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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案中案

安欣回到公司才知道曹克成已经调离,赴任上海一家银行高管,刘文雄已经取代曹克成成为一把手,大权在握的他意气风发,更加不可一世,只有当他想起还有个U盘在安欣手里的时候,屁股后面翘起的尾巴才会立马垂下来了。

下班后安欣一边和妈妈通着电话一边往停车场走去,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恭敬地和她打着招呼,安欣觉得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男人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安欣的手说道:“高文!”

安欣这才想起周斯召集老朋友聚会晚宴上那个古灵精怪的高文,原来是他!他的出现激起了安欣内心的波澜,她轻轻和高文握手内心却是感慨万千,仿佛久远的上辈子的事情浮现在眼前。

两人来到附近一个咖啡厅坐了下来,安欣给两个人各点了一杯美式拿铁,望着杯子上面漂浮着的牛奶泡沫,她知道高文的突然出现肯定和周斯有关,可是对于周斯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想知道他的任何消息,自己竟会是如此的淡漠,他的一切或许已经不再重要了。

高文则不做声,他一如从前风格仔细研究着眼前的的安欣,她还是一如既往散地发着安静的气息,从她的眼睛里面丝毫看不出失去了即将结婚的未婚夫的痛苦,他还是好奇,内心经历了巨大浩劫的安欣是如何能够保持此等沉静的?

安欣打破沉默说道:“您找我有事吗?”

高文声音低沉说道:“安欣,请允许我讲一个悲伤的故事好吗?”话没有说完他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嗓音也跟着沙哑起来,安欣哪里见过一个男人突然这种样子,而且又是高文这样一个以不羁的顽童风格著称的男人。安欣顿时知道自己不在乎周斯是不可能的,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周斯发生什么不测了?!

周斯在准备好婚礼所有的事情之后,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让他火速回上海,家里出事了!等他赶到上海这才知道原来堂姐周如和丈夫秦建军早已离婚,两人因为民间高利贷债台高筑所以一直没有公开离婚消息。秦建军私下开立了一个假的贸易公司,他将自己管理周斯父母的中云电子公司的大量资金转移至自己的账上,然后便人间蒸发了。等到周斯赶到公司的时候,大批的供货商堵住公司大门追缴货款,久经商海大风大浪的吴玉此刻再也无法撑住,崩溃地大哭,她不明白老天怎么让她毁在这样的一个骗子手里!

周斯和各位股东商量后决定将仓库里面的库存产成品折价抵给供货商,以归还应付账款。

当周斯和几位股东来到仓库看到码得整整齐齐箱子的时候,周斯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仓库还有这些货物看来能够抵挡得住一阵子。突然一位年老的股东因为打击太大加上疲劳过度一个跟斗差点跌倒,当他一头栽在纸箱上面时,恐怖的一幕出现了:被撞倒的箱子连带着整个仓库的箱子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轰然全部倒塌!原来箱子里面全都是空的!

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周斯全身冰凉,已经有年老的股东开始发出抽泣的声音……

周斯不仅将他的股东分红全部用于了三个教堂的救助站建设,他还瞒着所有人在省内外又按目前的模式建了五个救助站,他是按照自己未来的收入预测以后才大胆将项目启动的……

他不敢往下想一屁股坐在了一只翻滚到脚前的箱子上面,所有人都将眼睛投向他,这个曾经让多少人起死回生的大律师此刻已无法承载众人期待的目光,只见他踉跄着站了起来走到仓库门口,突然他停了下来默默地转过身来,重新走到那只箱子跟前奋起一脚将箱子踹向空中,箱子翻了一个跟斗闷声栽在那里。

电子行业都在疯传着中云电子被掏空的消息,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雪上加霜的事情,越来越多要账的涌上门来……这个时候朱米莲出现了。

朱米莲家族最早是房地产发家,早期收购国营药厂,转型进入药企,好时光都让她家给赶上了。作为世交的两家这个时候朱家没有见死不救,朱家父母安慰过周斯爸妈以后,朱米莲代表润达集团出面和周斯商谈注资事宜。润达只是以借款形式注资一亿五千万给中云,竟然拒绝周斯提出的以股权投资方式注入资金,坚决不要股权,不改变股权结构,主要控股人仍然是周家。所有的股东激动的竞相奔走相告,周斯父母感动的同时也认为这个人情太大了,现在连银行都不会贷款给中云,润达不光是雪中送炭又放弃了这么好的投资机会。

正当中云所有股东感慨终于可以起死回生的时候,朱家父母约谈了吴玉,老两口将润达股东会关于借款给中云的会议内容传达给她,股东会提出以控制和防范借款风险的角度,建议朱、周两家联姻来解决这个后患,这样既可以保证周家的股权和利益不受到损害,又可以让朱家借出的款项有了安全保障,一举两得!

这个时候吴玉只觉得当头棒喝,天下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朱家看上的是自己的儿子!这是哪门子世交的友谊!可是儿子怎么办?出卖他的爱情和婚姻换来家族的利益这个连吴玉都无法想象,更别说周斯了!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还有安欣怎么办?自己怎么能够对正要举办婚礼的两个孩子提出这种要求!

吴玉哭着回到家里,周斯知道出状况了,妈妈哭着就是不说。直到他接到朱米莲的短信询问他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时候,他这才知道朱家安的是什么心,朱米莲竟然装作没事人一样说她非常赞同这个决定,这件事情在她的口里就像是在谈一笔生意一样稀松平常。

一夜没有睡的周斯早上打开房门的时候,鬓角两斑竟然出现了隐约的白发。他的双眼都是红血丝,憔悴的面容令二老不忍目睹。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他的内心是如何挣扎的,为了已有的三个救助站和正在建设的五个救助站,为了实现他对那么多苦难人们的承诺,他没有办法停止他的脚步,他唯有牺牲自己的幸福、牺牲安欣的幸福来完成自己的使命!他提出唯一的条件就是不举行婚礼,没有想到的是朱米莲竟然能接受这个令所有女孩都无法接受的婚约。

高文兴致冲冲准备赶赴南江参加周斯和安欣的婚礼,突然接到江长江的电话说婚礼取消,再问什么原因,这个老江死活什么都不说,最后经不住高文的软磨硬泡才得知原来周斯和朱米莲结婚了!

高文听到这个消息暴跳如雷,两个人大学时代上下铺几年,已经成为生死兄弟,他不能无视周斯这个疯狂的决定。无数个电话打不通周斯,令他愤怒地踏上了去往上海的飞机。在周家周母吴玉含泪告诉了高文事情所有的经过之后,高文一语不发,他的眼睛里面泛出阵阵凶狠的寒光,他的内心响彻一个声音:他高文要出征了!

高文在上海没有见周斯,虽然秦建军诈骗中云资金携款潜逃已经立案,但是多少年经案队的破案经验告诉他,这里面还有一个潜藏的案中案!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周斯虽然身为大律师,打赢了多少场经济案件,但是当事情临到他自己头上的时候,他被一棒子打懵了,失去了应有的敏锐洞察能力。

高文暗中通过上海同行的帮助取得了润达公司、中云公司以及秦建军开立的那个空壳假公司的所有账务往来,几天的大海捞针后终于他发现了蛛丝马迹!润达公司旗下的其中一个子公司叫润杰药业,这个公司和秦建军假公司的一笔资金曾经都共同流向了一个神秘的位于北京的公司。

他没有打草惊蛇回到了北京,在北京他联手一个在银行工作的铁哥们,将这个公司的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原来也是一个空壳公司,法人是朱米莲在北京的驾驶员,实际控制人正是朱米莲!

上海经案队迅速和高文沿着线索共同展开侦查,两个月后在老挝边境抓到了正在给朱家输送当地药材的秦建军。朱米莲不仅是整个案件的策划者,而且她和秦建军两人早已是男女情人关系!

当高文和经案队办案人员共同把案情告诉周斯的时候,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句话都不说,没有人知道他的思绪飞到了哪里。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高文的时候,周斯这才抓住他的手问道:“高文!你是怎么想到朱米莲会和秦建军有关系?!”

高文面色沉痛地说道:“所有的灵魂都写在脸上,老天是公平的!无论女人如何的装扮,女人心都是昭然天下!朱米莲她想得到所有、得到一切的欲望都写在她的眼里、写在她的脸上!她想得到你,想让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匍匐在她裙下的愿望谁能看不出来?多么可怕的一个女人啊,我怎么能够不知道她的骨子里面是什么人呢?周斯!你那么敏锐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没有察觉?”周斯仍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从小我和她一起长大,就像我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你能去怀疑你的妹妹会对你下这种黑手吗?我连这个念头从来都没有想过!”

高文露出难过的神情,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说道:“我们永远都是距离谎言最近,距离真相最远。当初你请客的晚宴我就怀疑朱米莲和秦建军是非同寻常的关系,如果当时将我的怀疑点明了就不会有今天!可是那个时候我说了谁又会相信我呢!”

周斯回忆起那天晚上高文怪异的举止,当时的确连安欣都得看出来他有心事。高文身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特质,他总是能够点到每个人的死穴,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赤裸裸的无以遁形。在他极度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掩藏着刚正不阿的血性情怀,这个将两种极端的性格集中于一身的奇人,竟然在那个充满着温情的晚宴上看出了潜藏着的一宗罪恶,周斯不禁瞪大了眼睛又惊奇又敬佩地看着高文,看来往往我们最不了解的就是天天在我们身边的自以为是熟知的那些人,比如朱米莲、比如高文……

看着周斯还在错愕之中的眼睛,高文向他讲起了那个晚宴上他所看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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