了了，哈哈。”素一乐天的拍了拍肚皮。
行走在荒村的玉筱扛着长枪望着天际。
“师叔你快看！”白马指着极东方向连着天地的金线。
“看到了，看来仙帝赢了。”玉筱回头朝着一个方向快走，回过神的白马紧步追上，不时回头，神采奕奕，兴奋异常。
“师叔，仙人长什么样子？”白马问。
玉筱一顿，眯眼望了眼金线，看了眼白马，“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白马指着自己。
“那为什么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仙，而我还是个凡人。”白马问。
玉筱又一顿，“因为他们比你法力强，理应如此。”
“可仙人不是说众生平等吗？”
“哪个仙人说的？”玉筱反问。
白马噎住了半天，“师尊告诉我的。”
玉筱不语，扛着长枪继续走，白马不再去看金线，跟着玉筱。
“师叔，高高在上就能享受众生朝拜吗？”白马又问。
“嗯。”
“那和妖魔有什么区别。”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不分妖魔仙佛人鬼。”玉筱说，顿了顿又说“妖是妖，魔是魔。”
“哪里不一样？”
“魔吃人不吐骨头。”
“妖不吃人吗？”
“吃！”玉筱回头，眉头一挑，“但吐骨头。”
“师叔，我们为什么修仙？”
“你为什么吃饭？”
“我饿啊。”
“本质呢？”
“活着。可仙可以不修，饭不可以不吃，两个不一样。”
“那你修仙做什么？”
“师尊带我上山让我修我就修了。”
“你师尊为什么修？”
“他说长生。”
“长生不就是活着吗？”
“可我总感觉你的解释行不通。”
“我感觉也是，小黑，你越来越会思考了。”
“因为我是个人，是人就该思考。”白马说。
玉筱停了下来，看着白马，像是第一次见白马，“整天想这些不累吗？”
“累，可师叔每天想的不也很多很深吗？”
“哦？呵呵。”玉筱继续走。
“师叔，你来生想做什么？”
玉筱停了下来，“这个还真没想过，容我想想。”玉筱眯眼望着夕阳，东东小脑袋靠在玉筱脑袋上打着盹儿。
“我啊，想做一块石头。”
“石头？”白马哑然失笑，“为什么想做石头？”
“这有什么好笑的，做个石头，站在山巅，看日出日落，看云卷云舒，看沧海桑田。”玉筱嘴角微翘，闭眼迎着落日余晖。
“师叔，你想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什么？”玉筱依旧仰面朝西。
“我想做一匹马。”白马盘膝坐在玉筱身旁。
“白马？”
“什么？”
“想做白马？”
“白不白无所谓，是马就好。”
“为什么？”
“我可以在广阔的草原上无忧无虑的撒蹄狂奔，累了就躺在草原上数星星看月亮，也不用去想那么多累人的东西，有一天，如果遇见我喜欢的人，我就驮着我喜欢的人去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
“听起来不错。”玉筱索性躺在地上，枕着胳膊，东东趴在胸口，睡得正酣。
日落西山，勾月当空。
“筱筱，我饿。”玉筱回神，把指头塞进东东嘴里，那弯银月勾带起了心底的涟漪。
“师叔，来生我们还会相见吗？”白马不知何时也躺在玉筱身旁。
玉筱忽的坐起来，盯着白马，白马看着玉筱。
“滚！真恶心。”玉筱骂了声，拍拍屁股起身。白马讪笑，跟着起身。
伸了个懒腰，扛着长枪，东东坐在肩头，奶声奶气的说，“来生你们会相见。”
“啧啧，好的没学到，装神弄鬼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玉筱抓着冲天辫，东东抱着胳膊，老气横秋，“我说的真的，想当年……”
玉筱失笑，“你这都是学谁的？”
“我真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东东说，很认真。
“过些天在这个世界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你的下下生我们才能见到。”
“哦？为什么？”玉筱问。
“我要去找太一，他在等我，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不就只有六界吗？”
“六界只是这个世界中的六个空间，像这种世界太多太多了，我伴随太一生下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所有世界的一角。我们下次相见就在另一个世界。”
玉筱瞪着东东，那张小脸上毋庸置疑。
“你怎么来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玉筱问。
“妖魔被封了，天界有天兵天将下来准备清剿凡间妖魔。”东东说。
“我猜到了。”
“妖界需要我。”
“然后呢？”
“筱筱，等我们见面可能就是敌人，但是，还是会放你一马的。”东东扬了扬下巴。
“吆喝，放我一马？”玉筱再次失笑。“怎么个放我一马？”
“如果遇见，太一要是打你，我护你一把。”
“太一？”
“嗯，我累了，筱筱，我们就要分别了，你不伤心吗？”
“不会分别，我讨厌分别。”玉筱说。
“可太一在等我，他需要我。”
沉默，沉默了很久。
将东东重新放回肩头，指头塞进东东嘴里，“喝吧。”
东东没喝，拍拍玉筱脑袋，“筱筱，我饱了，你的血真的和太一的血味道很像。”
“哈哈。”玉筱大笑。
“师叔，你笑什么？”
“笑来生。”
“我的吗？”
“我的。”
“师叔不信吗？”
“无关信不信，只是想笑。”
“师叔，今生作恶多端来生命运多舛是真的吗？”
“扯淡！”
“那还积什么德？”
“就因为前后没关系今生就要做恶人吗？你管那么多来世今生做什么？只看眼前，是人，就好好做人，是魔，就好好杀人。”
“师叔，命运能握在自己手中吗？”
“生下来就在你手中，有的人继续握着，有的人扔了，有的人给了别人握着。”
“师叔。”
“什么？”
“你想这么多不累吗？”
啪！“你话越来越多了。”
白马揉着脑袋干笑。
过了荒村，是片荒地，大地龟裂，寸草不生，白骨累累，有人的，有妖的，灰白的骨头上齿痕清晰可见，有人的，有妖的。
“师叔，你说他们来生是什么呢？”白马指着一地的白骨。
“他们？”玉筱努嘴。
“嗯。”白马点头。
“还是白骨。”
“为什么？”
“就像你来生是马，死了还是白骨。”
“如果他们是石头呢？”
“谁说石头没生命呢？石头的眼中其他石头死了也是一堆白骨就像人看着其他人死了化作一堆白骨一样。”
“石头也会死？”
“没有永恒，只有平衡。”
“师叔？”
“怎么了？”
“没听懂。”
“没听懂就慢慢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