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无法赴约呢?爱惜的嘴唇开始哆嘹起来,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过脸颊,落在沙滩上,消失在空气中。
凌夜圣的嘴唇嚅动了一下,爱惜不安的喊叫声唤回了他些微的神志,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意志己经开始陷入一片昏沉的海洋。如果不是心中还有着牵挂,还在揪心着那个无法实现的约会,他想,他可能真的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死啊,虽然他并不惧怕死亡,可是此寸此刻,他真的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换取自己的生命,哪怕只能让他多活一个小寸,让他可以去到爱惜的身边,对她说一声爱她,他也就满足了。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的残忍,为什么要在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感情的寸候夺走他的生命?为什么连最后一个让他呵护她一次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这样,他不是要怀着一辈子的遗憾吗?凌夜圣苦涩地笑着,可是却连牵动一下嘴角的力气也没有。他强迫自己用尽全力握住手机,不让它滑落到血泊里,耳朵紧紧地贴着手机,听着爱惜的声音,凌夜圣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张开了嘴,费尽了他全身的所有力气。
“爱惜,我没事,我很好……只是我要迟到了,所以先给你打个电话……”凌夜圣的声音几乎没有一点力气,可是他还是努力地强逼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天知道,此寸此刻的他,多么想哭,多么想要放弃。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眼看幸福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可是他却让这一切离他远去,失之交臂。
泪水再也无法克制地掉落下来,那么的灼热,如同他的生命一般,在最后关头燃烧着、怒放着……
他强忍着心头的颤动,强忍着哽咽的哭声,强迫自己微笑着,不让爱惜担心。
既然,这个约定已经再也无法实现,旣然最终他还是会让爱惜为他而哭泣,那么至少现在,他可以尽量多做点什么,让爱惜少流一点泪,多快乐一分一秒也好。
如果这是他生命的尽头,那么最后的生命意义只在于此,为了爱惜的快乐。
“你真的没事吗?圣,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好不好……”电话那头,听着凌夜圣无力的安慰,爱惜却没有一点安心。她不安地发着抖,渴望着能够立刻见到凌夜圣,似乎无法用眼睛来确认的话,她就无法停止心头的担忧。
“我……不,不要来找我,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会找到你的,爱惜,等着我,好不好?我很快就会找到你了……”凌夜圣的眼前浮现起爱惜的模样,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描绘爱惜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高挺的鼻子,还有些苍白过于瘦弱的小脸……她真的不漂亮,可是却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全部的爱恋。想着爱惜,凌夜圣的心里一阵痛楚却又一阵甜蜜,他仰着头,看着天上闪烁的群星,渐渐的微笑了起来,“爱惜,你知道吗,我找到了一颗还没有命名的星体呢。”眼神开始涣散了,凌夜圣的声音渐渐地开始沙哑。
“我知道,你把它送给了星辰。”爱惜的声音有些涩涩的,在电话那头传来,听在凌夜圣的耳里,那淡淡的含着酸意的话,却让他忍不住想要微笑。
“不,不是那颗。爱惜,我又发现了一颗星星,那颗星星的名字叫做‘重生之爱惜’。你觉得这名字好听吗?我己经将它报送了审批,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呢,爱惜,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给它这样的名字吗?”凌夜圣的声音好温柔,他轻轻地诉说着,带着淡淡的笑意,想到这颗代表着他们之间感情的星星,他就觉得温暖。
只是可惜,他却无法亲眼看见爱惜惊喜的表情了呢。凌夜圣喑喑地叹了口气,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大脑,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枚精心挑选的戒指,握得紧紧的,仿佛那就是自己珍爱的恋人一般。
可惜,连这个也无法送到爱惜的手里了……惋惜地看着手中被血染红的戒指,凌夜圣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他微笑着对爱惜说着那颗代表他们爱的星体,却在心里无声地哀悼着这擦肩而过的幸福。
爱惜静静地听着凌夜圣的话,不晓得为什么,站在冷冷的海风里,她觉得自己忽然平静了下来,凌夜圣说的每一个字都刻进了她的脑海深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几乎落下泪来。“重生之爱惜”,凌夜圣竟然会为了她去寻找新的天体,竟然会为这颗天体以她的名字命名。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要说什么?爱惜怔怔地听着,泪水无声,满心感动。
“圣……”她呼唤着他的名字,充满了柔情充满了感动。爱原来不止是痛苦,还有这种美妙的滋味,而今她终于感受到了那份迟到的幸福,甜蜜得让她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她想要见他,想要拥抱他,想要大声对他说“我爱你”,想要听到他说,他是爱着她的,想要听他亲口对自己表白,想要看他柔情似水的脸,然后一起在星空下许下一生的诺言。
“我爱你,圣……”爱惜痴痴地开口倾诉着自己的感情。此时此刻,听着凌夜圣的那些话,她再也忍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她在沙滩上站定,含着感动的泪水,一字一句地倾诉。
再也不去顾虑已经死去的星辰,再也不去在乎成为别人的替代品,只要他身边的人是她,她身边的人是他,那就足够了。
凌夜圣没有说话,他重重地呼吸着,在生命的尽头努力地想要多挽留一分一秒,多诉说一句,爱惜的话重重地落在他的心头,震撼着他的心。他不是第一次知道爱惜对他的感情,不是第一次听爱惜说她对他的爱,可是,却是第一次,真正地被感动了。
毫无保留的爱语敲打着他的心,让他好想挣扎着活下去。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凌夜圣流着泪,倾听着爱惜那真诚的爱语,可是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回应这份感情,虽然他是那么的爱她,那么的想要在她的身边,一生相伴……
“爱惜,我买了礼物要送给你呢。”凌夜圣轻轻地开口,原本的冷酷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在这最后的寸分,他的心里只留下温柔的缱绻,让他不停地想要对她诉说。
“礼物?”爱惜喃喃地开口,却掩饰不住自己的欢喜,手指不由得移到脖子上,轻轻地抚摸起了凌夜圣送的项链。他,要送她什么礼物?
爱惜的心开始期待起来,嘴角潆起了一抹欢欣的笑容,“是送给我的吗?”她快乐地问着。
“是啊,是为了送给你才买的。星形的戒指。爱惜,你喜欢吗?”眼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凌夜圣看着手中的戒指,身体微微地颤抖。
心里满是柔情,可是生命却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秒,凌俊圣张开嘴,好想对爱惜说一声“我爱你”,可是话到嘴边,他却依然什么都没有说,所有的感情凝结在他的眼里,凝聚在他的心里,撑得满满的,痛,却又满足。
他想他是无憾的,在生命最美好的时光里,可以遇到爱惜,被她爱着,爱着她,重新感受生命的喜悦,感受爱情的美好,他是幸福的。
可是,他也是遗憾的。明明那么想要陪伴在爱惜的身边,明明根本不想现在就离开这个世界,明明还有很多很多的情无法放下,可是他却已经没有选择和回头的机会。
泪水在滑落,可是笑容却在脸上,凌夜圣的心,苦涩却又透明。
爱惜痴痴地听着电话里凌夜圣那磁性温柔的声音,痴痴地听着他如同告白一般的话语,感动得只想哭泣。心一点点地温暖起来,爱惜快乐得好想就这样飞起来,飞到凌夜圣的身边,拥抱他。
“喜欢,只要是你送给我的,我都好喜欢。”爱惜拼命地点头,胡乱地擦干脸上的泪水,强忍着心头的感动和震撼,吸吸鼻子,哽咽着说,“圣,你来找我吧,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知道吗?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等到你来为止!”爱惜对着电话大喊,快乐地大喊,抬头望着星空,她觉得此刻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凌夜圣握紧了手中的电话,面对爱惜的期盼爱惜的快乐,他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心口一阵绞痛,眼前开始发黑,他知道,他的寸间已经不多了。可是,爱惜还在等他啊?他要怎么说,才能让爱惜不会哭泣呢?凌夜圣失神了。
“圣,你听到了吗?我等你,我一定会等你的。”得不到凌夜圣的回答,爱惜锲而不舍地喊着,声音充满了执着。
“爱惜……不要等我了……”爱惜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志,凌夜圣在自己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将自己的神志从死神的手中找了回来,他苦涩地笑着,用尽了生命的力量说,“不要等我了,爱惜……回家吧,快回去吧我就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话还没有说完,凌夜圣看到天空一抹光亮闪过,那是……
流星?
混沌的脑海几乎无法思考,可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却回忆起了在海边和爱惜初见的夜晚。
也是这样的夜,这样的流星,他在无人的角落里哭泣着,爱惜却悄无声息地到来,从此在他的生命里点燃了光亮。就像是此刻的流星,带着那么耀眼的光芒划落,带给人间那一瞬间璀灿的光华……
凌夜圣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在最快乐的回忆中悄悄地闭上了眼睛。一个爱字依然深深地刻在心口没有说出来,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诉说。他的眼前变成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所有的感观仿佛已经被剥夺,世界在他的心里就此停顿了。手无力地掉下来,慢慢地落到地面上,手机从他的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在朦胧中,他似乎听到爱惜焦急不安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却再也无力回应……
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带着安详的笑容,倒在了血的海洋,就此水远地间开。
流星陨落了,夜再次恢复了一片漆黑。
爱惜呆呆地垂下了手,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手机掉落在地上,整个人陷入一片惶恐之中。
刚才,她还在那么快乐那么兴奋地期待着她的幸福,可是这一刻,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怅然若失起来,仿佛来到了世界末曰,看不到一丝生存的希望。
凌夜圣没有对她表白,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比他直接说“我爱你”更让她动容。她感受到了在那看似淡然的语调中所压抑不住的深沉的感情,一如她对他的感情那般,深得看不到底。
他是爱她的,她好欢喜,好开心。可是却来不及感到幸福,他却对她说,不要等他,他要去很远的地方。
他要去哪里?
他想要到什么地方去?
他要离开她吗?
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去?
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悄悄地离开,在说着缠绵悱恻的话语时,却在跟她告别?
眼泪不争气地再次掉下,抬头,看到了一抹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空,一如第一次,她见到凌夜圣的寸候。那颗美丽的星星,也是这样闪耀地划过了夜空,于是她看见了凌夜圣内心的孤独和痛苦,从此爱上了他,无法自拔。
爱惜想起了第一次的相遇,第一次的心动,第一次心的遗落,她不由得浅浅地笑了起来,心里一片柔软。
可是,待她呼唤着凌夜圣的名字,想要和他分享此刻的心情时,无论她如何呼唤,也无法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凌夜圣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来,那低哑无力却满含着歉疚的声音,在夜空里,在她的耳边来回的起伏。
他在说,“不要等我了,爱惜……回家吧,快回去吧……我……就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爱惜的泪水忽然涌了起来,她捡起掉到地上的电话,对着话筒放声大叫,拼命地叫着凌夜圣的名字:“圣……圣……凌夜圣,你回答我……”声音从高亢到嘶哑,从无力到疲惫,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那么的遥远。
凌夜圣的面容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爱惜站在那里,心却在瞬间变得冰凉。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却有一种预感,她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深爱的人,她的圣……
刚才,他不就是在告别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说着让她再也无法不爱他的话的时候跟她告别呢?
在一片泪意汹涌中,爱惜转过身体,麻木地一步一步离开自己初恋的海滩,因为她记得,凌夜圣说:爱惜,回家吧……
爱惜的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双手紧紧地握着脖子上凌夜圣送的星形项链,她张开嘴,轻轻地对自己说:“回家……回家”她一边喃喃的低语着,一边泪流满面。
天空,一片繁星闪耀,可是她的心却空荡荡的,不知道飘向何方。世界忽然变得冷清起来,再也找不到一点温暖。
她的爱情如同流星,在最美丽的寸候划出耀眼的弧度,最终却归于宁静,一切成空。他们终究还是来不及相爱,幸福在那一步之遥,与他们擦身而过……